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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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主老嫗的話,發人深省。

    一眾魚龍族的長老麵麵相覷,有人恍然,有人還是滿臉的疑惑之色,而魚主老嫗卻是說道:“隻有自斷臂膀,讓那位昆侖之主不再認為我族是可以威脅到昆侖的存在,或許才能讓我族僥幸能夠得以幸存!”

    這一番話可謂是用足了心思,也隻有像魚主老嫗這樣老謀深算的家夥,才能夠想的到。

    “難道我魚龍族的存在與否,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嗎?”

    說出這話的,是一名長老,此時卻是滿臉的悲憤!

    “住口!”未等他這話感染旁人,魚主老嫗便是一聲厲喝。

    劫法巔峰的修為氣勢一起,整個大殿之內,都能感受到,這位老婦人渾身的森然殺機。

    “記住,你們每一個人都要記住,眼下已經是關係到我族生死存亡的大計,你們必須給我約束族人,不能在這個時候另生事端。”

    說著她那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臉色一緩,但聲音低沉道:“別忘了那些戰死在星魂海的亡魂,更別忘了陰冥殿裏那些為了掩護族群而奮不顧身的族人!”

    說著話,那對渾濁的雙眼裏,已經有淚水流出:“一切都是為了族群的延續!”

    大殿裏開始有了哭聲,而外麵的本土海族,正在明目張膽的離開,再不像之前的那樣還有所隱藏,各奔東西,不再停留。

    魚主老嫗獨自走在一個鑲嵌著無以數計夜明珠的長長的甬道裏,一直向下,期間不斷有著數股氣息,從暗中走出,對著這位老太太躬身行禮,然後再一隱而不見。

    直到海龍王城的最底層,卻是一間不太大的密室,那裏竟然端坐著兩位劫法中期修為的魚龍族。

    就在二人的中間,一個不大的碧玉石台上,卻是放置著一顆光芒四射的夜明光珠。

    龍眼大小,珠身圓潤,似乎和一般的夜明珠還有所不同。

    那兩位魚龍族長老,並沒有說話,隻是瞅了一眼魚主老嫗,便紛紛出手的打出了一道法訣,便有一道彩光從圓潤的珠身上折射了出來,正好照在了魚主老嫗的身上。

    後者的身形淡化,再一閃爍的時候,便隨著這抹彩光一起的消失不見。

    而在另一方好像是洞天福地的世界裏,魚主老嫗的身形於半空之中顯化,腳下則是波濤起伏的海洋,靈氣異常的濃鬱,不遠處則有一個不大的小島,魚主老嫗遁光一起的便飛了過去。

    小島上種滿了奇花異草,各種綠色的植被幾乎遍布整個小島,一切顯得生機盎然。

    而在中心處,則有一個白玉宮殿,雖然不大,卻格外的精致,不時的有蚌族女子從中走出,在見到了魚主老嫗的時候,無不躬身行禮的稱呼一聲:“老祖宗!”

    對此魚主老嫗隻是輕微的點了一下頭,便走入了宮殿之裏,並在一個布置溫馨的石室裏,見到了一個正在潸然淚下的女子,卻是挺了一個大肚子。

    “小影,不哭!”魚主老嫗走了過去,將其攬在了自己的懷裏,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是她的眼睛已然是發紅了……

    昆山海域內,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無法掩飾的笑容。

    雖然李小意並未宣布海龍皇敖旭的隕落,但是他回來了,便已然能夠說明問題。

    並且在高層人士有心的渲染之下,整個昆山海域沸騰了!

    李小意在穿過神鬼誅魔大陣的時候,歡呼聲是一浪高過一浪,不僅僅是修士,還有生活在這裏的那些凡人,群情激動的高呼著那個名字。

    下方的其他實力,一見此情此景,不由得深深歎息了一聲:“從今天開始,才是切切實實的昆侖年!”

    對此,李小意臉上雖然帶著笑,麵對整個海域的人,也高聲的說了一些讓人心安定,振奮的話,自己倒是真的沒有太過興奮,反而有了一些失落。

    但是他沒有刻意的表現出來,而是隱藏的很好,即便道萍兒等人見了,也是一樣沒看出什麽。

    因為身上傷勢的緣故,李小意並未駐留太久,便宣布閉關修養一段時間,自己進入到了密室之內,開始自我療傷。

    直到這時,他才能放下自己所有的偽裝,亦如失魂落魄了一樣,蜷縮在牆角,把頭埋在雙膝之間,身體忍不住的顫栗了起來。

    沒誰知道他的痛苦,更沒有人明白他是為了什麽而痛苦,隻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是怎樣的痛。

    原本以為不會這樣,本來以為那一戈刺下去,帶走的隻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已,可是不知為何,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席卷全身。

    特別是在他把敖旭的屍身從海中打撈出來的時候,腦海裏還有的意識,全是他們之間的曾經與過往。

    星魂海上,二人曾肩並肩的一起喝著龍涎香,討論著有關於未來的林林種種,設想著他們如何的異軍突起,讓整個星魂海都為之顫栗。

    那是年輕時的夢,無關乎於種族,沒有個人的的得與失。

    然而此去經年,一個成為了名動天下的昆侖掌教,一個卻是坐擁四海的海龍皇。

    是天意如此?亦或者是造化弄人,所有的情誼,過往的種種,都被二人壓在了心底,封印著不再打開。

    敖旭死了,李小意忽然覺著這個世間唯一的能讓他認可,或者是對他認可的人不在了。

    他想喝龍涎香,可是沒有,於是隻是喝酒,為了喝而喝,卻無論如何也喝不醉。

    所以他始終是清醒的,坐在那裏,蜷縮在那裏,躺在那裏,又站在那裏……

    本能的他開始了自我安慰,本能的他又開始了自言自語,說什麽梟雄本該如此,還說什麽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居於人下,所有能夠自我安慰的話,他都說,一邊喝酒一邊說,說著說著又不說了。

    長久的沉靜,很長的靜默裏,李小意強迫自己不再想著這些,但是那片海,那座小島,那個獨自站在礁岩上的身影,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就像敖旭臨死前的笑容,永遠的印在了他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