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清楚地知道，在成鈺的心裏，自己並不是那個最重要的，他可以為了北朝的複興，為了籠絡人心，為了很多事情將自己放在了需要被權衡被選擇的位置。

    可是楚胥不一樣，他說過在他的心裏，自己的位置無可替代，而事實，他也做到了他的承諾。

    他理解她支持她，全心全意的對她好著，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情，她相信若是楚胥和成鈺換一個位置，他一定不會為了走所謂的捷徑而江蘇家村置於險境，造成如今的後果。

    阿喜無法忘記蘇家村那麽多親人的離去，更忘不了那一天她看著血淋淋的蘇家村，雖然這件事並不是成鈺做的，可是多少與他脫不了幹係。即便她不會將成鈺當做自己的敵人，卻也無法放下這件事來，終究還是會成為她心的一個芥蒂。

    蘇家村三個字說了出來，成鈺臉的神情也沉下來了不少，那件事情又何嚐不是他心永久的悔恨，若是可以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再這麽做。隻是這世間，從來都沒有如果。

    成鈺輕笑了一聲，笑意裏頭帶著濃濃的後悔和痛心。

    話說到這個份，他又怎麽會不明白阿喜的意思，她句句說著，都不曾給自己留下任何一絲機會。

    恐怕，不管如今的自己再要怎麽做，也不可能再挽回阿喜的心了。

    錯過了，即便再愛，又還有何辦法呢……

    我明白了，阿喜，你放心，你和楚胥已經私定終生，又有了你們的孩子，我不會再讓自己有執念了。你隻要好好地休養好自己的身體，切不可再讓自己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成鈺說著，抿著唇角低了低頭。

    阿喜也跟著笑了起來，“成哥哥，你能這麽想最好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親哥哥，自然是不願你走入歧路，將無謂的心思和執念都放在我的身。成哥哥，你現在是北朝的後北王，還有那麽多北朝將士和百姓等著你去複興北朝，去推翻司馬南的暴政。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便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

    我自是知道。”成鈺點了點頭，“等鹿城的事解決之後，我會以後北王的名義洗清韓家軍因為司馬南兒受到的冤屈，也會做到我的承諾，讓你能夠放心的，毫無阻攔地嫁給楚胥。”

    即便這句話說出來有多麽的心痛，成鈺還是沉著神色地開了口。

    他絲毫不否認自己有多麽的愛阿喜，更不否認，即便到了如今，他看不到他和阿喜之間的任何一絲可能性，卻還是無法將她放下來。

    可是終究阿喜說的卻沒有錯，若是要將阿喜和江山社稷放在一起讓他選擇，或許他真的無法像楚胥那般，毫不猶豫的便選擇了阿喜。壓在他身的責任太重了，他無法承擔得起任何一步的失誤，便終究隻能承擔錯過阿喜的痛苦。

    在這一點，他已經輸給了楚胥。不過不管怎樣，成鈺都清清楚楚明白的是，即便他真的無法得到阿喜，卻也再不能容忍自己做出任何一件會傷害到阿喜的事情，他終究……還是希望可以看見阿喜幸福的。

    成鈺這麽想著，嘴裏的話也是說了出口，阿喜聽著，臉的神情也是柔和了不少，點了點頭，“阿喜明白了，謝過成哥哥。”

    成鈺歎了一口氣，“我們之間即便已無可能，但怎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便不必說謝這個字了，何須與我如此生分。”

    他說著，抬了幾分眸子來，看向了麵前的阿喜，臉的笑意淡了幾分。心其實是有些猶豫的，卻還是說出了口。

    阿喜，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如若，我是說如若，這個世界沒有芸兒沒有楚胥，也沒有發生蘇家村的事情，你有沒有可能……會喜歡我？”

    成鈺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出來，便已然是低到了塵埃之。隻不過，算是他對這段感情最後的希冀吧，算他隻是不想輸得那麽慘。應該還是有可能的吧，若是沒有芸兒和楚胥，或許……他還是有機會的吧。

