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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日輪終於退場,無邊的夜色席卷而來,如同黑天鵝絨般的夜幕上點綴上了數不勝數的璀璨星辰,洶湧的海浪重重地拍打在陡峭的岩石上,化成白色的泡沫。

    此時此刻,男人溫柔的低喃一字不落地傳進了安琳的耳朵裏,她的身子一軟,完全癱在了男人可靠結實的懷抱裏,一股暖流襲來,她的眼睫顫抖,差點哭鼻子,同時心裏還歎息,完了,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就算這次是對方給自己編造的溫柔的網,那她這條小魚是真的無處可躲了。

    “唉!我這次是真的要栽在你手裏,逃也逃不掉了!”

    聽到這話的遲懷景倏地唇角一勾,但是很快又佯作生氣的模樣,低下頭來,在安琳嬌嫩的唇上不客氣地咬了一口。

    “喂!你幹什麽啊你!”

    雖然不太痛,但卻把安琳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發火,對方卻用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唇間,眉眼裏透露出的是安琳從來沒有見過的歡喜,這種從心底裏透出的喜悅,毫無遮掩地展露在那張俊臉上。

    “你居然還想跑,這是懲罰!”

    “有你這麽霸道,有你這麽懲罰人的嗎……”眼看著那張俊顏又有湊近的趨勢,還想抗拒兩句的安琳立馬消了音,烏黑的眼睛珠子骨碌骨碌地轉了轉,討好似的笑了笑“那我不逃也不跑,你是不是應該給我點獎勵啊?”

    “恩?什麽時候腦袋好使了?不笨了?”遲懷景嘴角微揚,誰能想到平日公司裏那個不苟言笑,威嚴架勢十足的遲總會笑得一臉天真燦爛?

    “你才……”安琳悻悻地收回了想要說的那個字,斂了斂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原本就不笨好吧?”

    “笨女人!你就是我的笨女人!”不笨,這個女人怎麽可能連自己好幾次的暗示都看不見?一天天還胡思亂想,不知道要是自己晚些日子再把今天的話說出來,消了她的顧慮,這個笨女人會不會糾結到放棄自己!

    絕對會!就依照這個笨女人的烏龜性格,沒準哪一天就突然跑掉然後找個地方龜縮起來了,自己還不了解她?雖然她怎麽也逃不了自己的手掌心吧,但有些心魔還是早點消滅比較好。

    安琳瞪他“我不笨!”

    “你就是笨!笨到無可救藥!”遲懷景繼續開口。

    “那你還是別喜歡我了,我這個笨蛋配不上你好了吧!”安琳不客氣地朝他的臉揮起了拳頭,沒想到竟然被遲懷景敏捷地探手抓了個正著。

    他的手很大,竟把自己的小拳頭都包裹住。

    這下子就很尷尬了,安琳的老臉再也掛不住了,麵上蹭地像是燒起了火,連耳根子都火辣辣地燙“你放開!才表白多久你就欺負我!快放開!”

    遲懷景嘖嘖兩聲,鬆手放開安琳的手,抬手就給了她一個暴栗“你要是乖點我怎麽可能欺負你!”

    “你……你就是在欺負我!”剛才的氣憤再填上額頭上的疼痛,安琳居然硬生生地被逼出了眼淚,紅通通地在眼瞼處兜兜轉轉。

    “我笨!我醜!你去找聰明漂亮女人去!不是有一大堆一大堆女明星嗎?程嬌?還是別的什麽……”

    “閉嘴!”不容置疑的口吻,幽邃深沉的瞳孔,這讓安琳有一霎的恍惚,竟然真的閉了嘴,隻是眼眶還是紅紅得,就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

    “哭什麽?真是笨!”遲懷景歎息一口,伸出手指為安琳擦淚,他的手指有著繭子,粗糙的觸感酥酥癢癢得,明明是惡劣的口吻,但是手勁卻是溫柔如水。

    “誰管你醜不醜。”他突然笑了,笑容沉甸甸得,擦完眼淚的手掌往下,纏繞上了安琳的腰,將她輕輕地抱住,安琳怔怔地看著那抹如冰雪消融的暖意,竟然有些癡了。

    “我不在乎還有誰敢議論?你美也好,醜也好,對我來說,都沒什麽不同,這道理也就隻有你這個笨女人不懂。”

    刹那間,因為他的話,安琳心裏升起一股暖暖的,酸酸的情愫,情感在這一刻竟像是完全控製不了,眼淚奪眶而出“可是、可是……”

    她還想說什麽,她還是不確定,遲懷景真的不介意嗎?怎的不介意自己這一朵隻能說是清秀的路邊小花嗎?

    “唉……”遲懷景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忽地用左手食指刮了下安琳的鼻子,認真地盯著她“告訴我,你是安琳麽?”

