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涯海角共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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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太陽漸漸退下,變成橙紅色的夕陽,和我剛來到這個奇怪世界的顏色一樣,那個瑰麗落日也是這樣的橙紅色。

    “吃飽了嗎?”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轉過身去,紡織女式樸素地一笑,“吃飽了!”

    “看來真的是吃飽了。”他就這樣看著我的臉,我的臉應該也被落日染得火紅吧,傍晚的時候總是最魔幻的時候。

    他就站在魔幻的光輝裏,他的樣子,他的身份,他的貢品(當然我絕不相信貢品隻是烏龜,肯定還有其他的),顯示著他來自魔幻的角落,相對於強大的王權中心,他所在的部族是乖巧臣服的角落,隻是心裏是不是表裏如一的順從就不知道了。這個下午我不隻在發呆,雖然這裏很安靜,但我感應到了周圍集結著強大而詭異的力量,這股力量的性質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

    “你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卻要處處克製假裝順從,難道不難受嗎?”我再次展露紡織女樸素的笑容。

    他雙手反扣背在身後,輕巧地回應“起碼我不會掉進山洪裏,我還能救活快死的你。”沒想到他輕易地就反將了我一軍。

    “所以你要那我怎麽辦?”

    “我並不想拿你怎麽辦,我隻是看你快死了,好心救你,沒想到你這麽多猜疑。”舒永無奈地搖搖頭,“起碼目前為止,我沒有傷害你,你也可以隨時離開!”

    “這麽大規模的山洪,不可能隻有我一個受困者,其他人呢,為什麽隻救我一個,你是看到了這個身體的力量和血液了嗎?”說著,我的身體開始顫抖和發冷。

    “濕潤的大片狼藉泥濘,的確隻發現了你和那隻小東西。”他隻是平靜地闡述,“我的確一眼看到你的力量,但隨後卻發覺你渾身濕透,懷裏的小東西卻溫暖幹爽,你耗盡了你的力氣救了它。它也繼續留守著你。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麽?”他的目光卻開始晦暗。

    我顫抖著蹲下,調整呼吸。“可能這是一種後悔悔恨或補償吧!”

    這個身體裏湧起一些奇怪而不能分辨的回憶,我不知道,是我的還是莫離的,還是感應到誰的。

    “我以前沒能救活我想留住的生命,現在我有能力了,現在我有能力了,我不想任何生命再失去。生命沒了就一切都沒了,你的回憶裏再多的東西也沒用,都沒了。”一陣驚慌席卷我的身體,我的焦慮恐懼隨著想象擴大,腦海裏聯係到最近看過的資料,將這些連起來後,我發現我處在一個可怕的世界裏,我驚恐症發作一般絮叨著“你們為了權力而戰爭,為了權力而勞役別人的自由人生,無理由就剝奪生命自由,當祭品,當奴隸,當一個隻會說話的工具。”我感覺我全身的血液快要結冰凝固一樣,鎮痛積聚在咽喉。

    “快停止,你會死的。”舒永連忙禁錮我的雙肩,鎮壓著我的力量。

    日漸沉,天色漸灰暗,氣溫驟降,霧氣縈繞,我蜷縮在被窩裏沉沉睡著,舒永嘴唇發白的在一旁看著我,很久很久。

    我的夢裏都是疼痛和寒冷,溫熱的毛巾覆蓋我的額頭,清涼的甜味彌漫我的咽喉,我漸漸地不做夢了。

    叮叮當,叮叮當,久違的歡樂鈴聲響起,我伸手搜羅著我的手機。已經被充滿電了,我拔掉充電線。

    ‘已經好久沒見你浮水了,你去世界環遊了嗎?’

    ‘嗬嗬!’我再回了一個kururu嘲諷的表情,‘我怕是去噩夢裏環遊了吧!我的喉嚨為什麽還是那麽疼。’我吞咽了一下口水。

    ‘目測你是病上腦了,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慢慢養著唄!’

    ‘可是我感覺一直在加重。’

    ‘那些不能把你殺死的必將使你更強大,’外加一個keroro衝鋒陷阱表情。

    ‘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濫用雞精了。唉,’

    ‘其實我想表達的是,既然這個病不會讓你死,你總會好起來的,就是過程很痛。’

    ‘我滿眼滿腦子滿喉嚨都很痛很痛很痛很痛,這個感覺。’外加一個dororor哭泣表情。

    ‘這個嘛,多喝熱水。’

    ‘為什麽我也會聽到這種可怕的回複啊!’

    ‘放點鹽到熱水裏,再喝一點含一點,真的會舒服一點啊!’

