“我說啊，你，應該就是之前那個鍛造師吧！？”

    “你的稀有道具是哪來的，鍛造師有這麽賺錢嗎！？”

    自從上次被算計了之後，雪原便對攻略組，或者‘MTD’內部存在PoH的同夥一事上了心，隻是受限於情報的原因，雪原最多隻能確定，那幾個‘有名’的『紅名（Red）』並不在自己的視線內。

    ZaZa，Johnny-Black，Morte，Coper......

    記憶裏的，在過去一個月裏遇到的。雪原已然把可能淪為殺人者的存在盡數列入了自己的黑名單，不但在攻略組裏進行一次次的排查，甚至他們的行蹤，雪原都已經讓留在起始之鎮的辛卡和由莉耶兒開始調查了。

    至於PoH......

    打死雪原也不相信，目前每一個被PoH影響到的人，會用極易引起別人懷疑的雨披打扮在日常中行動，即使他們真的不怕自己曝光於世，雪原也是絕無可能要求刻意針對所有雨披打扮的人采取什麽措施。

    “因為這是陰謀，也是陽謀啊......”

    實際上，站在雪原的上帝視角，也是拿PoH沒有辦法的。在攻略組裏，雨披裝扮的玩家就有兩到三個，如果有意針對，以林德和牙王的護短，很難說能取得什麽成果，而置之不理，他們又能在雪原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搞破壞。

    “會是你麽......”

    雪原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對場上唯一一個雨披造型的玩家一瞥而過，眼神微凝，但沒能從那張臉上找到什麽不妥的痕跡。

    在歡騰的玩家中高談闊論的瘦弱男性，除卻清奇的打扮在人群中毫不顯眼，看他的樣子，雪原最終放棄了拿出藏在手心的留言水晶進一步測試他反應的意圖。

    “......”

    事實上，事前的知情者桐人，在這一刻出人意料的成了事態推動中的無力者，留言水晶的事情，阿爾戈是沒有告訴他的，就在剛才，分明感知到，一聲蓋過一聲的誅心之言，來源正是說會配合他的雪原。

    （我可以相信你麽......）

    “至少現在還是可以的......”

    示意般的狡黠一笑，雪原篤定似的用口型擺出了這個樣子。

    “好了，各位。”

    恰到好處的發言，一下子就卡住了人們情緒的爆發點，對於這一點，雪原已是十分熟絡了，滿意地點了點頭，雪原旋即繼續開口道，“我們先確定一個事實，涅茲哈在剛剛的作戰中，在緊要關頭出現，再用他獨有的戰鬥方式不斷搶攻BOSS的弱點，打斷包括亞斯特留斯在內的多次可能導致減員的攻擊，是沒有爭議的吧？”

    房間裏一片寂然，雪原也沒有征求別人肯定的意思，繼續著自己的話：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應當以審問犯人的方式去對待我們的英雄，而應當在涅茲哈本人做出解釋後，再去質疑，不是麽？”

    “撲通————”

    很遺憾，雪原話音剛落，方才拚死被維護起來的涅茲哈卻做出了一般的劇本下叛徒該有的舉動。

    由桐人贈予的圓月輪很是莊重的擺在一旁，涅茲哈雙膝直直地砸在地麵上，緊接著是雙手，以及深深垂下的頭。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強化失敗的各位，是我用掉包的方法，把大家的裝備都騙走了————！”

    寂靜依舊徘徊在BOSS房間裏，但敏感的人大都注意到了，這寂靜，簡直靜得令人耳聞微鳴，微妙的感情信號，這一刻似乎清晰可聞。

    “我的劍也是這樣，但是我相信......”