    安琳一愣,不明白對方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老老實實地回答“是……”

    “我喜歡的,我愛的是就是安琳,隻有安琳!這樣你懂了?”他堅定的聲音讓安琳心頭驚顫,隨即便被暖意頂替,唇角甜蜜蜜地揚起,就跟吃了蜜糖似的。

    “我懂了、我明白……”

    唇上一陣溫軟,安琳驀地瞪大眼,遲懷景那英挺俊美的臉孔在自己的瞳孔裏突然放大,他的親吻猶如蜻蜓點水,小心翼翼中飽含著無限溫情。

    “你又幹什麽?”

    安琳歪頭瞧他,感覺自己剛才也沒說錯話啊。

    “這算是獎勵,獎勵你終於明白了我的心意。”遲懷景半眯著眼,俯下頭,用一種異常低柔的語氣在安琳耳邊說道“這輩子你就別想跑了,不光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都預定了。”

    “堂堂一個大老板,難道還信輪回?那你信不信鬼神?這要是傳出去,肯定能成為公司一大八卦。”抽了抽鼻子,安琳一邊笑一邊戳了戳遲懷景的胸口,布料極好,既暖和又柔軟。

    “信,為了你,我什麽都信,至於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遲懷景*地笑了笑,低頭,輕輕地握住了那隻不老實的小爪子。

    堪比一麵牆大小的超高清液晶屏幕上,赫然顯示著這浪漫的一幕,兩情相悅的男女溫馨地相擁,再加上這麽唯美的背景,讓人情不自禁地浮想到了電視台播放的某部偶像劇。

    而這也確確實實跟拍攝一部偶像劇差不了多少,在看到隱蔽攝像頭拍到的這個畫麵時,錄播車裏登時沸騰起來,所有人都止不住歡呼雀躍,身材姣好的模特不顧形象地抹眼淚,好像看完了一本蕩氣回腸虐人千百遍總算男女主在一起的小說,紮著小辮子的菊田友人更是掐著蘭花指哭哭啼啼,揚言這兩人的真愛使他的內心受到了淨化受到了洗滌,所以明天他就要把他的辮子燙成小卷再去跟那個他釣了好幾個禮拜的意大利男人表白。

    哦,前提是他的小辮子得燙得足夠性感,能硬生生地把那位傳說中帥翻了,擁有一雙蔚藍深瞳的活躍政客掰彎。

    總之,錄播車裏沒有一個人是不興奮,是不開懷的,雖然這輛車裏麵人的職業各不相同,社會地位也大相徑庭,但是在這一刻,在看到自己絞盡腦汁努力了好幾天的辛苦豔麗綻放的這一刻,每個人都打從心窩裏抒懷。

    好像壓在心頭沉甸甸的東西一下子不見了,三十多歲的化妝師強忍激動,頗為感性地說,看到自己硬生生地撮合成了一對可能性為百分之零點九九的情侶,她的心情堪比生了第三胎!

    馬上就有八卦的人好奇地問了,為什麽不生第三胎,化妝師滿臉慨然地解釋,因為自己的丈夫是中國人,他固執地堅守著中國的一些東西,最近生的老二還是拜二胎政策所賜。

    眾人恍然大悟,立馬接嘴說如此如此,自己將來結婚要生幾個……

    原本歡慶的場合一瞬間變成了育兒課堂,甚至有剛結婚不久的女人都開始糾結起生幾個好了,話題速度轉變之快之廣,就連被公司嚴令禁止談戀愛的女模特也眼巴巴地專心聽著。

    不能親身體驗,但是能聽聽,過過耳癮也不錯。

    “各位!”從開始到現在都默不作聲的男人緩緩從典雅的紅木椅上站起,平日裏或頑劣或陰沉的聲音在這一刻嚴肅無比,仿佛帶著一股魔力,眾人都收斂起了笑意,側目望向已然全站起來,身影修長的男人,他穿著純白褲子,黑色的腰帶鬆垮地扣住他的腰,貼身的淺藍色襯衫令他看上去像個花花公子,不過他的臉色卻是沉穩,黑得懾人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在場的所有人,渾身散發出的氣勢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將眾人折服。

    在場的人都有一種感覺,好像站在那裏,陪伴他們一直和他們艱苦奮戰在前線的導演忽地變了個人,以前雖有動火發怒的時候,但可能是長相原因,依然有人親近他,可現在卻不同了,在對方的威嚴下,他們開不了口,雙腿就像是被灌了鐵鉛,身子不自覺地緊繃。

    他們靜靜地等待,等著這個男人開口。

    許子洛冷靜、睿智的眼神在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被盯到的人都有些心虛,好像對方這一眼能探清他們的靈魂似的。

    估摸過了半分鍾,許子洛收回了眼光,薄唇莞爾,竟勾起了一絲淡淡的弧度,好似月光下醉人的清酒,澄澈無暇,卻帶著炙熱。

    “東京愛情故事,cut!”

    他的聲音不大,徐徐若清風拂麵,在話落的那一秒,所有人一怔,緊接著,不知是誰爆發出了一聲俏皮的口哨,隨即就是遮掩不住的喝彩!

