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下午，僅僅十幾個小時前，我家的貓死了。

    我多少有些難過。

    ……

    實際上我家裏隻有兩個生物，一個人類和一條貓。我是雄性，它則是個姑娘——嗯，母貓。

    現在，因為她的死，我再一次被拋棄了。

    用拋棄這個詞大概有些突兀，但我隻覺得這隻是單純擬人化的表現。

    我並不是沒有家人。除了身體一向不好的雙親，我還有個年幼的弟弟。

    我卻不願和他們住在一起。

    在天朝，作為一個男子，現在已經23歲，雖然還很年輕，可如果沒有工作，沒有存款——這樣的人，距離名副其實的廢物已經不再遙遠——這就是我。

    唯一值得驕傲的是自己的名字：沈石。

    這兩個字的發音和“紳士”是一樣的。

    我也正是位名副其實的“紳士”。注意引號，這代表著某種歧義。

    現充大概會不懂，網絡上有句名言叫“寫作紳士讀作hentai”，hentai是羅馬音發音，就是變態的意思。即使用日語來書寫，也很湊巧的是兩個繁體漢字：變態。

    我可不是在罵自己。

    作為紳士，我能拍著胸脯對任何人嚴肅說“男人變態有什麽錯？”

    是啊！男人變態到底有什麽錯！

    人的本性就很變態。

    道德隻是掩飾醜惡。

    能夠做到不損人不利己的程度，這樣的美德已經很少有了！

    心理變態一點，算不了什麽，很正常。

    心理很變態呢？也沒大不了，也正常。

    能夠如此坦然的認清自己，也是很難得的。

    坦言之，以上這些言論也是出自寒蟬的台詞呢……

    ……

    有件事讓我很欣慰。

    我自稱紳士，物以類聚，我的朋友們自然也是一群紳士，大家都是半夜活躍在網絡上的噴子，從來不提見麵的網友。

    他們從事的工作也大多集中在網絡上，有寫手，cv，畫師，二次元，cosplay，acgn，學生狗……

    都是很苦逼很逗逼的家夥，收入低，但好在有理想。因為投緣，因為變態吧，我們才能混在一起腐敗。

    ……

    現在我就在電腦前。

    除了清水，好像一天都沒吃任何東西，強烈的空腹感無疑是種折磨，於是低頭看向顯示器右下角的時間。

    一點三十四。

    嗯？剛跳到一點三十五。15年五月20號淩晨。

    這可不是故意充字數，而是在寫實……

    嗯……又變成一點三十六了。

    時間過得很快嘛。

    蹬了下地麵，從電腦桌裏退出來，離開坐了一天的轉椅，走兩步就到了冰箱麵前，打開門看了眼，我頭疼了。

    冷藏格裏的食物儲量少的可憐。隻有一塊拳頭大的麵包，一盒酸奶，兩包沒有拆封的方便麵，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方便麵是不需要冷藏的，我這麽做是為了節省空間。

    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房間——二十多平米的出租房，帶著勉強可以淋浴的洗手間，沒有床，地上僅僅是一張寬厚的床墊，還有幾十塊錢的布衣櫃，唯一一張電腦桌上堆滿了各種日用品——這就是我的家。

    嗯，這麽狹小的空間，把冰箱作為收納工具也有情可原，再說方便麵也是食物。

    喉嚨有種火辣的灼熱，讓我不想吃這些幹燥的垃圾食品，於是隻拆開了酸奶。嘴裏咬著吸管，我趴在窗戶上俯視深夜的街道。

    我住的是三樓靠街的一間私人公寓，附近有所中學，周邊還有幾個居民小區，所以就算是半夜，街道上也總有一兩家24h便利店正常營業。

    酸奶是具有開胃效果的，我肚子咕咕叫的更加難耐，終於決定下樓買點零食。

    把半盒奶放進冰箱，關好冷藏格的門，我的目光在門上停留了一會。

    海爾冰箱，這對我來說有些奢侈。

    這樣的昂貴周邊，嗯……海爾兄弟的動畫周邊，出現在我簡陋的房間中確實很違和。其實它是以前的鄰居賣我的二手貨，一個窮大學生，畢業走人的時候很多東西帶不上，於是看在緣分上提出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心動價。

    也不知他使用了多久，但在我手裏已經過了一年多了，除了成色舊點以外，至今還沒出過任何故障。

    大品牌的質量還是蠻不錯的。

    我打開冰箱的另一個層門——冷凍格。

    一股冰冷霧氣立刻包裹了手掌……

    那裏麵，細碎的冰渣冰塊中，現在蜷縮著一團渾身雪白的毛茸茸的圓球，漂亮的小東西，散發著絲絲冷氣。

    我發誓，她活著的時候比這個樣子要可愛一百倍。

    沒錯。這家夥就是我昨天死去的家人，這隻母貓的……屍體。

    手掌撫摸著她的毛發，回饋的硬度告訴我，她現在已經被徹底的凍透成了固態。

    她脖子上還係著一根紅繩。

    準確的說，這是一枚跳蛋，專為女性設計的情趣用品……

    橋豆麻袋（等等）！！！！！！！！！！

    先別驚訝！

    這絕對不是說明我的性取向有多麽惡劣。

    畢竟死宅總有很多鮮為人知的秘密……不要誤解，我給一隻貓係上一根跳蛋來取代鈴鐺這個事實，動機僅僅來自前不久某次靈機一動的惡搞意圖，最後隻是為了拍一張照片。

    我可以用身體的任何部位發誓，除此之外我再沒有對她做過任何邪惡的事情。

    至於這麽做的收獲是……照片發到朋友圈後，網上的紳士們都喜聞樂見的表示我實乃喪心病狂，換句話說，就是指“幹得漂亮”。

    對，僅此而已。

    嗯，人總有腦袋短路的時候，偶爾幹出一些喪屍或作死的舉動再正常不過，更何況是一個變態呢？

    我歎了口氣，關好冷凍格的門，選擇繼續凍著她。然後我從電腦桌抽屜裏取出錢包，帶好房卡便出直接出了門。

    除了我，沒人知道這具屍體的存在。

    ……

    漆黑樓道裏，我開啟手機led手電筒照著腳下，小心翼翼邁著台階。

    在冰箱裏儲存動物屍體，能讓我做出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情的真正原因是，十幾個小時前，她的死亡來的太過突然，使我來不及想到更好的辦法處理。

    不這樣的話……難道把她裝進塑料袋丟掉進垃圾桶裏，或者趁著深夜丟在陰暗牆角中？

    抱歉，我想如果把我換做是這隻貓，死後殘留的軀體遭到如此無情的仿佛垃圾一樣的對待，我的靈魂一定不會原諒這個主使的家夥。

    哦，這麽想似乎有點勉強，貓的智商應該還不足以達到這種程度。

    大概是養的久了，產生不少感情的緣故……

    至於丟進冰箱裏……嗯，僅僅隻是本能的順手。

    因為麵對一具屍體，我認為，要麽將其安葬，要麽把它冷藏，再沒有多餘的選項，所以我對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異議。

    總之，冰箱裏這件沒人道事情不應該持續下去。今晚就先將就一下，天亮之後去找塊沒開發過的淨土埋掉她是最好的選擇。

    終於走出黝黑的公寓樓，我向著不遠處的便利店徑直而去。

    夜幕籠罩，我卻憑借著記憶中殘留的一點印象，下意識的，駐足在街邊一處不起眼的柏油路麵上。目光看著腳下的漆黑，從中隱隱能辨認出一灘模糊的痕跡。

    血跡。

    現在已經完全幹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