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人間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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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文!
    人世間的事,總是平淡極簡的,經曆的久了,就讓人有些乏味,覺得枯燥。
    可時光依舊,並不因人的想法而改變,如同滾滾江水,嘩嘩向前流去。
    造物主為了讓大家過得更有激情,便創造出了悲歡離合、喜怒哀樂,讓諸般情感來激發人生存的欲望與活下去的勇氣。
    而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遠不如痛苦帶給人的印象深刻。
    黃昌武第二天就回了永平鄉,梁小鵬夫婦多耍了一天,第三天也啟程回省城。
    一則要回去換洗收拾,二來也要休息調整,準備節後有精神上班。
    臨行時,彼此之間少不了叮囑關心。
    歐陽宛如熱情地歡迎著黃昌文夫婦去省城做客,又讓他們有什麽需求就在信裏提。
    梁花見黃昌文像木頭一樣站著,責備道“你站著幹什麽?幫他們把東西拿到街上,等上車了再回來。”
    難得回來一次,雖然農村沒有什麽好東西,梁花卻是裝了香腸、辣椒、臘肉、幹豇豆等等幹菜,大包小包的也有二十來斤。
    梁小鵬提著、背著倒也無妨,卻讓歐陽宛如多了不少負擔。
    黃昌文忙去幫忙。
    梁小鵬婉拒道“這一去一來的多麻煩,我們自己拿就行。”
    黃昌文去拿歐陽宛如手裏的東西,說道“也沒什麽事,就送你們過去吧。”
    歐陽宛如又覺得不好意思,並不鬆手,說道“沒事的,我能行,讓你白跑這一趟多麻煩。”
    梁花見黃昌文成事不足,畏手畏腳的,過去從歐陽宛如手中拿過行禮轉而遞給黃昌文道“嫂是城裏人,哪走過這麽多路,這又拿這麽多東西多不方便,你在家也沒事,正應該送他們過去。”
    見梁花如此客氣,歐陽宛如更覺麻煩,感謝道“那就辛苦妹弟了。”
    這別離的寂寥,重複著陳詞爛調,讓人瞧得枯燥。
    真要細論,或許隻有梁花是痛苦的,血脈相連的兄長又要離開了,這一別,又要來年春節才能相見。
    站在黃土道上,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梁花久久不願回屋。
    黃小昆嘴裏含著糖,站在院壩邊上,看著母親發著呆,直到糖都化完,他等得實在不耐煩,才喊道“媽媽,媽媽……”
    梁花這才回神,想起還在屋裏的小兒子。
    梁小軍卻是安逸的睡著,沉浸在自己的夢境裏。
    快點長大吧,梁花在心中期盼著。
    而成長是需要時間的,慢長的過程需要無數心血去澆灌。
    等到開春時,黃昌文一人忙不過來,梁花把才幾個月大的黃小軍背到了坡上,放在一旁,和黃昌文一起耕種勞作。
    村裏人看到都替她心疼,當然有好言相勸的,就有等著看笑話的。
    譚昌敏勸道“小花,你這還在月子裏,不在家休息,就跑到坡上來,以後落下病根怎麽辦?”
    梁花道“沒事,我的身體我清楚,這地裏這麽多活,我不來做,就他一人能做好嗎?”
    譚昌敏又埋怨起黃昌文道“你也是,你不讓他在家休息,還同意她把孩子背上坡來,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的是怎麽想的,全然不顧及我們女人。”
    黃昌文道“我都說了讓她在家休息,她不聽我也沒辦法。”
    譚昌敏道“你要真有這份心,我就不信你阻止不了,坡上的事情你一個人做不過來,你請幾個人來幫忙不就行了?”
    梁花道“二娘,你也別埋怨他了,都是我自願的。”
    譚昌敏道“哎呀,你這個姑娘哦,你得相信我說的,這麽冷的天,你到坡上來幹活,一會幹熱了,又要脫衣服,冷風一吹,容易受涼,年輕時仗著身體好,可以抗著,可上了年紀這些病就出來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梁花道“沒事的,我不脫衣服,一年之計在於春,忙過這幾天就好了。”
    譚昌敏勸不住梁花,又數落了幾句黃昌文,方才離開。
    回到家和陳文寶說起這事,陳文寶表示自己會勸黃昌文,讓他少忙集體的事,把自己屋裏的事搞清楚,實在缺人手,自己過去幫幾天忙。
    這話卻被路過的陳文彬聽到了,私下與人閑聊時,信誓旦旦的表態說,不怕梁花現在這麽生猛,就這麽下去,活不過五十歲就得害病死。
    他以前被梁花罵過幾次,一直記在心中,自然見不得她好。
    農村人就是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在背後說人閑話,這話很快又傳回了梁花的耳中。
    梁花自然不會當麵找其對質,而是找著機會指桑罵槐地諷刺了陳文彬一通。
    氣得陳文彬的婆娘在家指著陳文彬的鼻子罵,讓他少像長舌婦一樣說三道四的管別人的閑事,有那閑心多耕耕自家的地。
    黃昌文起早摸黑做著地裏的事,梁花也不閑著,各種雜事加在一起,付出的精力比黃昌文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日早早起來先喂雞鴨,然後又煮豬食,又做早飯,又照顧小孩子,等到黃昌文回來吃了早飯,夫妻一起出門去坡上勞作,等到中午飯時,先回來煮飯,又把豬給喂了,下午再上坡,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家。
    這時豬已在圈裏哼哼叫個不停,雞鴨都聚在屋簷下,等著回籠。
    黃昌文去喂豬,梁花又生火,準備煮麵宵夜,吃過宵夜梁花招呼孩子休息,黃昌文準備第二天的把豬草宰好,便於第二天備用。
    一切做完,夫妻倆才洗漱睡覺,已然是夜裏十點以後,睡上七小時左右,第二天一早便起來,又重複昨天的安排。
    在梁花堅韌的付出中,兩個孩子慢慢長大。
    而黃昌文的夢想卻是進展緩慢,憑著雙手耕種確實太慢了,他決定喂一頭牛,也給慢慢長大的大兒子找點事做。
    有了牛幫著耕田犁地,他就會節約很多時間,可以用來學力科學知識。
    對於他的這個建議,梁花是讚同的。
    可令梁花沒有想到的是,黃昌文買回來的卻是一頭黃牛。
    梁花生氣地罵道“你是買回來耕地的,哪家是用黃牛來耕地?”
    黃昌文道“黃牛怎麽不可以耕地,賣家都給我展示的,而且我覺得水牛脾氣大,小軍放著我不放心,你看這黃牛多溫柔?”
    梁花道“屁大點事你都辦不成,你看看隊裏麵,哪家耕田不是用水牛?要是黃牛有用,他們不曉得買?”
    黃昌文道“那是他們沒有遇到,這黃牛比水牛便宜不少,我覺得挺好。”
    無論梁花怎麽罵,這事都成了定局。
    事實證明黃牛也確實不適合耕地,效率比水牛差了許多,但有總好過沒有,而黃家也成了下聯合唯一一家喂耍牛的人家。
    耍牛就是指養來不耕地,沒啥用的牛。
    黃昌文卻辯解道,這就算給黃小昆找個耍伴,總不能別家兒娃子都在坡上放牛,要讓自家孩子去學姑娘打豬草?
    後來,黃牛不斷下仔,倒讓黃昌文找到了一條新的養殖之路,也算歪打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