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癡僧,大闖宴席奪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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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自該同享,獨享怎生樂趣,盡興就好!”
樂辰便覺此酒不凡,工藝獨特,雖是凡間俗酒,卻遠超其他古釀,並不以年份而論。
道界中莫說百年靈酒,就是千年萬年美酒都多的是,但釀酒技藝大同小異,主要看中靈材,為的是增進修為,論酒香自難與此相比。
三人杯來盞去,言少酌勤,不消片刻壇中酒已去過半。
三人也是好酒量,樂辰醉眼惺忪,陶景湛和杜成廣亦半醉半醒,暢懷興事。
“景湛,陶公近來可好?”
杜成廣喝至興酣,也不再與陶景湛見外,問候親密起來。
“祖父甚好,一直在泰霧山莊養閑,整日和於叔父下棋談禪,倒是逍遙自在。”陶景湛笑道。
杜成廣知其叔父正是前任肅州刺史,如今告老在鄉,與陶公為伴。
“如此甚好,景湛你明明學富五車,卻不願意入仕,真是可惜了。”
陶景不以為意,道:“杜老哥覺得現下這般昏暗時局,還值得我等為不肖者賣命麽?”
杜成廣無奈苦笑一聲,心想也是,便不作多言,又與樂辰閑談。
問起樂辰來曆,隻道是雲州而來,江湖曆練俠客。
“樂兄弟,實不相瞞,在下見的江湖豪俠也多了,肅州有幾家門派,其中幾位宗師我都見過,雖自不凡,可力敵千軍,但論氣象卻遠不如你,杜某沒別的本事,看人卻還未差過。”
杜成廣越發覺得這青年俠客不凡,不敢怠慢,更加敬重。
樂辰不展功行,以俗身凡心相應,已近大醉,笑問道:“有何不同?不都是爹生娘養,在這天地塵世中匆匆百年而過,誰人又能超脫,萬物生靈俱相同。”
他似問似答,似禪似道,杜成廣和陶景湛雖受酒力,卻也正好,於醉意朦朧中得悟一絲真妙。
景湛讚道:“是極,人生大夢一場,誰與夢中作真。”
杜成廣也道:“真真假假,高低長短,又能錯落幾何,到頭來敵不過歲月無情,總是一般大小。”
“哈哈,兩位世間良秀,能得此悟,不誤此陳年絕釀,當再幹一大白!”
樂辰端起玉杯,杜成廣和陶景湛更是樂意之至,大應一聲“好”,滿飲盡酌,大是痛快。
三人正飲酒作樂,本自快活,各自暢意抒懷,好不逍遙。
忽然緊閉的窗戶被一陣異風無端吹破,便聽詭聲邪蕩:“好個杜成廣,佛爺我前段時間來求你百年陳釀,你說供奉祖先,誰人不與。便也罷了,我拿八部律龍藏經換你五十年陳釀,你說早已送完喝盡,那今日這是什麽?真氣煞佛爺!”
那身影快如閃電,竄入窗口,直衝案幾酒壇,一把摟住便打開酒蓋,猛聞一鼻,大為享受,讚道:“好酒,真好酒也!縱然尋遍九湖七山,偷那禹山千年仙釀,都不及此人間珍味,醇厚極樂,妙,大妙!哈哈哈!”
樂辰抖了個機靈,趕緊運功驅散酒氣,看清來人,居然是一批著破僧衣的和尚,額突眉長,皺麵滄桑,樣貌古怪至極。
“戚佛爺,你老鼻子真靈,實非晚輩舍不得,我家情形你也知道,並非有意欺瞞,不過你老既然來了,便一同坐下共飲如何,晚輩給你賠罪!”
杜成廣認出來人,不由麵色尷尬,強辯道。
“嘿嘿,不必了,此酒正好可做壽禮,可惜被你們喝了半壇,我又得從尋個上好的皿器,裝扮裝扮,大事可成矣。”
怪老僧抱起酒壇,不理三人,奪窗欲走。
樂辰看出此怪僧有些不同,但哪能讓他如此輕易奪走這難尋的人間臻釀,不理驚世駭俗,立身而起,揚手一道犀利劍氣向怪僧射去。
“咦?未看出你這小娃娃還是同道中人?”
戚佛爺大驚一聲,略感劍氣不俗,僧袍一展,有三道橙黃光茫嗖嗖放出,將來犯的劍氣彈回,轉而旋在老怪僧的周身,緩緩而顯,居然是三口戒刀。
這一交手,樂辰約莫看出對方修為,已盡返元半仙之境,論修為道行,少說也有個兩百多年,隻是看其手段一般,當是散流野修,不足為道。
“哼!好個莽撞無禮的怪和尚,亂闖雲樓,擾人酒席,你仗幾分神通,敢如此膽大妄為?真以為天下沒人收拾的了你?”樂辰暗暗將流雲劍準備,隨時祭出殺敵,他雖然踏入道家秘境,但對方有兩百年修為,不是易與之輩,萬不敢掉以輕心,陰溝翻船。
戚佛凝眉立在窗口,觀此子十分年輕,揣摩不透他的跟腳,隻問道:“你是哪門哪派的弟子,大言唬我?可敢報上名號!”
