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業？”
    這名字，有點耳熟。
    邰五在棠梨村駐紮，遠離謝騫、聞櫻組成的社交中心很久了，對兩人的最新動向了解不多。
    但魏成業這個名字確實耳熟。
    邰五看著名片出神。
    誰提過來著？
    好像是彭綠毛。
    綠毛在電話裏說謝景湖情婦的案子有新律師接手了，那個律師做事很不老實，接近不了謝騫就走迂回路線去接近聞櫻。
    那個律師，是不是就叫魏成業？
    邰五捏著名片轉頭找彭國慶確認，彭國慶和他對了對名字，很奇怪問他：“是叫魏成業啊，你問這個幹嘛，難道想套上麻袋揍他？別想了，這是犯法的。”y
    如果能打，彭國慶早就動手了，哪裏輪得到邰五嘛！
    邰五不想把家裏隱秘的事告訴彭國慶，順著彭國慶的話含糊道：“不能打嗎？那簡直太可惜了！對了，我這兩天會回魔都一趟，你要請我吃飯！”
    彭國慶罵罵咧咧：“我欠你的？”
    罵完了又叫邰五要回快點回。
    如果邰五動作夠快，還能趕上彭國慶請客吃飯呢。
    畢竟是請聞櫻和謝騫吃飯，彭國慶還是很舍得花錢，吃飯地方比較高檔。邰五要是動作太慢沒趕上，彭國慶隻能請他吃吃路邊攤。
    邰五被綠毛氣笑了：“小爺就隻配吃路邊攤？”
    彭國慶悠悠道：“你先把之前欠我的飯錢還了，然後你想吃什麽都行。”
    還錢當然是不可能的，邰五是個窮鬼。
    和發小聊天有多愉快，要麵對親爹那個“薛定諤的私生女”就有多不愉快。掛了彭國慶電話後，邰五臉上的笑容也沒了。
    邰靜很擔心邰五做事沒分寸，邰五認真道：“姑姑，連爺爺都說我有出息了，我不會冒失的。”
    長大意味著思考問題更成熟。
    邰五已經不是別人說什麽他就信什麽的那個紈絝了，事情到底是不是邰靜說的那樣，那個私生女究竟找沒找到，邰五要親自確認。
    他相信，王爽、彭國慶遇到同樣的事也會這樣處理！
    邰靜隻能眼睜睜看著彭國慶拿走了律師的名片。
    邰五是紈絝子弟時，邰靜操心侄子的未來。
    邰五變得爭氣了，邰靜同樣不放心。
    紈絝子弟可沒本事把邰家鬧得天翻地覆，越是有本事的孩子，越能幹大事。
    比如謝騫。
    本事不夠的孩子，哪怕媽媽自殺了還要跟在“凶手”後麵做事，比如章樺。
    那小五屬於哪種呢？
    當他確認了私生女的事，會不會和哥哥邰政直接翻臉？
    邰靜憂心忡忡。
    邰家最近本來就遇到了麻煩，要是內部再鬧起來，別人巴不得趁邰家病要邰家命。
    邰五幾乎是最快的速度買了去魔都機票，對邰家人卻說要回棠梨村去。邰老爺子覺得孫子舍得吃苦，當著大家的麵沒說什麽私下裏卻給了邰五一張銀行卡：
    “你在外麵辦事，不能讓謝騫費心又費錢。卡你拿著，要用錢就從裏麵取，密碼是你生日。”
    邰五要推脫，邰老爺子硬把卡塞到了孫子衣兜裏。
    “拿著吧，你爺爺這叫投資。現在投資你，你掙了大錢才會孝敬我！”
    不等邰五說話，邰老爺子就把人趕走了。
    邰五也沒太多心思和爺爺客氣，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薛定諤的私生女”上，要查證這件事確實需要花錢，總不能厚著臉皮又去啃謝騫和彭綠毛。
    這樣一想，爺爺給他的銀行卡也算及時雨了。
    邰五揣著爺爺給的銀行卡直奔魔都。
    下了飛機又很茫然。
    本來想直接去找那個叫魏成業的律師，想了想還是先去了彭國慶請客的飯局。
    邰五魂不守舍吃完一頓飯。
    謝騫覺得他很不對勁，聞櫻也關心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彭國慶白眼一翻，說可能是在鄉下關傻了。
    邰五竟沒和彭國慶鬥嘴，看著謝騫欲言又止。
    謝騫和聞櫻對視一眼，指了指外麵：“那出去走走？”
    邰五點頭。
    聞櫻猜到邰五有話要對謝騫說，沒有跟上去，和彭國慶、王爽留在了包廂裏。彭國慶請客本來還邀請了李夢嬌他們，李夢嬌忙著拍《少年偶像》呢，整個人都入戲了哪有時間來。水明月和沐梵本來說要來的，臨時又有點事耽誤了。
    見邰五跟著謝騫出去了，彭國慶嘀咕：“他是有點不正常啊，難道失戀了？”
    聞櫻很是可憐綠毛：“在你眼裏，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因為失戀嗎？”
    “噗——”
    王爽正喝水呢一下噴了出來，手忙腳亂擦拭：“不怪我，我沒忍住。”
    彭國慶不敢和聞櫻強嘴，不怕和王爽動手，一拳打在王爽肩膀上，“你有女朋友了不起嗎？你這樣膚淺的人倒是沒失戀，但你看看李夢嬌現在多慘啊~”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王爽立刻和彭國慶開啟了互毆模式。
    聞櫻看著這倆活寶大鬧，她人在包廂裏，心卻飄到了外麵。
    聞櫻以前可沒這麽關注邰五的動向。
    現在剛查到邰家，邰五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牽動著聞櫻的心。
    邰五今天確實挺不對勁的。