    “桐人，真的很謝謝你。但是，我更希望我能對我給攻略組的大家造成的麻煩，負起責來！”

    許是猜到了桐人會出來為自己開脫，在桐人企圖以受害者的身份現身說法之際，涅茲哈搶先大聲喊道。

    於是，陣陣的回音掠過，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僵持在繼續，強化欺詐事件的受害者不少，等級不足，裝備也是東拚西揍，這便是攻略組大部分玩家的現狀。

    攻略到底是為了別人，還是為了自己，這個問題恐怕問攻略組四十多個玩家，會有四十多種角度的解答也說不定，但以涅茲哈的情況論，背叛滋生的無名怒火，究竟會燒卻多少多餘的寬容、分歧、虛偽，雪原就不好確定了————

    “......你，現在站出來，是想要把東西還給我們嗎？”

    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NERvGear還原度極高，或者說處理的及其粗糙以至於幾乎難以隱藏的感情中一直忍受下去。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中，一個劍士在在另外兩名玩家的陪同下，走到涅茲哈身前，用嘶啞的聲音顫聲詢問道。

    “不......已經......賣給NPC了......”

    涅茲哈的回答，是在玩家們意料之中，顯而易見，人們的表情，當然沒有多少意外，眉宇間的不滿，當然也一點也沒減少。

    “那麽，你能用珂爾賠償我們嗎？”

    這次，涅茲哈沒有被收入眼底的臉上，似乎有所猶豫，桐人見狀鬆了口氣，雪原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盡管這番對話像極了PoH慣有的引導手段，但雪原自信，名為希瓦塔的劍士，並不是沒被自己看出來的高明話術師，而僅僅隻是一個普通受害者該有的態度。

    （到現在，還沒有出手的意圖嗎？）

    “真的很抱歉，隻是......賠償，我辦不到......他們已經全部用在高檔餐廳的吃喝和高級旅館的住宿上了。”

    桐人從一開始的努力，就此宣告失敗。除非有誰能拿出錢來代替涅茲哈償還。然而......

    比較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總是因為吃喝和住宿大手大腳而總是存不了多少錢的，正好就是我們的救世主桐人君呢。

    更妙的還在於，這位聲稱把錢全部用在食宿上的涅茲哈君，好像又恰好是打算用自己來背負欺詐的罪名，袒護一些自己本來已經陌路的同伴。這不得不讓某個了解內情的旁觀者產生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桐人，謝謝你......）

    涅茲哈苦澀地對桐人笑了笑，VR引擎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它的獨特視角的，在名為‘SAO’的遊戲裏，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實現他們在來時所憧憬的劍士之夢的，Fulldive-Conformation，人與假想世界的適合度，死死的卡住了這麽一部分人的異世生活。

    “......什麽樣的製裁都好，我都願意接受！”

    製裁，又是一個冰冷到殘酷的詞，一下子令希瓦塔的兩個問題醞釀出的情緒，為之一滯。

    這一次，即使是普通人，也明白了涅茲哈的覺悟了，相當一部分玩家，在涅茲哈不可思議的決絕麵前，麵露猶豫，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在升騰，很快就來到了臨界點，要寬恕，要旁觀，要狂舞的人們，都在等待，等待其他人先開口。

    “別說的那麽輕巧了，我的同伴，可是因為你的欺詐，拿著在商店裏的過渡裝備，死在了以前能輕鬆對付的MOB手下啊！”

    沒有魔法，沒有言靈，嘴炮，終於成了不可能項。

    編製出了精巧陷阱的獵人，在這上麵整暇以待，發生的所有，自然的無複自然。

    還武器又不能還，賠錢又不能賠，在犧牲者的麵前，製裁，恐怕就唯有人們視為禁忌，此刻又無複渴望的東西了。

    ————以命償命。

    在攻略組，所有精英前線玩家，近百人麵前，公開處決欺詐者。

    “如何？用命去償還嗎？卑劣的欺詐者！”

    在雪原的視線裏，雨披男用這樣簡單而意味豐富的話，結束了自己的發言。

    就像是引爆了已經到了臨界點的爆炸流體，營腐的禿鷲期待已久的殘酷，即將到來；匆匆結合，粗暴拚湊的攻略組，在上次的封測者危機後，再次爆發了更為嚴重的信任危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