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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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設在宮中的雲裳台,隻因那裏場地夠大陳設夠精致,排起歌舞來也方便盡興,門前還開著一片梅花,暗香浮動尤其雅致,既不失臉麵也不過於俗世。
    九歌趕來時,堂中已坐了幾位大人。
    堂下左側坐著晉平公邱程遠,定北侯陳伯勳,他們兩人一向關係微妙,跟隨的部下也常常無法揣測其意。
    就比如,前一段時日,齊予澤和邱常畫的婚事。開始邱程遠隻曉得肅王因自己的婚事鬧的厲害,隻覺肅王年輕氣盛,少年輕狂不成體統。
    直到齊予澤登門提親,邱程遠才明白其中緣由。
    可憐老頭心下緊了又緊,客客氣氣將肅王先送了回去,推脫說要問問小女的意思。
    齊予澤也客客氣氣的回去等消息。
    邱程遠一向板正,未來國君定當支持太子,可若將女兒嫁與肅王,旁人自然會將晉平公和肅王聯係在一起,搞不好扣個造反的帽子也是有可能的,再則,齊予澤不成體統的行為,他在心裏其實是有些看不上眼的。
    這邊老頭的對策還未想出來,家中的寶貝女兒卻又尋死覓活的非齊予澤不嫁。
    投湖、上吊、撞柱子。九歌覺得這主意多半是齊予澤教的,這法子雖然好使,卻要自己吃些苦頭,還要拿捏的好。倘若是九歌自己,她未必做得那麽恰到好處。
    九歌有些好奇,他們是怎麽在自己的腦袋上撞出血來,又不至於傷了性命?投湖時剛好有水性極好的人路過,上吊時總有丫鬟小廝在外掃院子。
    晉平公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家也出了不成體統的人,氣的胡子都掉了一大把。
    晉平公抖著顫巍巍的幾根胡子,頂著外麵各種猜疑勉強答應了婚事。
    不管晉平公如何做派,外麵一眾人皆以為他轉了風向。
    按照道理,陳伯勳一向與皇後略微親近些。這事源於陳思明的一次失誤,放了兩個扮成上楚軍的奸細進了營地,燒了部分糧草。
    皇帝本來也沒想重罰,想著發通火了事,誰料站在邊上的皇後順嘴替陳思明說了兩句話。皇帝的火也沒發成。
    隻記得當時皇帝看著陳伯勳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大概從此以後同僚們以及皇帝皆以為定北侯是皇後一黨的。
    隻是定北侯剛烈,一向對這些無端的猜測十分不屑,置之不理。
    越是如此,就越是撲朔迷離,同僚們的興趣也越高。
    可是最近,有人看見太子的門客白越帶了禮物拜訪定北侯,走時還是侯府的大管家送出門的。
    於是,這一陣風又吹暈了一朝同僚。有初來上任的新官歎道,“都說官場變幻無常,他們竟雙雙轉了風向,一步踏錯就萬劫不複。”此後便上表做了個抄書記錄的小官吏。
    總之在旁人眼裏,他們兩個是絕對不會站在同一戰線上的,一山不能容二虎,哪怕一文一武。
    此時兩人坐在一處,麵皮緊繃,又不得不寒暄幾句的樣子,看得叫九歌難受。
    九歌坐在堂下左邊的第四張小幾前,第三位上坐著的蘇奕風,朝她笑了笑。
    右邊那一排都是留給皇親以及突厥使團們的。
    晚宴尚早,各人都在閑聊,蘇奕風往九歌這邊靠了靠,“在大理寺待的可還習慣?”
    “當然習慣!”
    蘇奕風輕笑,“原是我多擔心了,你最不懼這樣的事。”
    九歌見這般說話,心下一軟,“也不是都習慣,比如大理寺的茶就不好喝,凳子也有些硬。”
    九歌急忙扯開話題,“奕風哥,那日妙意姑娘的信你看了?”
    “看了,她說上次你生日時她有些心情不好,掃了大家興,為表歉意要再為我們彈一曲,不過你總不在府裏,就先彈給我。”
    “哎,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是要聽一聽的。”
    蘇奕風輕笑,“正是。”
    九歌突然想起一事,扭捏道,“奕風哥,今日晚宴是禦宴,一會兒免不了要喝酒,聖命難違,你和那個冰塊臉可別怪我。”
    蘇奕風點頭,“適度即可。”又左右看了看問,“你那個護衛今日沒來?”
    九歌答道,“來了,在宮門口等著。”九歌笑著歎道,“這個人有時候也是個死心眼,這晚宴也不知要吃到什麽時候,我叫他回去,他卻偏要等,隨他去吧。”
    蘇奕風輕笑不語,天邊的雲紅成一片,在這樣的冬日裏,這樣的晚霞甚是少見,那一年春日裏的梨花就像開在眼前,永不凋零。
    可是,他知道時光總會流轉。
    雲裳台在暮色裏漸漸亮起一盞盞宮燈,即使在黑暗裏,這裏仍是一片通明。
    因著是接風洗塵的晚宴,倒也不像國宴那樣莊重,少了許多禮節拘束。
    突厥使團為首的是個中年人,雖然長相粗獷了些,舉止還算沒有什麽出格之處。
    倒是他手下的一名青年,也不知是個什麽官職,看著倒有幾分英姿。讓九歌不舒服的是,這個青年總是屢屢像她投來目光,眼裏藏了一種淩厲光芒。
    九歌隔著舞姬們揮舞的紅色水袖,衝那道淩厲的光芒笑了笑,這一笑是為禮儀。
    一曲罷,各朝同僚以及突厥團,一起舉杯,互相寒暄,氣勢上上楚略剩一籌。
    畢竟是他突厥先提出議和的,但若能平了邊境上數十載的戰爭,對於兩國隻有利,唯一的弊端就是要犧牲一位所為的公主。
    楚帝壓著心頭的歡喜,端足了一代帝王的派頭,顯示了大國該的風範,為了兩國百姓,為了將來突厥兩國能夠友邦永固,願意嫁出一位公主。
    九歌聽的牙齒有些發酸,正欲犯困之時,坐在她對麵的突厥青年,舉了酒杯道,“聽說上楚國有一位孟大人,聰明美麗,智謀無雙,想必就是對麵這位了。”
    九歌亦舉了酒杯,“貴使謬讚了,九歌乃上楚一介庸俗矣。”
    青年又道,“孟大人實在是過謙了,一年前拔烈蘭跟隨元成王子參戰,早就見識過孟大人的智謀,那場征戰我們輸的心服口服。回到都城才知道上楚的軍師是位女子,卻不想今日一見竟是如此年輕,我倒有些不服了。”
    蘇奕風在一旁道,“貴使這又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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