    ……
    邰五不知道自己在聞櫻心中的地位已直線上升。
    邰五對謝騫信任，加上這事兒他不知該對誰說，謝騫是朋友裏最聰明的，邰五也想聽聽謝騫的意見——謝騫肯定不會嘲笑他的，一群朋友們，可能隻有謝騫最能體會他的心情。
    邰五將自己詐出來的秘密告訴了謝騫。
    饒是謝騫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展開，以至於謝騫罕見沉默了好幾十秒：“……我不該問你學醫的事。”
    “你怎麽不該問？你要是不問，我不會去想我媽為什麽會離開醫院。我以前真是太沒心沒肺了！”
    邰五的手握成拳：“就因為我不爭氣，所以我媽從來不對我說這些，她指望不上我！還有我爸，我以前混歸混還是很尊重他的，現在我都沒辦法麵對他……他讓我感到惡心。”
    謝騫確實能理解邰五的心情，因為謝騫見了謝景湖也很惡心。
    謝景湖是結婚後還要和前女友出軌。
    邰政則是對前女友始亂終棄。
    孩子的品行都是在效仿父母，做爸爸的這麽惡心，孩子該怎麽學？
    邰政在圈子裏存在感不強，做人低調做事也低調，整體來說算是個不錯的人。這樣不錯的人，原來也有另一麵，不怪邰五的信念會坍塌。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什麽魏成業會和邰家有來往了。
    奇怪的是，邰政的秘密隱藏了很多年，謝騫這邊才剛懷疑上邰家，邰家就給出了合理解釋……有點太過巧合了。
    謝騫立刻向邰五保證：“你想查就查吧，我會幫你的。不管有沒有私生女先把事情弄清楚，主動權就掌握在你手裏了。”
    邰五重重點頭。
    對謝騫，說感謝都太輕了，有些感謝不是放在嘴裏就行的。
    等謝騫和邰五重回包廂時，彭國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酒，“來來來，我們給小五哥哥接接風，慶祝小五哥哥從鳥不拉屎的鄉下重回大城市！”
    邰五把秘密傾訴給了謝騫，心裏壓力少了一半，被彭國慶一調侃，真想敲死這隻綠毛。
    “什麽鳥不拉屎的鄉下，棠梨村變化可大了，你懂個屁！”
    邰五抓起酒瓶就衝了上去，一定要把彭國慶喝倒。
    看邰五、彭國慶和王爽三個菜雞鬧成一團，聞櫻這才有機會問謝騫發生了什麽事。
    謝騫簡單說了下事情經過。
    聞櫻嗬嗬笑：“我寫小說都不敢這麽編。”
    巧合的痕跡太重，讀者會罵作者不用心。
    “小說需要邏輯，生活不需要邏輯。”
    謝騫倒是很看得開：“而且有些事咋一看是巧合，實則是人為安排幹涉，因為我們還沒有撥開所有的迷霧，隻窺見露出的一部分就覺得很巧合。等所有真相被揭露時，我們可能才會恍然大悟。”
    聞櫻想了想也讚同謝騫的話，她問謝騫：“下一步準備怎麽辦？”
    “當然是鼓勵邰超去查明真相。說真的，不僅邰超好奇那個所謂的私生女是否存在，我比他更想弄清楚這件事。”
    謝騫顯然是有了主意。
    是啊，這是邰家的事，邰五想知道事情真相就要去問魏成業。
    魏成業要是確實處理過這件事，一定會留下什麽檔案資料。如果魏成業拿不出來，那邰五爸爸有私生女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假的……邰五姑姑為什麽要撒這樣的謊話去毀親哥的名聲？
    大概率是想遮蓋其他不能被別人發現的秘密，不想讓人知道魏成業和邰家真正產生交集的原因。
    晚上，聞櫻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她都等不到天亮了一翻起床，躡手躡腳到走廊上給謝騫打電話。
    謝騫被電話鈴聲吵醒，一看時間也嚇了跳：“什麽事？”
    “不是不是，你別緊張我啥事兒都沒有，我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必須要告訴你。”
    聞櫻壓低聲音和謝騫說話：“我媽之前說過一件事給我聽，我一直懷疑她是編造出來騙我的。可我現在想想，她的故事未必是編的，竟然和邰五爸爸那邊全對照上了……”
    陳茹曾給聞櫻講過一個大學女同學的故事，以大學女同學的遭遇來提醒聞櫻。女孩子談戀愛沒問題，發生親密關係時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就算男朋友願意負責，女孩子總不能早早放棄學業早早回家生孩子吧？孩子打掉的話，傷害的也是女孩子的身體，男朋友又不能一起痛！
    聞櫻當時並不太信，覺得是陳茹編出來的。
    就算是真的，陳經理上學那個年代大家的兩性知識多缺失啊，聞櫻咋可能走上陳茹那個女同學的老路？
    所以聞櫻聽過就拋到了腦後。
    陳茹說過聞櫻要不信還可以向吳春琴求證。
    “如果我媽沒騙我，這才叫巧合吧……不對，你說得對，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人為的安排，魏成業要是真替邰家處理過這樣的‘醜事’，那他能認識吳阿姨認識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