樂辰冷笑道:“你來此攪擾,不自報家門,反而問我?莫說你無那資格知曉,便是你出自左正大教,也端是無禮之徒,必拿你去見你家師長問罪,看看他是何德行,教出你這等不肖子孫!”
戚佛聞言大怒,修行至今還未有人敢如此羞辱與他,縱然他自知的確無禮,作強盜之舉,但被一個後生晚輩教訓,如何吃的下這口氣!
“伶牙俐齒,佛爺我才要看看你是何人收受,如此不知長幼,縱然你學了幾分本事,也叫你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戚佛自知理虧,又好幾分麵皮,哪裏敢和樂辰爭口舌對錯,大怒一聲,便自出手,搖動三口戒刀,化為三條遊蛇虛蟒,向樂辰殺來。
這三口戒刀應是法寶,不過普通的緊,並不入樂辰法眼,唯獨不知這和尚是否修煉一些偏門法術,若不小心著了道,自己受苦傷算小,損及師門威名事大,尤其自己身為掌教大弟子,開派首徒,更要小心謹慎。
他便掐起秘訣,靈咒作動,周身圓光如鏡,隱隱有黑白二氣交織,來犯的三條虛蟒觸及即崩,亂光乍閃間,彈回怪和尚身邊。
戚佛這下知道厲害,臉色驚疑不定,暗猜樂辰應是禹山劍派這等道宗大教弟子,且不論對方靠山,就單此子怕都不好應付,隻是此酒珍貴,又因有事相求那位前輩,萬不容失,否則還真不願因此開罪對方。
“你這娃娃,佛爺我不與你一般見識!”
他抱著桂雲釀翻空一躍,劃出一道劍光,衝出窗門遁走。
樂辰大怒,怎也不願就此甘休,與杜成廣和陶景湛道:“兩位稍等片刻,待我前去追回美酒再續佳宴!”
杜成廣緩過神色,也猜到樂辰果非常人,勸道:“樂大俠莫急,且聽我說,這和尚人稱戚佛,乃城外一座荒山野廟中修行,時常到城中打齋化緣,別人隻以為是個瘋和尚,但因其與我家深有淵源,我卻知曉他乃方外異人,空已活有兩百多壽,與神仙無二,我知大俠本領高強,剛才比拚也勝他一籌,但這佛老並未造惡,隻貪咱一壇老酒,還請手下留情。”
陶景湛也道:“不錯,這和尚我在州府也甚有耳聞,乃是一怪僧,瘋瘋癲癲,卻也好酒,並非大奸大惡之徒,隻未曾想到居然是一位異人,懷有神通,樂兄更是令我吃驚,不過我也沒走眼,有如此氣度,千金寶玉視若糞土,果也是世外仙者,倒是我失了。”
樂辰見兩人雖自吃驚,但神色並不誇張,便知這兩人大有見識,肯定不是未見過修真之人的俗輩。
“兩位寬心,我也隻為要回美酒,這和尚剛才出手的確未動殺機,雖有些傲慢無禮,我不與其計較就是。且不多說,等我回來再飲!”
樂辰怕耽擱下去,就真的追不到那和尚,衝兩人抱拳一禮,縱劍光衝出窗外飛去了。
杜成廣和陶景湛相視一眼,滿是驚色。
陶景湛道:“果然亂世將至,神仙妖怪都冒出來了,今日結交這位樂辰,不知是哪門哪派的仙人。”
杜成廣細思道:“起初還真以為是雲州江湖了不得的蓋世豪俠,但久觀其言舉,方見大異我等俗庸之輩,便猜其不凡,沒想到果是戚佛一流的化外修行之流,近些年妖魔鬼怪頻頻現世,朝廷再怎麽掩蓋都不可能徹底懵逼天下人。”
“湘洹改道,荒洪水災,漢泱郡滅,我看這黃梁十萬年太平江山是到頭了,杜老哥,早做打算為妙。”
陶景湛憂心忡忡,想起近多年來天災人禍不斷,大有蹊蹺,他又不是普通百姓,乃身份顯赫的世家公子,其中知之甚深。
杜成廣暗吸一口冷氣,他自知道世道變化,怕是沒多少安泰時日可過,一直也在做最壞打算,可惜家道中落,失了曾祖庇佑,杜家何去何從?他一介凡人,又如何尋得方向。
陶景湛心慧通明,看出杜成廣憂色,忽然心生一念道:“杜老哥,眼下便是良機,與其蠅營狗苟,苟延殘喘,不如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