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朕的大宣,亡了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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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徐明義靠近東城牆時已經唇色發白冷汗淋淋了。
    徐明義扶著屋牆抬頭望向火光聚攏的中心,城牆上插滿了大宣的旗幟,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身姿挺拔的站在高處。
    旁邊跟著的下屬正在躬身說著話,距離太遠聽不清聲音,但徐明義會唇語。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人說話。
    徐明義穩住身形專心分解著那人的話。
    暗九聽到齊遠咳嗽後便開始了日常勸說。
    “主子,身子要緊,這裏交給屬下, 求主子下城樓。”
    齊遠擺手,暗九隻能不甘心的閉嘴。
    見無法勸說齊遠暗九也就隻能想辦法給主子保暖了。
    勸說結束的暗九轉身看了一眼徐明義所在的位置眼神淩厲,手中的劍擲向了徐明義。
    劍身插入牆中橫在徐明義脖頸間。
    徐明義雖然沒有從暗九的話語中得知更多信息,但那最高處飄揚的王旗就已經昭示了那人的身份。
    天子王旗。
    王旗既在邊城那便意味著禦駕親征。安嘉帝那老東西是不可能來的,那麽來的要麽就是代替帝王的皇子,要麽就是新帝。
    蒙軍潰敗, 炮火之下無人幸存, 徐明義也無法打探大宣的局勢。
    因此他也無法確定來的到底是誰。
    頃刻之間暗九就已經來到了徐明義麵前。
    林致也在徐明義鬼鬼祟祟窺視之時便察覺到了,暗九的劍飛過來的同時林致也擒住了徐明義。
    “自己主動交待還是我幫你主動。”
    林致死死壓著徐明義將他按在牆上, 惡狠狠的威脅著。
    那陰狠的樣子可一點不像個十四歲的半大少年。
    徐明義貼在牆上,齜牙咧嘴的痛呼著。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叫嶽陽是平城人略識得幾個字,因感念大人們功德心中敬仰才鬥膽靠近想看看能不能給大人為奴為仆報答大人救命之恩。”
    徐明義獻媚的解釋著,從他身上看不出半點讀書人的傲氣,反倒是一副市儈諂媚的小人模樣。
    他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仿佛隻要林致一鬆口他立馬就能像狗一樣舔去林致鞋上的灰塵。
    蒙軍之中百姓艱難,為了活命自然談不上尊嚴可言。林致不至於嘲笑他人的沒骨氣但也同樣喜歡不起來。
    林致皺眉看向了暗九,詢問他的看法。
    暗九拔出牆上的劍後盯著徐明義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示意林致放開人。
    徐明義剛獲得自由就立馬討好的順勢跪在地上,笑嘻嘻的便要低頭去舔林致的鞋。
    林致緊閉雙唇,退後避開了徐明義的舉動。
    暗九盯著徐明義的臉,徐明義已經瘦脫了像和暗九曾經在畫像中看到過的形象大相徑庭。
    但作為暗衛,暗九還是憑借著記憶力將人對上了號。
    林致退讓,徐明義就將討好對象換做了暗九,扭頭將頭貼著地麵轉向暗九打算清理他的鞋麵。
    “徐明義。”
    暗九叫出了徐明義的身份。
    徐明義聞言卻是沒有一點遲鈍,仍是那副諂媚的樣子。
    “大人是要找此人嗎?此人小人知道, 正是那北境太守的兒子,小人還知道他父兄的墳,正在燕城城外二十裏。
    不知大人有何指示?小人願為大人鷹犬知無不言,身先士卒……”
    徐明義沒有否認自己知道此人,反而還順勢表了一番衷心,連父兄的墳塋都不在乎。
    暗九看著徐明義的神情毫不懷疑他這番話的真心,隻要他對“徐明義”這個身份表示出半點厭惡。那麽徐明義就會毫不猶豫的帶著他親自去拋了他父兄的墳塋。
    如此境地,滴水不漏。
    饒是暗九這般冷心的暗衛也忍不住為徐明義動容。
    暗九製止了徐明義,親手將人扶了起來。
    徐明義十分有眼力勁不等暗九扶就立馬連滾帶爬躬身低頭站了起來,一副聽候差遣的樣子。
    暗九沒有收回手而是將徐明義彎著的腰徹底扶正。
    “徐二公子不必如此,你身後的正是林大將軍的幼子林致。”
    暗九雖然為徐明義的遭遇動容但卻也沒忘了剛才的窺視。
    因此隻點明了林致的身份便將人交給了林致,自己轉身去給齊遠準備手爐。
    林致看著麵前頭發花白麵容幹癟的徐明義沉默下來。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麵前這人和幼時記憶中那個傲氣又張揚的明義哥對應起來。
    徐明義聽到暗九的話也沒有改變,隻是順從的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少年。
    林致和林靜雖一母同胞,但二人的長相卻不相似,林靜肖母麵容柔和,而林致則更肖父劍眉星目棱角分明。
    盡管林致麵容稚嫩,但卻和林大將軍有七分像。
    饒是徐明義滴水不漏,此時也微微晃神了一下。
    印象中那個奶乎乎抱著他大腿要騎大馬的小弟弟都這麽大了啊。
    徐明義隻是看了一眼便立馬躬身低下了頭,仍舊是那副小人樣子。
    他不敢大意,他可以無所謂, 隻要小侄子和嫂子能安全活著就好。
    林致看著徐明義低著的頭顱, 印象中那個高大偉岸總是昂著頭的張揚大哥哥早已被碾碎了傲骨。
    如今的徐明義枯瘦如柴,頭發花白,活的就像一個泥地裏的野狗。
    林致心中鈍痛,一把抱住了徐明義。
    “明義哥,不必如此了,不必如此了……”
    林致反複重複著這句話,一想到徐明義剛才那宛若習慣一般的討好舉動便覺得喘不過氣來。
    明義哥也曾傲氣得自比青竹,會因為朝中那些奸逆諂媚的官員氣得破口大罵一天一夜的人啊。
    徐明義感受到衣襟上的淚漬手腳無措的站著,低下眉眼惶恐又恭敬的回答林致。
    “小人惶恐,能似大人故人是小人的榮幸。”
    林致聞言一下子就愣住了,臉上還掛著淚珠怔怔的看著徐明義。
    林致鬆開手,隻直直的看著徐明義的眼睛長槍在手握緊,良久才用略帶沙啞的嗓音發問了:
    “徐明義,你心中到底是嶽還是徐?”
    你的心中還是那個自比青竹的你嗎?你如今還是你自己的主人嗎?你背叛大宣了嗎?
    林致有太多問題想問,但他難道就有責備的資格去問了嗎?
    因此林致最終隻是問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徐明義神情不變,沒有絲毫猶豫回答了林致的問題。
    “大人真會開玩笑,小人哪裏能和大人故人相比,小人當然是姓嶽了。”
    徐明義仍舊是那個滴水不漏的諂媚小人。
    林致看著徐明義那雙渾濁又討好的眼睛反而露出了笑容,鬆了鬆手中的長槍轉身走向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