    成鈺的這麽一句話問著，一旁的阿喜神色頓了頓，臉的笑意收了回去，一時之間遲遲沒有開口問答過來。

    其實對於這個答案，她一時之間是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答案。

    這樣的沉默落在了成鈺眼裏，多少升起了一絲歡喜來，至少代表著，自己在阿喜那兒也並沒有被直接地拒絕了去。

    隻是同樣的沉默落在了門外的蘇穆芸耳朵裏，卻是讓她的腳步一頓，剛剛抬起來想要敲在房門的手，也是抖了抖地放了下來。

    她雖然很是顧忌讓阿喜和成哥哥兩個人單獨留在房間之，讓阿喜得到成哥哥的照顧。可是這是成哥哥下的命令，即便她是後北王後，卻也不得不從。

    但她當然也絕不會這麽輕易地讓他們有時間單獨相處，她驅退了守在門口的眾人，領著丫鬟去打了熱水熬了湯藥來，便是緊著又送到了門口，也好給自己找著個理由進了房間去。

    隻是她哪裏想到，她好不容易到了房間門口，可還沒等進去，卻隻聽著裏麵兩人纏綿的話傳了出來。

    她的夫君，這麽和另一個女人單獨留在房間裏照顧著她，還那般情意綿綿地問著對方。

    他竟然還是想要知道，如果沒有她沒有楚胥沒有蘇家村的事情，他們兩人之間會不會有機會。

    蘇穆芸一顆心都好似能夠滴出血來了一般，這幾日時間裏，她是這樣日日地受著他們兩個人的折磨。

    原本她好不容易讓成哥哥走進自己的房間，好不容易可以在成哥哥心裏占據著一部分的位置。這一切卻在阿喜回到鹿城的那一天起，那麽戛然而止了。

    她的功勞被她全盤地取代了去，所有的將士都覺得她的出現是有如天助，而忽略了那一戰裏真正出謀劃策的自己。

    自從她回來，成哥哥所有的視線都隻放到了她的身，再也看不到一旁的自己了。聽到她受傷好像崩潰了一般，全然不顧自己的後北王身，更枉顧她這個後北王後，單獨和一個已經與別人私定終生的女人留在房間裏也罷了。

    如今，竟然還在妄想著，他們之間是否還會有機會。

    成哥哥……他是多麽不想自己存在在這個世間嗎？在他的心裏，難不成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擋在他和阿喜之間的阻礙？

    難道，如今阿喜一出現，成哥哥已經在想著要怎麽在他的身邊除掉自己，好讓他們兩個人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嗎？

    蘇穆芸心裏這麽想著，胸口悶悶的難受感也是越演越烈，差點都要打翻了手端著的湯藥。

    她頓住了自己的步伐，沒有走進房間去，隻是豎起耳朵聽著裏頭的動靜。

    可是時間慢慢地過去，房間裏的阿喜卻遲遲沒有給出她的答案，一直在沉默著。

    蘇穆芸不覺得那麽果斷的阿喜會有搖擺不定不知答案的時候，這麽沉默著的原因，隻能是因為，她真的對成哥哥還抱有念想？

    這樣的想法好像毒物一般在蘇穆芸的身體裏蔓延著，讓她臉的神色越來越難看了起來。那兩個人，一個口口聲聲地說著她對成哥哥從來沒有任何非分的念想，另一個那般誠懇地跟自己道著歉說會將自己放在眼不會像以前一般忽視。

    可是這兩個人，如今當著她的麵，在房間之如此輕易綿綿地互訴著衷腸。這樣的嫉恨，蘇穆芸是一口都咽不下去。

    她手的拳頭緊緊地擰了起來，她是多麽地想要立馬闖進房間裏，控訴著他們這麽做有多麽地苟且。

    但是，她終究還是忍了下來，若真是這麽闖進去，能不能抓到阿喜勾引成哥哥的證據不說，倒先坐實了自己窺探皇室之罪了。

    何況，她也真的不想在成哥哥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小氣容易嫉妒的人。

    蘇穆芸暗暗地壓下了心的憤恨，手的拳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阿喜，我不管你這一次回來明國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從給我手奪走成哥哥的。算你說太多所謂此之甘露彼之砒霜的言語，我卻隻知道，隻有你不在了，才是最能夠讓成哥哥徹底留在我身邊的方法。”

    ……

    蘇穆芸這麽想著，袖子一揮，便是憤憤然地離開了房間。

    成鈺和阿喜自然是不知道房間外的蘇穆芸，更不知道她何時離開。阿喜隻是努力地在腦海想著成鈺的問題，許久才終於是抬了腦袋來，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這個問題，說實話假設的事情太多了，我沒辦法給你我的答案。我隻知道的是，不管其他如何，我今生遇到了阿胥，便已經覺得足夠了，至於旁的事情，有了阿胥，我都不願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