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阿彌陀佛 誰最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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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須山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八年十年。
這片大海深深的將止水和般若苦隔開。永生殿中,止水安靜的聽著墨譚對自己說著雞毛蒜皮的小事,氣憤的表情生動多彩。而她自己越來越像深海中最深處的水,濃稠的不動不流。
“阿彌陀佛…”
不自然的她又順口而出這一句。
墨譚停下嘮叨,她抬起眼睛看著水中飄蕩白袍的友人。也許她不知,也許毗摩質不覺得,止水越來越靜,靜的像沒有回音。最近幾年更是,基本都是自己在說她在聽。
“止水,你誦念阿彌陀佛,是為了…解脫嗎?這裏,已經沒有讓你動心的地方?”
墨譚抖著嘴,輕輕地擁著止水,希望將這個女子暖熱了,暖成那日溪邊憤怒的樣子。
“解脫…”止水咧嘴一笑。這世界有人苦學佛,卻參不透一二,有些人無心一句卻之中標的:“這裏很安靜,我隻是喜歡這些佛書,順口而已。”
“你在騙自己嗎,我問你,這一日之中念阿彌陀佛四個字是不是比喊毗摩質這個名字還多?”
止水捏緊了胸前的佛珠,順口又是一句阿彌陀佛。
“止水,那麽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愛上毗摩質嗎?我們修羅道的男人哪裏不好呢?”
“他待我極好,我和他是夫妻,墨譚,這些年相敬如賓,相互關懷,也是愛。”
“唉。。。”墨譚垂下眼睛,伸出了手:“止水,能否將四通盒借給我用用?”
止水的眼睛裏終於有了波動:“你要去哪裏?羅睺會帶你去的。你私自用四通盒,出了事情不好。”下意識的,止水張口拒絕。
“止水,若你真心甘情願了了心思呆在修羅海,這盒子對你來說已經無用。給我你為何又介意?要不,你將盒子給老烏龜,我讓他出去避避風頭,省的羅睺再欺負它!”
海龜是墨譚的長輩,墨譚從小就趴在海龜的背脊上長大。如今她嫁給了羅睺,海龜心思未盡,不見不安,見了遭到羅睺的打。如今墨譚向止水要四通盒送給自己,就是在拒絕自己的陪伴。
“止水夫人,我在這裏千把歲了,想去各方世界走走,您能將四通盒送給我嗎?”
話說道如此,止水沒有理由不給。她從袖間掏出四通盒,交給了一直守候墨譚的深海龜:”是啊,多去幾方世界,散散心吧。有好玩的事情,回來不要忘記告訴我和墨譚。”
墨譚又坐了一會兒,便騎著海龜離開了永生殿。
“海龜叔,你能不能先將四通盒給我用用?”緩緩遊動的海龜轉著脖子,看著背脊上墨譚歎氣一聲:“能,我何時拒絕過你這丫頭。不過,我要和你一起出去,否則我不放心。”
“好。不過去了哪裏,看到什麽你要保密!”墨譚接過老海龜遞過來的四通盒點開了一道光幕。
光影落下,墨譚和海龜墜入了一片溪水裏。墨譚起身,用靈力隱去身形,海龜到了凡間化成了一隻小烏龜趴在墨譚的手心。
“這是哪裏?”
“一個止水姐姐傷心的地方。那時我和她機緣巧合來到此處,卻不知南天王坐在這裏風吹日曬的等了止水四年。那時,我氣止水朝三暮四還狠狠地辱罵了他們。現在看來,他們當時的痛苦一直延續了迷須山十年。愛與倫常,孰輕孰重?如果換成我,也許我會選前者。”
小海龜抬頭看著目光堅定的女子,心中也酸澀。愛與倫常,沒有勇氣的人往往會選擇後者。
墨譚順著記憶沿著溪水邊走,凡間曆經了近四百年,四周的山巒稍稍移了位,當初掛著自己的歪脖子樹也不在了,南天王當時坐著的磐石也不見了。
她一歎,南天王是誰,雖說近些年天界沒見過他的身影,但他畢竟是一方天王,身邊美女無數估計早就將前塵往事一忘再忘,哪裏還會在這破亂的凡間等止水一人?!
“走吧,看來是白來一趟!”墨譚環繞四周,除了山間幾處嫋嫋炊煙,這邊連個活物都瞧不見。
“是你!”一聲失望至極的男聲傳來,墨譚一驚,看著一個肩膀扛著木柴的高大農夫站在自己身邊。
“你...你怎麽能看到我?!”墨譚低頭瞧著自己的手,沒錯確實用靈力包裹得嚴實,怎麽還是被看穿?
