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號在土星環的下方，沿著土星軌道一起旋轉著。

    方欣雨躺在顧言的懷裏，迷醉地說道：“真美啊！”

    顧言看著她，喃喃說道：“是啊，真美……”

    方欣雨抬頭看了看，轉過了身子貼在他身上，狡黠地問：“饞了這麽多年，還沒緩過勁？”

    顧言點頭：“老是餓！”

    看他的表情，方欣雨笑了笑，湊上去親了一口：“繼續講你去那邊之後的事吧。”

    “沒騙你啊，真的在那邊可專一了，專一學習做研究，和顧鬆一起做事，專一地想你。”

    方欣雨抬手摸著他的臉頰：“我知道，但就是想知道。你多說說，我就好像一直和你在一起，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故事。”

    顧言換了個舒坦一點的躺姿，看著巨大舷窗外的土星環，呼出一口氣之後說道：“有了身體之後，我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顧鬆已經是人類聯盟的頭腦人物之一，給我安排一個身份再簡單不過。但他身邊的人，卻沒那麽好騙過了。”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是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但偏偏顧鬆和我走得很近。”顧言陷入了回憶之中，“我又一次有了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孤獨感。就算顧鬆和我一樣，靈魂不是那個世界原本的人，但我們又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

    顧鬆看著閃爍的冰粒和冰塊唏噓道：“剛好，我也不想呆在那邊，就潛心研究著怎麽回來。大概因為我的生命能量波很強吧，經過在‘牢籠’中的七年係統學習之後，我在研究上的能力也很強，慢慢做出了很多成果。就是這樣慢慢的，他身邊的人也認可了我，隻以為我確實是顧鬆找到的一個天才。”

    方欣雨看著他，心想那肯定是一段寂寞的時光。

    顧言笑了笑：“我剛擁有身體的時候，是十七八歲剛成年的樣子，確實像個被挖掘出來的年輕人。我跟顧鬆身邊核心的人熟悉之後，他們還老要我喊他們叔啊伯的。我對他們其實挺好奇的，聽他們講了很多以前的故事之後，就曾經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我問：‘在知道宇宙間有高等級的文明之前，你們為什麽那麽堅定地跟著顧鬆去做造飛船這種一聽就不太靠譜的事？’要知道，在那個時候，那邊世界的發展還比不上我們現在的技術水平，那些人就跟著他一起搞了，至少其中一個叫簡玉書的就很堅定。”

    方欣雨又輕聲問道：“他怎麽說的？”

    顧言微笑了一下：“簡玉書說：‘哪有一開始就很堅定，隻不過慢慢就成為一路上的兄弟了’。”

    方欣雨的手掌在他胸前輕輕撫著：“為什麽現在突然想到這個？”

    顧言看著眼前瑰麗的星球景觀說：“因為我在那邊的時候很羨慕顧鬆。他有清晰而遠大的目標，有一群和他肝膽相照的朋友，有親人、有妻子、有孩子，受到很多人的尊敬。”

    他低下了頭看方欣雨：“那時候我就想，等我回來之後，如果你還在等我，除了不要再和你分開，除了餘秋一個人，我還要做些什麽。”

    方欣雨笑著問：“當老師啊？”

    “那時候顧鬆可還沒有跟我說，準備送一艘船給我。”顧言笑著回答，“但我想，至少我腦子裏的東西是抹不掉的，不管是記憶，還是知識。”

    顧言說到這裏，繼續回憶道：“在那邊的後來，我開始參與組建他們的‘第二宇宙’，也就是你昨天看見的虛擬空間。在那裏麵，我見到了無數的人，懷著對新時代最美好的期望在其中探索、學習。”

    “有一次顧鬆和我一起站在‘第二宇宙’裏的一個山頂問我：‘很有感覺吧？’我承認，特別有感覺，因為他親手開啟了一個充滿希望的新時代。就是在那裏，他跟我說：‘我也不知道這樣發展下去，他們會不會遇到新的難關，就像當時所有人困居在一顆星球上，隻能為有限的資源爭奪、廝殺一樣。’他請我如果能回得來，讓這邊也發展起來。這樣萬一那邊有不可測的結果，會有一支種子冒險到這邊來避難。”

    顧言怔怔地說：“其實我也想讓這邊發展起來。宇宙原來這麽大，看過了一角的我，如果回去之後裝作不知道，平平靜靜地過點小日子，那我心裏肯定還是會有孤獨的。”

    “今天，我們兩個人一起來到了這裏。但其實，我也想餘秋他們也能來，將來有更多的人可以來到這裏。我們在這裏吹牛，喝酒，探索，研究，那才熱鬧啊。”顧言低頭看著方欣雨，“當了三年的貓，在籠子裏呆了七年，我開始想要熱鬧了。看到了他們那邊熱鬧的生活，我回到了這邊，就像假如你回到了古代，一定忍不住想鼓搗點東西。你，沒有怪我現在摻和這些事吧？”

    方欣雨瞪著眼睛：“我不是說過嗎？你有這些能耐不使喚，不跟被割了一樣嗎？”

