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鑿刻磐石 放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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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形石牢裏,滅有光的海水黯得讓人無法喘息。止水靠著一根石柱,順著上麵的紋路向上遊去,到了上方,她匯聚了白色神力之餘手心,然後握著破碎的夜明珠,用僅有的光芒繼續在石身上刻畫。
每一筆耗著自己的神力,她畫人間,有小橋流水有亭台水榭,有讀書的小童,有織布的婦人。她去過的各方世界,風土人情,點點滴滴都凝聚在石柱上。這嘴上一處,按著止水記憶中的模樣,畫出了子無坐在池塘邊戲水,身後站著四肢修長的青年。
她分不清日月星辰,不知今夕何月。如今已知心中所盼,她便舍了佛經,將六道真情刻於石柱上。
最後一筆收去,止水轟隆一聲跌落在石牢底端。
那日被毗摩質雜碎的夜明珠渣滓,早被止水收於一角,否則這跌落下去,又是一身傷痕。
“哈,哈,哈。”耗費了神力的她長著嘴巴呼出濁氣,眼皮酸澀的又要昏去。
“當當,當當,當。”
止水張開疲憊的眼,翻身爬過去。發出聲音的石柱另一邊站著緊張的墨譚。有節奏的敲打是她給止水的暗號。
“咚咚…”兩聲拚勁全力的啪嗒從裏麵傳遞出來。
墨譚眼神黯然,明了了止水的意思,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的樣子遊開。
羅侯此刻正陪著毗摩質在北海喝酒,而她故意挑起事端,讓羅侯大怒。這才有了再來東海的機會。敲擊的暗語是般若苦告訴自己的,他說,那時在凡間,他和止水床笫間嬉鬧的遊戲就是如此。
般若苦說,自己總有能力將淡性子的止水惹得兩腮氣鼓,有一次更是說她床事反應像木頭,惹得止水三日沒讓自己碰他。那時他就用指頭輕輕的敲點止水的背脊。一邊敲點,一邊說著動情的話。時間長了,他們有了自己簡單的暗語。
而剛才止水沉重的兩聲敲擊就是在回複自己:“不要!”
墨譚鼻酸,止水已經在這牢籠裏呆了半年!
般若苦何其聰明,她去了凡間一次支支吾吾的回答止水的處境,他就已經明白過來,之後他就沒有常呆凡間,而是泡在天界。
直到今日,他讓自己帶話給止水:“等我,救你,乖!”
墨譚站在東海大殿門口,高呼一句:“止水!你何時回來!無論你在哪裏,妹妹我都希望你幸福圓滿!”
墨譚眼眶中含著淚,扭頭離去。
她明白,毗摩質在大殿中安插了眼線,放置了回音母螺。隻要在大殿上的人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會通過母螺傳給毗摩質身上的子螺。
縱然他是修羅道的王,也不能如此囚禁自己的愛人!止水太可憐!止水本就不屬於這裏,多呆一刻都是對毗摩質的恩,為何他還得寸進尺?
“咚咚!”
“咚咚!”
止水在石牢裏掩嘴哭泣:不要,不要,不要來救!
……
燃燈鏡前席地而坐了兩個男人,一個是滿臉淚痕的般若,一個是一臉木然的德納瑞。
“之後的事,你心裏比誰都明白。”
私率南天八千天兵,攻打修羅海….帝釋天也出了兵,不過是用廣目的軍隊拖南天王的後腿。帝釋天打得旗號便是:南天王私自用兵挑起兩道指亂,用千萬神器刺穿身體,以儆效尤。
般若苦再強,抵不過三萬天兵和五萬修羅大軍的包圍,很快這場以多勝少的戰事被暫且壓下。
可事實卻是,斑若苦沒有任何反擊,直接迎上毗摩質揮舞的神斧,從肩膀劈到了腰腹。身子成了兩半。
“毗摩質,止水欠你的,這一斧頭我替她還!請你放她自由!”
毗摩質惡狠狠的看著趴在地上吐著血還說著笑話的男人,心頭嫉妒更勝:“你以為,我會讓她跟你回去!不可能!!”
說罷,毗摩質又對著斑若苦的頭顱砍下一斧,斷開了他的頭顱。
“….毗..摩質…放了…她!”
頭顱已斷,命數不絕,元氣大傷卻能苟延殘喘。這就是天人。
“斑若苦,我不會中了你的苦肉計!別以為現在你這種姿態我就能繞了你!你勾引止水在先,讓她無法安心!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這次沒等毗摩質揮斧,天上密密麻麻的落下金色箭雨。
殘破的肢體插滿了箭支,斑若苦如同刺蝟一樣被釘在了黃金岸上。空中金色的龍頭靴信步而來,帝釋天笑麵嬌媚,低頭趴在那裏身首異處苟延殘喘的般若苦。
“毗摩質王,是我天道天規不嚴,讓斑若苦這樣的逆賊前來挑釁修羅道!不過,你瞧,這惡人有惡報,我已讓弓箭手準備好,隻要您一聲令下,雲彩中第二場箭雨隨時落下!”