“你來這裏做什麽?為何你手裏有這四通盒!”砍柴人伸出大手死死握著墨譚的手腕,他黑色的眸子一閃一閃,頃刻間變成了琥珀色,那平凡的容貌也褪去,幻化回一張俊朗至極的臉。
“南天王!你還真在這裏!”墨譚瞪大了眼睛,也不管什麽授受不親,她激動地一把抓著斑若苦的袖口說道:“你是不是一直在這裏?”
斑若苦蹙著眉頭,鬆開了手。墨譚說過止水什麽他聽得清楚,如今她像得了彩頭一樣抓著自己,難道是止水出了事情?
“是,也不是。止水的四通盒為何在你手裏?”
“四通盒是她送給海龜的....”話音剛落,她就覺自己身子一輕被扔向遠方,要不是海龜從仰著肚皮將自己接下,她估計會成了肉泥。
“嗬嗬嗬,盡四百年,她還是絕情!你這修羅女來此,是想耀武揚威的告訴我,止水現在根本不可能再來?”因為她已經將四通盒給了別人,看來是死心塌地的愛著毗摩質。
“不是!不是!”墨譚頂著一頭亂發嗖地一聲又竄回來。斑若苦挑著眉,一臉冷笑的看著咬唇猶豫的女孩.
“不是?那你是來為當時的事情道歉的?那就不用了,因為你在我眼裏就是一粒塵埃,連一顆沙子都不算。
墨譚在修羅海嬌縱慣了,哪裏能受得了旁人的冷嘲熱諷:“斑若苦,我今日來就是看你到底對止水姐姐是否長情。”
“長情?”斑若苦眯著眼睛,這次用正眼上下瞧著咬牙切齒的她:“怎麽才算長情?”
情景一轉,墨譚和海龜已經被斑若苦帶到一處翻修規整的紅磚瓦房前。斑若苦沒喲多做解釋,隻是自顧自的卸下肩膀上的柴火框。
“這是你的家?”
“不,隻是一棟破房子而已。”孤身一人,怎麽回事家》!
破嗎? 墨譚抓抓腦袋,看著四方院子幹淨整潔,那院門上的對聯寫得龍飛鳳舞,小院的一處角落還攤開老舊的經書,曬著茶餅,足以看出小院主人的用心。
“南天王,您也看佛經?”
“不看。”隻是要時不時將她的書簡拿出來曬曬。
“止水看的,最近這些年,口中掛著阿彌陀佛,我都怕她再說下去會成了一步一蓮花印的菩薩!”
話題終於繞到了止水身上,斑若苦停下砍柴的動作,轉著僵硬的脖子,聽著關於止水的隻言片語。
“她...過得不好嗎?”
壓抑緊繃的聲音讓坐在石凳上的墨譚鼻酸,可想到毗摩質,自己又罵一聲該死,趕忙起身。
“好!好!毗摩質對她很好!前幾日還帶止水跑到星海極光之地,看六道極光色。”
“好...你今日為何又來這裏?”斑若苦放下手中的斧子,做回石凳:“你叫墨譚吧,你是羅睺的妻。你今日能來,說明你是真心對待止水,將她當作朋友。她那人性子淡,其實心頭很軟。我請你好好陪著她,成嗎?”
墨譚聽著背後那失落又擔憂的哀愁,她心裏像盛滿了鉛水,沉重得讓自己無法呼吸。今日來,她知道當初自己的那番話錯的多離譜。十年了,止水成了死水,毗摩質的耐性也越來越差,隔三差五的就會從永生殿跑到光明殿找羅睺喝酒。而斑若苦,除了等待隻有等待。
“南天王,當初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斑若苦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著天上橙紅色的太陽說:“我不等,就輸了。我等了,這盤棋還能繼續,隻不過,現在是解不開的死局而已。”
十年了,三個人,都持著一廂情願的心念。止水要陪毗摩質。毗摩質拚命想要止水愛上自己。斑若苦在凡間等著。最終都不幸福。
“南天王,您還會在此等多久?”
“等到她,天命盡了吧!”
墨譚深深地看著仰頭看日的男人,此刻他一身紫袍,身後是凡間的磚房。本是天上騰雲駕霧仙人,坐在這裏卻一點也不顯得突兀,隻因他真真的愛著,殷切的盼著,等家人回。墨譚已經淚流滿麵,什麽天道修羅道,都比不上止水的幸福重要。
“南天王,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勸她。”
“墨譚,她太執拗,又膽子太小,別勸了,她哪天有勇氣了,自會回來。”斑若苦的目光從天上回到墨譚身上:“謝謝你的好意,毗摩質是修羅道的王,你能來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你隻要時不時的告訴我她的情況就好。”
“止水...並不快樂....”
墨譚留下最後一句話便走了。
小院內,斑若苦的悲喜交加。悲傷因為止水的不快樂,喜悅因為止水的未忘情。
“止水...我真想撬開你的榆木腦袋...為別人的一句諾言,舍棄你我的未來,這樣,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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