    顧言笑了起來：“所以我要帶你出來看看，看到這一切是真實的。我會讓這個世界，也變得那麽充滿希望、充滿熱鬧的！”

    方欣雨眼神迷離地看著這個男人：“我幫你！”

    偌大的偵察飛船在土星環下方，遠遠望去也如一粒冰。

    但它畢竟閃著不一樣的光。

    ……

    陳家灣那邊，高城發現顧言和方欣雨兩天沒出現了。

    真就在房子裏宅了兩天？這也太能耳鬢廝磨了。

    他有點遲疑，這個情況要不要往上匯報一下。

    想了想，他還是準備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電話撥出去之後，聲音響了很久，才聽到顧言說道：“老高，怎麽了？”

    “……顧院長，主要是您兩天沒露麵了，我關心一下……”高城苦笑著回答。

    “……好吧，我懂了。這不是在休假嗎？明天就要去院區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好著呢，你們剛好休息下。”

    “您……不要累著了。”高城隱晦地提醒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長長呼出一口氣。

    顧言身份特殊，高城身上的壓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房間裏，接入過來的監控畫麵遍布三麵牆。

    整個這一片區域內的主要出入口、一些重要節點的監控探頭這邊都可以調動，外鬆內緊，圍繞顧言和人類科學院所布置的防衛體係一直在24小時運轉。

    高城轉頭問了一句：“今天有沒有什麽可疑的點？”

    屬下搖了搖頭，但還是說道：“雖然還沒發現異常，但遊客越來越多了。頭，你說是不是讓上麵再加派一些力量？”

    高城搖了搖頭：“無事發生之前，一切保持現狀。我們力量調動的異常，一樣是會引起有心人注意的點。”

    屬下隻能點了點頭，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然後忽然“咦”了一聲。

    高城警惕地問：“有發現？”

    屬下把一塊小屏幕上的畫麵調到了主畫麵上，指著畫麵裏的一個男人：“這個人有點奇怪！頭你看標記！”

    畫麵上，攝像頭讀取到的人物，旁邊還有編號。現在，他的編號顏色已經是黃色了。

    “怎麽說？”

    “我先確認一下……”屬下打開了電腦裏的一個係統，嘴裏說道，“還好也安排了一小部門專門的算力給我們建立了這個係統，足以給每一個進出這個區域的人做智能追蹤。”

    他調開了關於這個人編號的檔案，有點興奮地說：“你看！他三天前入住的是一個農莊，怎麽現在又到了另一個農莊辦入住？這有點符合我們條例裏的一種預案！”

    “偽裝遊客過來刺探情報嗎？”高城喃喃地說出他指的這種預案，斷定地說，“隻要有這種可能，就不能放過！我讓駱冰摸過去排查一下，他們絕想不到我們現在有這種技術，我們在暗他們在明。不要輕舉妄動，背後的大魚才重要！”

    夜幕降臨，駱冰也裝作一個普通的遊客，入住了那個農莊。

    十來點的時候，駱冰傳回了消息。

    高城內心有些小興奮，總算是有特殊情況了。

    他一個電話撥到了上級：“偵測到一組兩個人在陳家灣這邊，偽裝成遊客攜帶了專門的儀器在觀察陳家灣和夢幻東方的基地。要不要采取行動，請指示！”

    “先保持跟蹤，等候指示！”

    “是！”

    高城放下了電話，然後對屬下說：“開啟係統裏的主動跟蹤程序，優先盯著這兩人！”

    看樣子，已經有人盯上了這邊。

    而且肯定是國外力量的可能性更大！

    高城忽然之間有些熱血沸騰，有有些暗爽：你們對這邊發生的事情，再怎麽想也想不到！

    他走出了房間來到房頂準備吹吹夜風，後麵也許要開始一些鬥智鬥勇了。

    就在此時，忽然一縷光劃過夜空，到了陳家灣後山上空之後就消失了。

    “流星？”高城嘀咕了一聲，忽然又覺得有點不對。

    以他神槍手的目力，分明看到一個黑點，在同樣黑的夜幕中緩緩降落，隻有它和附近的明暗對比才能露出一絲痕跡。

    他立刻對著耳機說道：“防空係統沒有異常吧？”

    耳機裏屬下的聲音很疑惑：“沒有啊，怎麽了？”

    高城反應了過來。

    這裏深居內陸，尤其是從去年到現在，又專門布置了一套防空探測係統。國外的空中力量，再怎麽也很難抵達這裏而讓眾人一無所知。

    看樣子不是那兩個人的同夥。

    又或者……是他們釋放的某種專門飛行觀測設備？

    高城一邊問道：“駱冰，駱冰。”一邊已經快步走回了屋裏，拿起了夜視鏡。

    “駱冰收到。”

    “目標有異常嗎？”

    “沒有，一直在房裏。”駱冰的聲音很小。

    他趕到了屋外，用夜視鏡再次看向那邊，已經毫無蹤跡。

    高城有點疑惑，難道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