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9農村的普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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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可別笑話我啊?”鄧永梅手指一彎,順了順頭發,這樣任君飛就看不到她的眼睛。

    “嗬嗬,我來就是解決問題的,不搞清楚情況,還怎麽解決呢,永梅主任,有什麽說什麽,越詳細越好!”任君飛琢磨,能有什麽事呢,讓一個計劃生育專幹說起來也羞羞答答的,想必一定非常有趣吧!

    鄧永梅壓低聲,有些神秘地說:“窮山惡水養美人,別看我們這裏山高溝深,非常偏僻,可在方圓十裏八鄉,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我們古雙雲村呢,有句話說什麽來著,鳳陽漢子銅江傘,古雙女人不要選,可不就說的是咱古雙雲村的女人啊!”

    “這個還用說,看看永梅主任就知道了,”今天鄧永梅穿得是抹胸,開得很低的那種,脖子下方一片雪白,瞟一眼任君飛就有點心思飄搖了。如果能夠拱一拱,那還不得美上天?

    “我算什麽!也就是比她高了一點,要說皮膚,就是六組的吳柳英了,如果她來了,我都沒敢和她站到一起呢!”

    “皮膚有什麽比的,不外乎就是白,嫩,水滑,依我看,像永梅主任這樣的,比做白玉那死板了點,比做牛奶又滑膩了些,還不如說,永梅主任就是水做的,一掐就能掐出水的!”

    “哈哈,任主任,你也太會說話了吧,就我這粗皮糙膚的你也說好,那是少見多怪了,吳柳英的皮膚是怎麽樣的,我也不會比喻,這麽給你說吧,她的肉呃,拌點醬油你就可以吃了的。”鄧永梅繼續說:“吳柳英本來是三組的,嫁到六組黃家來了,也不知為什麽,嫁來後第一年身強力壯的丈夫就暴病身亡了,接著第二年公公也死了,婆婆發了瘋,第三年墜崖也死了,一向很興旺的黃家敗落了。村子裏的人都說她的命硬,專克黃家的人,我卻不這麽認為,她公公本來就是肝癌晚期,將他的死算到媳婦頭上是不行的,再說她婆婆呢,也有家族癲癇史,割草的時候發了癲癇失足墜了崖,這怎麽能怪她呢!”

    “你唯一拿不準的就是丈夫了,對吧,永梅主任?”不知道怎麽的,任君飛突然腦補出劉建明死在賣淫小姐肚皮上的畫麵,身體不由打了個不小的機零。他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覺到跳得雄健有力且節奏均勻,方才輕輕地舒了一口小氣。

    做什麽都要量力而行,就連體操運動也是如此,黃士昌之所以暴卒,他也和劉建明一樣倒在妻子的肚皮上了。

    任君飛暗地裏思忖了一下,一定要去看看吳柳英,最好是把她定成自己的扶貧責任戶,像這樣剛死去老公而且全家隻剩下一個勞力的,能不貧困麽?能不關注麽?

    “就是啊,沒錯,她丈夫黃士昌我認識啊,虎背熊腰的結結實實一個大漢,身體比咱古雙雲黃牛還要精壯,怎麽可能結婚不到一年,就暴病了呢!”

    沒必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結果也許會讓兩個人都很難堪,鄧永梅肯定不會說,這原因要是讓任君飛嘴巴裏講出來,自己就有點像村幹部了。

    兩人並排這麽走著,一路有說有笑,任君飛也不感覺到累,想想自己的進步也覺得自豪,要知道原來,去50多米的餐館去吃碗麵條,他都要問李明借上摩托車。

    “去年六組打到了一頭野豬,辦了,一個組的都去吃,趕巧王能寶在那兒做小工。聽說吳柳英喝了酒,王能寶見機會來了,等到半夜的時候,悄悄翻進院子,悄悄拔開她家的門閂,輕輕躉進去,撲到她床上,不聲不響地就要睡她。誰知那個吳柳英性子很烈,雖然被扒光了身子,但還是使盡了最後一點力氣,一下子就把王能寶掀下床鋪,還喊響起來。”

    “啊?”想到昨晚他們的情情,任君飛有些後怕,也有些尷尬,紅著臉追問,“後來怎麽樣呢?”

    鄧永梅說:“你說巧不巧?正在這個時候,姚本富從她家門前經過。聽到屋子裏的喊聲,他馬上進去,將躺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的王能寶捉了個現形。”

    任君飛懷疑地說:“哪個姚本富,時間掐得這麽準?可不是也想睡吳柳英啊?”任君飛現在也算是個過來人,所以說這種情事,也不再害羞和遮遮掩掩了。

    鄧永梅曖昧地笑著說:“能有幾個姚本富,當然是我們村長咧,我們也這樣猜。可是當時,姚本富把王能寶狠狠地罵了一頓,還罰了他兩百元錢。”

    “罰他兩百元錢?”任君飛越發好奇,“這兩百元錢罰給誰呢?”