    我總算看到了一點有建設性的建議,問題是我從哪裏搞來鹽。我坐起身來,夜半實在是冷,我瞥見旁邊卻掛著一件黑色皮毛長衣,我嗅了一下,竟然有幹淨的甜香,不作他想,我披上長衣往門外走去。我心心念念就隻是想找點鹽和熱水。

    但是我頭腦昏昏沉沉,周圍又烏漆嘛黑,很快我撞到了一麵黑色的牆上,可是卻不痛,抬眼一看,是舒永的臉,我清醒了一大半。

    “大半夜的,是夢遊還是要逃跑。”

    “是舒永啊,給我白天那個方糖,就是甜的那個,我喉嚨太痛了。”我扯住他的衣袖,晃動著。

    他很輕易地就穩定住了我,看了我一臉迷糊的樣子,歎了一口氣,“那個封石涼藥不能多吃,會有危險。”我頹然地鬆手,可是瞬間又捉住他的衣袖,“那給我鹽和熱水。”我的一驚一乍讓他迷惑,“就是普通的鹽,還有熱水。”

    他無奈地歎氣,“跟我來吧!”

    他帶我進了一個亮著微弱光芒的小房間,裏麵的木架子擺滿了不同大小的陶罐,他取了一個比我拳頭大一點的罐子,就著微弱的油燈光,可以看到上麵有像繩索纏繞一樣的紋飾,可是我總感覺是我頭暈。罐子裏是像海鹽一樣粗糙的大顆粒鹽,他笨拙地拿起勺子“要多少?”

    “e,來兩大勺!”

    “你確定?”他的手有些猶豫。

    “確定!”

    “好吧!”說完,勺子用力的往鹽裏挖。

    “對對對,放進去!”我搶過碗和勺子,勺子敲起碗的邊緣“熱水呢!快快!”

    我看著他無奈起身去拿壺子,心裏嘟囔著要是去醫院打個吊針飛快地就好了,為什麽要這樣活受罪,我咽了一口水,疼痛又上演,我的眉頭不快地皺起來。

    舒永已經端著棕色的陶壺站在我麵前,陶壺把手的線條蜿蜒婀娜,“把碗先放下吧!不然怕燙傷你。”

    我無奈地放下碗,雙手托腮看著碗裏不純淨的鹽結晶,“所以你直接給我那個藥石不就好了?”我又嘟囔著。

    “好吃的東西往往很不安全。”滾燙的熱水汩汩地衝進碗裏,結晶體開始融化,在水裏竄起花紋。

    我一邊用勺子攪拌均勻,一邊吹著氣,“明明是你小氣,那個糖肯定是好東西,雪白又晶瑩,跟那方糖似的。你這是不舍得。你看,這鹽你倒給得大方嘛!”

    舒永搖搖頭並不回答,歎氣地坐下來在我對麵。

    我勺起一勺鹽水,舌頭舔著幹燥的嘴唇,眼神像是著救命甘露一樣的。

    閉眼張嘴放入那勺鹽水,深呼吸準備讓它沒過喉嚨,滾燙的溫潤迷糊了痛覺,熱量上腦攪勻了知覺,我開始犯困了,一口一口喝著,眼前舒永的麵目開始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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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盤龍城宮殿裏,一個穿著盔甲的中年男子跪在寬敞的大殿裏,低著頭。

    “莫離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懷素也不見了。這幾日已經大肆搜尋,可是”中年男人聲音猶豫著。

    少傾背對著中年男人默不作聲,可是醞釀著憤怒的氣息“憑空消失?”

    “是,憑空消失了,不留一點痕跡!”中年男人強忍著恐懼卻還是如實稟報。

    一片寂靜籠罩著大廳,宮燈的燈火明滅著。

    “太子,明日是您返程亳都的時候了。”中年男子先開了口。

    少傾依然佇立著,情緒不明,許久。“我知道了,留下人手繼續查探,每日都要給我傳遞情報。”

    “是。”中年男子恭敬地跪拜。“這邊已經打點好盤龍城的貢品”

    少傾抬手製止他的話語,“你辦好就行。”

    “是。”中年男子退下了。

    少傾依靠在欄杆,看著月光照耀著的遙遠而泛著銀色波鱗的湖麵,和莫離劃船的日子仿佛還是昨日,夜風浸潤著甜香,她的手掌小巧而靈巧。她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明明晃晃似乎出現在眼前。

    “我該直接就留下她的,留在我身邊,就不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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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漸漸西沉,晨霧濃密得幾乎要化為露珠,隱約光線下森林裏似乎有兩道急躥的疾風,在森林裏巡遊穿梭,最後可以看到兩隻長耳朵紅眼睛白兔子,不對,兩隻兔子又變成一男一女了,正是榆情和榆樾姐弟。

    姐姐盤腿就坐下在寬大的綠色葉子上,神色疲倦“不找了,我累了。”

    “姐!”

    “我的好弟弟,指不定莫離就是帶著懷素私奔了呢!這下你看到了吧。完全沒有痕跡。”

    “就是完全沒有痕跡才怪。而且我前幾日感應到應龍了。”

    “應龍?不對啊,這幾日風和日麗,再說亳都那邊正鬧旱災,應龍要是被召喚也應該在亳都。我們這裏不需要應龍。看著好山好水好風光。”

    “我懷疑有人召喚應龍!”

    榆情長歎一口氣,“這個我們先不說,你已經幾日沒有睡覺了。”

    榆樾想反駁,又被榆情打住“你看你的眼睛變紅了。”

    “我眼睛本來就是紅的。”

    榆情不說話,但是扯著俞樾回去了,榆樾雙目無神,有氣無力隨姐姐拖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