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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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女子麵容嬌豔,像是山坡上漫山遍野開滿的四瓣小花之中一朵色彩張揚又濃鬱的玫瑰。

    鶴炎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眼前大紅衣裳的女子。

    他此時身體剛剛恢複正常,好像是從在黑暗的密道裏記憶就有一些恍惚,而剛剛所有的記憶極其清晰又帶著不容爭辯的姿態蠻橫的衝入他的腦海,就像是那年不講道理打上他家門糾纏了他一輩子的人。

    “炎哥哥。”

    女子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我們終於見麵了呢。”

    鶴炎清醒的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是誰。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他最清楚,在那個人走後。

    那年請她看戲本,看來看去總是英雄救美人的戲折子,那個女子笑意盈盈,言語之間將那些個不知所謂,充滿酸腐氣息的故事批判的一文不值。末了,還讓人好好的記住,她最愛的戲碼,是美人戎裝。

    美人戎裝,他是到底沒看到。

    倒是先見了不少的黑暗和怪物。

    “看我這張臉,熟悉嗎?”女子輕撫臉頰,一雙顯得有些調皮的眼睛眨了眨,唇邊的笑意漸漸擴大。

    紅裳輕動,在這黑暗之中靈巧的旋轉出一道弧度,女子轉了一圈好讓鶴炎能夠更好的欣賞她的這身衣裳。

    “好看嗎?”女子與鶴炎麵對麵站立,鼻尖相對,她第一次感受到身邊人輕輕的呼吸聲以及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跟小時候長得不太像了,除了這雙眼睛。”女子看向那一雙幽深的仿佛蘊含了無窮秘密的雙眼,又輕輕巧巧的笑了“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說你的眼是天下最純淨,清澈的雙眼。”

    “一看,就讓人想要擁有。”女子動聽的嗓音卻說著對鶴炎來說最殘忍的話“她費心思養了你這麽久,不惜折損那麽多小孩子的陽壽,隻為了你的雙眼不受世俗的汙染。不知道,她會不會良心不安呢。”

    “她要了你的眼,卻又慈悲的想要補償你,又養了兩個雙生子,一個為你續命,一個為你修複雙眼。不知道,這麽多年了,你這雙背負無數血債的雙眼,還用不用的慣呢。”

    “這身衣裳漂亮嗎?”

    女子雙手漸漸環上鶴炎的脖頸,她臉上的神色有著說不出的悲哀與嘲諷,語氣卻是十分溫婉,像是與多年未見的愛人久別重逢那樣的欣喜。

    “她一針一線為我親自縫製了十天沒合眼呢,就為了結我的心願,從此可以將我長長久久的留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讓她繼續用著我的身體,與你相守。”

    “第一眼見我,我能看的到你眼中的光芒。那是愛嗎?炎哥哥,我當時遇見她的時候才六歲,好多事情,都不太懂呢。”

    “齊青。”

    鶴炎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卻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炎哥哥,我知道,你和她是同一類人,都不會同情我,也不會救我,對你們來說,我這種一開始就有放棄自己想法的人,不值得拯救的。”

    女子鬆開了一隻手,慢慢地扶上鶴炎冰涼的左側胸膛,她有些疑惑的開口“可是,為什麽,我開始爭取的時候,你們卻像看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呢。”

    血跡滴滴噠噠從女子纖細的手腕向下滴落,鶴炎死死握住女子想要沒入他心髒的手。

    “呀。又被抓住了呢。”

    女子有些調皮的對著鶴炎微微一笑,像是很久以前她做錯事會像旁人撒嬌求情時一樣。

    “她,不是這樣的。”鶴炎淡淡的垂下眼。

    “我知道呀。”女子輕輕的抽出手腕,將染了血的手在袖口蹭了蹭“我是這樣的,不是嗎?”

    我是齊青,隻是齊青……

    女子無聲的笑了笑,卻不在意的看著鶴炎“你是喜歡我的容貌還是喜歡她呢?”這也是她一直有些好奇的事情,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十分出眾,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很多東西。

    她從來就不擔心鶴炎不會喜歡她,隻是,到底是哪一種她呢?

    “我不知道。”鶴炎回答。

    女子聽後到覺得這種回答,倒也應該。

    “你已經找回了她分割出來的意識,這是,又打算幫她善後了嗎?”女子摸著手指上還未擦幹淨的血跡,有一點可惜。

    “我帶你出去。”鶴炎向女子伸出手。

    “嗬嗬嗬嗬嗬……”女子早有預料的大笑著,她看著鶴炎認真的說“她用了我的身子18年,爾後將我擱在這裏,外麵的那具身子千瘡百孔,人生支離破碎,現在她讓你來帶我回去,是為圓了她所謂的因果,消了她孽障嗎?”

    “憑什麽。”女子一字一句的吐著心裏最深的怨念。

    “我沒能將你二人挫骨揚灰,是我終身的遺憾,我不會接受任何的施舍和假情假意的憐憫。這是你們欠我的。”

    女子一隻手指著鶴炎的心口“我,齊青,現在告訴你。她今後所有的日子裏,不會有一天好過。這雖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但是隻要我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一天,就能多折磨她一天。”

    “等到她哪天承受不住,想要脫離,我也會跟著她去,入了那輪回,她背負的債,遲早是要還的。”

    鶴炎站在那裏,看著這熟悉的麵容,說著另一個他連容顏都不知曉的人,鶴炎的意識和身體仿佛再一次割裂開來。

    心口明明在疼痛,意識之中卻覺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就連她們生氣時眉眼挑起的高度都一模一樣。

    鶴炎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青娘的身體,她借了齊青18年的人生,所以一舉一動,都隻是這幅身體獨有的特點。

    包括手指抬起的弧度。

    鶴炎不受控製的輕輕抓住女子的手指,卻又輕輕的放下“我知道了。”

    “她的債,就由她來還。”鶴炎心已經鈍痛到有些麻木了,隻是意識還知道目前他沒有任何能夠做的事情,就好像她與他之間,有著一道天然的屏障,無論他如何的追趕,跨不過去的,始終不會出現奇跡。

    明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隻為他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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