    耗時三天,72小時,比原定計劃日期提前了兩天!他們無愧於日本最強組的名號!化腐朽為神奇!

    “各位的報酬我會按約定如數打在各位的卡上,那麽,我已經預定好了酒店,請各位賞臉喝殺青酒。”

    所有人都答應下來,他們在這三天裏為了工作,基本上吃的要麽是方便麵泡壽司,要麽就是壽司燉方便麵,每個人都在絞盡腦汁地出點子,所以也就沒怎麽在意夥食,現在要是再讓他們去吃那些,他們肯定會瘋!

    “哪有,說到底還是涼君厲害,表麵順其自然,其實來了個誰也想不到的搶劫。”提到這件事,菊田友人是真的佩服起許子洛了,竟然能鋌而走險安排這麽驚險的一出,看向許子洛的眼睛裏差點沒蹦出星星。

    “小計謀而已。”許子洛罕見地溫潤,這謙遜的態度加上他那張邪肆的臉,菊田友人按捺住要撲上去的心,要不是關鍵時候,拋在腦勺的意大利政客突然被想起,他一定就不管不顧衝上去了。

    “涼君真謙虛呢,不過我們隻知道涼君的筆名是涼,就是不知道涼君到底叫什麽呢,我們以後還是可以有合作的機會呢。”菊田友人眨了眨嫵媚的眼神,尋思著這塊肥肉雖然暫時不能吃,但並不代表不能打包啊!

    剔透的眼眸閃過幾絲不屑,許子洛卻將它們掩飾得極好,唇角彎彎,淡淡開口“雨宮,鄙姓雨宮。”

    在聽到這個姓氏時,菊田友人的臉色突然大變。

    望向許子洛的眼色也毫不遮掩地帶上了震驚、訝異、恐懼,社會地位使然,他接觸的人魚龍混雜,往往是在認識一個特別牛逼的人物之後會突然見到比上一個更可怕更牛逼百倍的人物,周而複始,在到達一個極限後,他已經知曉了不少日本泰山般的存在,這些看上去沒什麽關係的家族其實盤根錯雜,彼此糾纏了好幾百年,而雨宮這個龐大的家族卻一直保持著超然的地位,可能說出去不太光彩,但毫無疑問,風俗業這個略微可恥的行業愣是霸占了日本經濟的一半,而理所當然地,風俗業的龍頭雨宮氏更是一家獨大,具體是怎樣一個超大家族菊田友人也不清楚,但是據某些風生水起的人說,如果日本的精神象征是天皇,政治領袖的首相,那雨宮家的家主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掌握經濟大局的影皇。

    二戰期間,貌似軍資裏有一半是雨宮借給天皇的……

    “菊田君?菊田……”

    菊田友人驀地睜大了眼睛,驚呼著後退了兩步,這也把叫他的男攝影師嚇了一跳“怎麽了?菊田君你不要緊吧?用不用去醫院?”

    回過神來的菊田友人氣喘籲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這才發現他想著想著居然出了一身冷汗,光是想到那個神秘古老的家族他就不自覺地感覺恐慌。

    “涼……涼君呢?”菊田友人擦了擦汗,舌頭就跟打了個結似的。

    “涼君早就帶著別人走在前麵了,菊田君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們一起去酒店吧。”盯著攝影師那張平實普通的臉,菊田友人總算平複下來了心情,恍然地長舒了一口氣,肯定是他想多了,畢竟那麽大的人物怎麽會說出現就出現在自己眼前呢,應該是重姓了吧,雨宮家族的人怎麽可能去當一個感情專欄作者?

    除非對方是個神經病!

    錄播車裏空蕩蕩的,除了自己和攝影師就再無一人,這裏剛才還人聲鼎沸喧鬧如海邊大排擋,現在卻像是被人遺棄了的廢墟般,冰涼涼的溫度觸上了他的鼻翼,害他打了個嘹亮的噴嚏,再次抬頭,眼睛瞥到了屏幕,那裏麵早就沒有了人,得了手的男人會對女人做什麽,他懂。

    可是……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還沒捋清思路,話卻已經脫口而出“咱們這次男女主叫什麽你知道嗎?”

    “啊?這個……我也不知道。”攝像師敦厚地搔了搔頭,為難地想了想說“男主好像姓遲吧,誒呀,管他的,到時候播出來不就知道了?”

    菊田友人心中徒然一寒,姓遲、遲……

    在他印象中,好像還真的有個家族姓遲,而且論年代久遠,絲毫不遜於雨宮,兩家在日本元和年,也就是中國大清和明朝打得火熱時就有交接,聽聞遲家也是靠歌舞館致富,從經營行業上看,這兩家基本差不多。

    當然,這些曆史所隱晦的秘密還是他從別人嘴裏不經意聽到的。

    一天之內碰到兩個傳奇的姓氏,一股寒氣像是從頭頂流到腳底,菊田友人惴惴不安起來,應該不會那麽巧,自己好死不死地遇到了兩個傳說中的人物吧。

    他絕對是想男人想瘋了!(83中文網 www.83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