    鄧永梅說:“當時我還是村裏的團支書,沒有權利過問這件事。不過,後來我聽說,姚本富與那吳柳英好上了。你也別說我背後說他壞話,姚本富幾乎夜夜都去吳柳英家裏,自家老婆倒是天天去鄉政府鬧,可是有耿書記罩著,她也鬧不起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任君飛笑著說,“這叫為他人作嫁衣裳,王能寶也確實太冤大頭了!”

    鄧永梅笑吟吟地說:“可不,今年上半年,王能寶又出了一件情事,是我去處理的。”

    任君飛認真地聽著。

    鄧永梅說:“王能寶窮歸窮,畢竟他和悶驢不一樣。他心裏著急,生理上也需要,就到處打聽和關心這方麵的信息。他聽說能從貴州一些貧窮的山區,化錢買到媳婦,就不顧一切地去借錢。他借遍了所有的親朋好友,終於借滿兩萬元錢,準備交給一個媒人,也可以叫人販子,讓她去給他買一個老婆回來。”

    “出錢買老婆?”任君飛還沒有聽到過這種事情,感到相當新鮮,就有些迫切地追問,“他買到老婆了嗎?”

    鄧永梅說:“他媽發覺後,想製止他,說是要上騙子當的,他卻怎麽也不聽。他媽就偷偷跑來跟我說,我剛剛當上村幹部不久,不能不去。我就騎著踏板車去了,到了那裏,我把在電視裏看過到的一個報道說給他聽。我說,王能寶,你千萬不要幹這種傻事。不管這個媒人是真是假,你都要上當的。如果她是假媒人,真騙子,那麽你的錢就會被騙走。如果她是真媒人,那麽她就是一個人販子,也是犯罪的。退一步說,就是她把媳婦給你買過來,你家這麽窮,她能呆得住嗎?她會逃跑的。你不讓她跑,有人來解救她,你就會落得個人財兩空的悲慘結局。弄不好,你還要承擔販賣婦女的法律責任呢。我說,這樣的例子,電視裏,報紙上,網絡裏,都有報道。”

    任君飛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深思。

    鄧永梅自言自語般繼續說:“我這樣說,他還是不吭聲。沒辦法,我就對他說,王能寶,還有把錢還了吧,否則,你背上這麽多的債,怎麽還得清?我來幫你物色物色看,給你作個媒。但你也不要急,這是要候機會的。我這樣說,他才眼睛發亮地盯著我,訥訥地說,那就謝謝郭書記了。他想老婆的心情,多麽迫切啊。唉,村裏因為窮而討不到媳婦的小夥子,不隻是他一個人啊。後來因為工作忙,我就把這事給忘了,不知道他又出了什麽事?”

    任君飛說:“永梅主任,你說這個村大齡男青年這麽多,為什麽計劃生育一直上不去呢?”

    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無可奈何地“被留守”在遠離老公一千多公裏的深山裏,獨自帶著兩個孩子,獨力操持著一家農活,這本身就是整個社會不公正的體現。

    食色,性也!男女和諧之性乃天道,更是人道。

    生理上的寂寞,兩地分居的已婚男女最有體會。就如一個突然被斷了奶的嬰兒,那種饑餓的感覺真的是無法忍受。用浮洛伊德的話來說就是:不性福,毋寧死。

    姑且認為,“被留守”村婦的老公們,在遠方同樣遭受本性的煎熬而沒有越軌,但他們用雙手烘托起城鎮經濟的高樓大廈,卻生生無緣於城鎮的高樓大廈。

    可以說,走出農村的打工者,打造了大半個中國的經濟輝煌,而中國的輝煌經濟卻沒有反哺他們一分一毫!

    這是他們的悲哀,還是中國社會的悲哀?

    還是未來中國經濟的悲哀?

    古雙雲村外出打工的人不多,所以留守婦女也很少,但鄧永梅卻是很少中的一個,鄧永梅的丈夫叫做石少剛,兩人是高中同學,小夥子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人聰明能幹,什麽手藝一學就會,在鎮裏長大家境比較殷實的鄧永梅下嫁給他,當時在茶田鎮一度被傳為郎才女貌的風流佳話呢!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錢也很好賺,兩人結婚不到一年,石少剛就南下打工去了,據說在深圳,幹得十分不錯,每月都要給鄧永梅寄回很多錢。

    她和婆婆住在一起,她婆婆,也就是小寶的奶奶,是個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本來是很勤勞而能幹的一個,可是因為丈夫的早逝和自己有高血壓的身體而變得一撅不振。

    除了小寶的爺爺,也就是鄧永梅的公公早逝外,這是個很典型的中國家庭,丈夫在外麵打工以養家,妻子在家裏照顧小孩和老人。

    而事實上,被照顧的反而是鄧永梅和小寶,雖然有高血壓,但她的婆婆一直就是個很隱忍的婦人,視小寶如心頭肉,銜之怕融,捧之怕化。而鄧永梅,也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農家女,她甚至連一餐飯都做不太好。當然,其實這也不能算是她的錯,自小,她就是家裏最受寵愛的一個,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她是個村幹部,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操持家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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