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你在逃避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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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軍師,門外有位姓沐的公子找您。”書齋的老板敲了敲門,對著屋內喊了一句。

    很快,腳步聲傳來,雅間的門被打開一條縫。

    先是一縷煙氣跑出來,隨後一個女人探出腦袋:“姓沐?叫他上來。”

    “不去家中找我,反而來這裏堵我,不知道沐少卿有何要事?”慕玉白靠著窗戶,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她的身邊擺著個小幾,上麵茶水零食煙絲一應俱全。

    “是關於定安郡主的事情。”

    “那丫頭闖禍了?”慕玉白皺皺眉頭,眼前這位少卿的神色,似乎不太好呢。

    “不是。”男人搖搖頭,規規矩矩衝慕玉白行了一禮:“晚輩隻是有事想請教慕軍師。”

    幾個意思?微微眯起眼睛,慕玉白忍不住又去碰自己的煙袋。

    不管對方理不理自己,行完禮,站直身子,沐澤深問道:“晚輩想知道,定安郡主是不是小時候遇到了什麽……”

    男人的話隻說到一半,慕玉白剛舉起煙袋的手,順著他未說完的話又放下了。

    雅間裏很靜,隻有炭盆裏銀碳燃燒時劈啪作響的聲音。

    女人坐在椅子上,瞧著對麵站姿筆挺,一言不發的男人,鼻子忽然酸澀起來。

    “你想說什麽?”慕玉白不願意跟他繞彎子,甩甩手,直接問道。

    “這麽說來,郡主小時候,是受到過某種傷害了?”將對方所有的反應收入眼中,沐澤深做了決斷。

    “胡說什麽,誰敢傷了我慕玉白的女兒。”遞過去一個頗為凶惡的眼神,慕玉白抬手攏了攏自己的長發。

    “慕軍師息怒,是晚輩唐突了。”沐澤深賠了個禮,依舊保持那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樣子:“晚輩隻是奇怪,為什麽定安郡主會有主動道歉的習慣。”

    挑著眼睛盯著這個年輕人,慕玉白從椅子裏站起來,一步步走到男人麵前,仰頭看著他:“我女兒好著呢,會道歉是說明她有教養,不會讓別人為難。”

    “慕軍師是這樣認為的嗎?”男人的目光晦暗,毫不露怯的對上慕玉白:“我倒是認為,定安郡主會這樣做是因為害怕被人給遺棄了。”

    “沐少卿是來我家查戶口?很可惜,現在沒有命案發生,有些事情也不是沐少卿該管的事情。”女人轉過頭,又回到自己的椅子裏坐好:“沒什麽事兒就回吧,別耽誤我看書。”

    “慕軍師到底是在回避什麽?”男人十分好奇對方的反應,不過短短的幾次接觸,他都不認為這位大盛第一女軍師是那種遇到事情會逃避的人。

    “是你自己跑到我麵前來大放厥詞,你問我回避什麽?”慕玉白端起剛才在看的書,擺出一副不願意再搭理這男人的樣子。

    “她那樣子讓我很心疼。”沐澤深忽然道:“我想弄清楚都發生了什麽。”

    他說完這番話,雅間內溫暖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慕玉白抬起頭,一雙曆經沉澱的眸子靜靜看著他:“你為什麽喜歡那丫頭?”

    “她很好。”男人回得的簡單。

    “我從來不在人前誇她。”慕玉白沒有追問,而是又道:“但她確實是個好孩子。”

    沐澤深沉默不語,安靜的等著。

    “你很喜歡查案吧,那就去好好查查,找到原因後,會有驚喜大獎等你喲~”沐澤深看著這女人從自己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隨機又衝他一揮手:“走吧,再敢來打擾我看書,小心我讓你連思歸那個院子都進不去。”

    查案講究的是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線索。

    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事確實與那小東西成長中的某一環節有關,再深入想一想,說不定也與小東西為什麽那麽喜歡段文德有關。

    可此時此刻該如何去安撫她,沐澤深有些無措。

    他對愛的感知,在他母親死後也就戛然而止了。

    那小東西最近很低落,甚至有些消沉,盡管表麵上表現的與平常無異。

    他回到大理寺的時候,慕思歸正在同張大牛下棋。

    還沒等進到篤行院,他已經聽到了一眾灰帶的哄笑聲。

    “張大牛,你這也太菜了。”

    “是啊是啊,被小野殺了個片甲不留。”

    “幹脆你也別叫張大牛了,改叫張臭棋簍子得了!哈哈哈……”

    “去去去,你們懂什麽,我這是讓著他!”

    “就你讓他?要是換成比武,就等於小野綁了一條腿一支胳膊在跟你對打,你怎麽好意思說你讓著人家。”灰帶們笑得大聲,慕思歸坐在人群中,顯得有些靦腆。

    她還會下棋?沐澤深半眯了眼睛掃了眼棋局,張大牛這邊已經被吃得隻剩下一個帥了,而慕思歸那邊,依舊紋絲不動。

    一卒一炮就能把張大牛逼死,倒是有點本事。

    “跟我來下一局吧。”站在人群外,沐澤深冷冷的聲音響起。

    張大牛自然不會以為老大是要跟他下,他識相的站起身準備讓位子,卻發現坐在自己對麵的人同時也站了起來。

    “這時候還站起來行什麽禮。”知道最近兩人之間氣氛微妙,張大牛一抬手將人給按回了椅子裏:“坐等著被老大虐吧。”

    慕思歸沒有話說,隻是又傻笑著坐回去,自己動手將棋盤擺好。

    “老大,你先吧。”問話的是慕思歸。

    “好。”沒有推辭,沐澤深伸出有力的手指,推著麵前的兵卒,往前進了一步。

    下棋入門很快,但想要精通,除了長年累月的練習、實戰,還要有天賦。

    慕思歸有沒有下棋的天賦沐澤深不知道,但顯然對方的作戰意識很強。

    常年浸·yin·在北疆軍營,於一線衝鋒,看著她娘親揮斥方遒,這小東西,學了很多棋盤裏學不到的東西。

    那是真正的廝殺,是真正的血與刀的碰撞。

    “厲害厲害,看這棋局,看得我熱血沸騰。”沐澤深聽有灰帶在他耳邊說,同時一群人跟著附和。

    比起這幫隻會看熱鬧的半吊子,身處棋局中的他,不僅沒有熱血沸騰的感覺,反而心中生出一絲憋屈。

    他將馬前推,直逼慕思歸的車。

    你是要幹什麽?

    慕思歸明明可以用卒化解,卻選擇了逃,移開車。

    比為什麽要故意給我露出破綻?

    男人的馬步步緊逼,慕思歸的車節節敗退。

    告訴我。

    車無處可躲,最終難逃被吃的命運。

    告訴我。

    慕思歸緊盯著棋盤,鴉翅一般的睫毛垂下,讓人看不見神情,她動了仕,擋在那匹馬和自己的將之間。

    告訴我你到底在逃避什麽!

    “啪”一聲脆響,伺機已久的沐澤深的車動了動,毫不留情的,壓在了慕思歸的將上。

    “好!”一陣歡呼聲,從篤行院裏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