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牛那邊在醉花巷裏打聽著，慕思歸則跟著她老大，去了吏部拜見吏部尚書。

    這位吏部崔尚書是段國公的嶽丈，文德哥哥的外公，慕思歸記得小時候見過他一麵。

    不過那也隻是簡單一麵，又時隔這麽多年，她從一個小娃娃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對方應該認不出自己才對。

    瞧著小東西的樣子有些不自然，沐澤深悄聲問了句：“認識？”

    “小時候見過一麵，但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認出我。”女孩老實回答道。

    “有我在，沒關係。”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對方的手，沐澤深心中是說不出的滿足。

    盡管明白自己這樣毛手毛腳不太好。

    但是男人是真的忍不住。

    這個小東西就像一塊大大的磁鐵，吸引著他不斷的貼近，再貼近，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到她身上去。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現在就上小東西家裏去提親，最好三個月之內能完婚，然後可以一輩子將她拴在自己身邊。

    “二位稍等，容下官進去稟報。”給他們帶路的吏部主事在書房外停下腳步，同沐澤深作了個揖，他提著袍子進了崔尚書的書房。

    過了一會兒，主事從書房出來，擺了請的姿勢，將兩人請了進去，崔尚書已經站在書房中央等著了：“沐賢侄，好久不見啊。”

    “崔尚書！”領著慕思歸一起行了禮，沐澤深由站在一邊伺候的雜役領著，落了坐。

    “尚書，經過若日初步審問，下官與裴寺卿商討後，還是覺得大理寺可能不太方便再繼續深入這個案件之中。”兩人你來我往的寒暄了一番後，沐澤深也沒有再繞彎子，直奔主題。

    “哦？”作為吏部的人精之首，崔尚書擺出又為難又吃驚的樣子：“賢侄可是查出什麽端倪，知道淩辱楊毅，讓其不堪受辱自縊而亡的凶手是誰了？”

    為什麽要說這麽多？慕思歸不明白，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崔尚書幹嘛要說這麽多？

    而且……寺卿什麽時候跟老大說不查這個案子了？若是不查這個案子，讓寺丞直接把案件文書專遞過來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跑這一趟？

    帶著種種疑問思考了一圈，慕思歸也想不明白老大這麽做，對案件有何助力，這才明白過來。

    現在他們談得事情，應該已經超出案件範圍，是自己不太懂的官場世故範圍了。

    “從仕子們的態度來看，背後會牽扯到的人，該不太適合大理寺去追查。”男人說道這裏，長長歎口氣：“下官昨日看了楊毅的文章，確實引經據典，字字珠璣，若是他還活著，想必日後一定是我大盛的棟梁之才，沒想到，唉……實在是可惜。”

    “楊毅的才學，本官也有所耳聞。”聽沐澤深這麽說，崔尚書也跟著歎了口氣，那學生文章確實不俗，觀點獨道，可惜啊可惜，功名沒有求成反而命喪於此，對於損失了這麽個人才，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少年人總是缺了一點收斂。”

    可是心疼又能怎麽辦呢？因為新政的事情，平順了十幾年的朝堂再次動蕩，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他這個吏部尚書此時能做的，唯有替聖上製衡住各方勢力了吧。

    這大理寺的小子能夠主動將這個案子交出來，倒也還算明白事理。

    “不過……”說著說著，沐澤深的話鋒一轉，從懷裏掏出兩張文書，遞到崔尚書麵前：“經昨日的查探，下官發現，此案也許沒有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此話怎講？”對方的翻轉還在崔尚書的意料之內，他依舊沉穩的反問。

    “事情是……”說了個開頭，沐澤深忽然停住，頓了頓擺手道：“既然事情已經移交，案件又牽扯頗深，這些疑點不說也罷。”

    “唉~沐賢侄被聖上誇讚斷案入神，既然你認為此案有疑點，那一定是有問題了，沐賢侄但說無妨。”合著是在這裏等著我呢。崔尚書心裏笑了笑，盡管一直接觸的不多，但從下麵人的匯報中，他已對這沐澤深有所了解，今日一見，確實是個妙人。

    “下官覺得，欺辱楊毅的，與逼死他的，並不是同一夥人。”

    “賢侄此話怎講？”崔尚書微微皺眉，若真是這樣，那這案子可就不能草草結了。

    “據下官所知，欺辱楊毅的那夥人隻對他進行了排擠、毆打，但真正讓楊毅選擇自縊的是另一件事……”

    “何事？”未等對方說完話，崔尚書便開口打斷。

    “jian汙。”緩緩吐出這兩個字，崔尚書的書房瞬間更靜了。

    沉默半響，崔尚書這才又問道：“你是從何判斷出。”

    “這隻是疑點，還未有確切的證據。”男人搖搖頭：“那人做事非常小心，仵作驗屍並沒有驗出實質證據。”

    “那你又是如何判斷楊毅是遭人……”那個詞，崔尚書沒有說出口。

    “第一，口供對比。前來報案的人說自己目睹楊毅三次受辱，最後一次明顯是受了別人jian汙。而經過盤查發現，一直淩辱楊毅的那夥人最過火的事情也不過是毆打，這是其一。第二，楊毅我看了，雖是上吊自縊，那副眉清目秀的標誌長相依舊難掩，若國子監內真有心懷不軌的匪人，恐怕……”話說到這裏，沐澤深留了半分沒有說完，但這並不妨礙崔尚書明白剩下那半分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恐怕遭殃的就不止是楊毅一個人。

    “以上不過是下官的一些猜測，仵作驗屍也沒有證據，並不能說明什麽。”男人笑了笑，站起身，坐在他下手的慕思歸也忙不迭站起來：“今日叨擾尚書許久，還請尚書見諒，下官這就告辭了。”

    “沐賢侄哪裏話。”崔尚書臉上不動聲色著，心中卻在不停盤算。

    這個沐澤深，若真如他所說隻是猜測，依這個男人的行事風格，會在此時將猜測說出來？

    他做這番，不過就為了讓他同意大理寺插手這個案子而已。

    畢竟話已經撂這了，若真是猜測那還好，若並不是猜測，再有學生遇害，那龍顏震怒，怪罪的可不是大理寺，而是他吏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