毗摩質赤紅這眼睛,身後的巨蛇吐著黑色的蛇信兒,他轉身對著麵露嘲色的老狐狸,揚起巨斧朝著帝釋天砍去!
若恨斑若苦是真,但氣般若明也是真!
他恨他給了自己窺知真想的金色眼瞳,所以才讓一切都走了樣,讓所有的事情偏於極端!天人,沒一個好東西!
“毗摩質!我堂堂帝釋天都已經向你被不是了!你不要放肆!”帝釋天收斂了笑容一臉沉重,那表情就像他在給毗摩質機會。毗摩質殺紅了眼,巨蛇分成了十條向著左右忽閃手持長刀的狐狸攻擊。
“毗摩質!你代表修羅道對我出手意味著,我們兩道大戰開始!”
帝釋天眸光低垂,嘴角彎起挑釁的笑容,這出手之間毫不留情,他金光四射成了迅速移動的光點,對著十條碩大的靈蛇揮刀砍去。
靈蛇虛晃,毗摩質通身碧綠,十隻手臂上下揮舞控製著蛇身。
百招過後,帝釋天右臂被靈蛇纏繞咬住,帝釋天吃痛,左手持刀對著吞下自己右臂的巨蛇砍去,靈蛇碎裂成光點頃刻間消失在空氣裏。
“嗚嗚!”毗摩質一臂陣痛,火辣辣的刀痕從肩膀橫向了小腹。而帝釋天胳膊已被巨蛇咬斷,孤零零的橫在黃金沙灘上。失去一臂的帝釋天目光陰狠,隨即皺眉的大手一揮說道:“我討厭肮髒!回天道!”
不等毗摩質反應,天邊的持著寶傘的多聞天王收了傘,帶著一幹天兵和身首異處的般若苦消失在天邊。
“懦夫!帝釋天你回來!我們再戰!”
東海永生殿,止水放下了手中的夜明珠碎片,趴在地上用手輕輕地撫觸最後一根磐石柱上的痕跡。
她永遠都會記得鬼道來襲時,般若苦一身紫光駕著飛馬從高高的雲端衝下來的模樣,他頂天立地,威風凜凜,好像他生來就適合血腥殺虐的戰場,他像黑暗中的曙光,隻要他出現,戰爭就會很快結束。那一刻,她知道,般若苦不僅是屬於自己的砍柴夫,還是六道蒼生的南天王。
阿苦,阿苦….
“當當,當當當!”止水側耳,撐起上身。
“咣咣咣,咣!”告訴我!快!
石柱外的敲擊急切淩亂,也擊碎了止水脆弱的心。
“...他那麽傻做什麽…,止水用額頭當當的回應: “結果如何?”
外麵一邊哭泣一邊敲擊的人的暗語說:“雙雙重傷,他虛弱至極。”
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止水如貓崽子一樣,虛弱的啊啊叫喚著,嚐試了幾次她終於將音符嘶喊出來!
“質!放我出來!我要出來!!”
聲聲陣陣聽得石牢外的墨譚好不淒涼。就在這是,墨譚隻絕色一陣寒風吹來,一轉身就瞧見白發男人杵在自己的身後,她剛想驚叫,就被白鯊提著衣領拽出了永生殿。
“墨譚夫人,毗摩質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你還是快快離去吧!”白鯊表情真誠,像是一開始就知道墨譚幾次三番的小動作。
“白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止水在裏麵!你為何不放她出來!”
白鯊歪著頭,眼睛裏猶猶豫豫:“我當然知道。”他下意識的吸吸鼻子,然後攤開手說:“毗摩質王警告我不許再問止水夫人的事….”
“既然你聽毗摩質的話,為何今日還特意跑來提醒我?你安得是好心還是歹念?”
白鯊麵目本來就僵硬無比,如今被墨譚沒由來的聲聲質問,僵硬的臉一臉癡呆,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大問題。
“白鯊,我求你,如果止水有機會逃出來,請你將她送回岸邊,她真的不能再呆在這裏,我不能讓她變成行屍走肉,毫無生氣!”
墨譚暗綠的眸子裏是無奈的求助,看得白鯊更是一陣心慌,莫名的白鯊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墨譚的請求。
墨譚剛走,深海中便湧入東海修羅。戰事一場,都耗了他們不少靈力,許多人一入海底就消失無蹤,回家與妻子團聚。
毗摩質在眾人散盡後,捂著胸口緩慢的走向永生殿。
原來有了止水,永生殿是毗摩質最愛呆的地方,如今這裏是關著止水的牢籠,止水窒息,他亦然。
“毗摩質,放我出去!質!放我出去!”
大殿裏傳來極弱的呼喚,毗摩質一驚,全身肌肉不協調的抖動,那是比戰場上更甚的顫栗!他大步流星,生怕錯聽一句!”
“質!放我出去!我要出來!”
一年的囚禁,磐石牢籠裏隻有叮叮當當的鑿刻聲,多一句人話都沒有,更別提像如今這樣低聲的討饒。
毗摩質原本計劃的那些問話全數遺忘,他大手解開纏繞在磐石上的靈力符咒,再一揮,磐石轟隆隆的向著四處褪去,最終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海底突然透亮讓止水慌忙閉上眼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