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理與冥潯告別後，便來到了凡間，東極大陸的朝陽國。

    這兒她之前隨零榆來過，此地還是有些印象的。

    蓮理走進風雅樓，將一枚玉壁放在桌上，問向客棧老板“老板，這塊玉壁可以換幾壇女兒紅？”

    客棧老板拿起那塊玉壁，眼睛一眯，大驚失色，小聲說道“姑娘，這塊玉壁你還是拿到別的店裏試試吧，我們這兒不收。”

    老板將玉壁推到蓮理麵前，搖搖手，又四處打量著。

    蓮理不解，也沒多問，轉身來到其他幾個客棧，被同樣地拒絕了。

    她看著手中的那塊玉壁，這是零榆給自己的玉壁，和之前住客棧的那枚一模一樣，現在怎麽就不行了呢。

    走在路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想想還是要了解一下這塊玉壁的來頭，便隨便拉了一個人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一下，這塊玉壁為何不能使用。”

    那路人看著蓮理手中剔白透亮的玉壁，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呼“妖女啊，妖女啊，妖女來了。”

    邊喊邊踉蹌地跑著，臉上是掛滿了恐懼。

    這妖女一聲傳開，蓮理被立刻從四處趕來的士衛圍的水泄不通，她打量著眼前的人，那些士衛身穿鎧甲騎著高馬，手持長茅和盾牌。

    其中一位皮膚黝黑的魁梧大漢說道“妖女乖乖就範，免得我們將你亂茅刺死。”

    那些士衛各個麵露凶色，身體卻顫顫巍巍地發抖，好似在怕眼前這個妖豔的女人。

    為首的神色淡定，跳下馬匹，一手拿著繩索，一手持矛，步步逼向蓮理。

    蓮理站在原地無動於衷，他們是凡人，她不能施法，也不能與之搏鬥，隻能看著那侍衛將長矛刺向自己的脖子。

    嗬道“妖女，手背後去，不要亂動。”說罷，將自己捆得嚴嚴實實。

    蓮理就被他們這樣拖著，關入了牢獄。

    這是一方陰暗潮濕的牢獄，濕答答的草堆亂鋪在地上，時不時有老鼠的躥動聲，僅一扇鏽跡斑斑的窗戶透著亮光，肮髒的木門被一把沉重的大鎖鎖住。

    透過木門，能清楚看到被關在牢獄裏的人，他們或靠在牆上，或躺在潮濕的草堆上，頹廢不堪，衣衫襤褸。低沉的呼吸聲中充滿了哀怨。

    “姑娘。”蓮理聽到一聲呼喚，飽經滄桑。

    她尋著聲源看向了左邊，隔著牆，聲音確確實實來自那裏。

    “姑娘，你也是因為一塊玉壁被關進來的吧。”那話語聲中，夾雜著幾聲咳嗽。

    “是的。”

    “哈哈。”隔壁的人忽然大笑道，“朝陽國，哈哈，遲早會滅亡的！”

    “老人家，為何這麽說，發生了什麽？”

    蓮理隔著牆壁，問道。之前，與零榆來到此國，所見之處皆是一片繁華鼎盛，今日前來沒怎麽注意，卻是能感受到蕭瑟了幾分。

    “我可不是老人家，我和你差不多大。”沙啞的聲音，刺得耳朵很是不舒服。

    若是和蓮理一樣大，在凡間不是老人家，還能是什麽。

    “您之前是姑娘的樣貌，來到這裏之後變老的嗎？”

    “是呀，因為這塊玉壁。”老人歎息著，撫摸著自己的臉，摸到的全是膈手的皺紋，想哭可眼淚早已幹涸。

    “你看看周圍，那些老人之前都是些姑娘。”

    蓮理打量著四周，的確有很多古稀之年的老人。

    “您可以和我講講這塊玉壁的事情嗎？”

    “一個月前，皇上突然要建造宮殿，給他心愛的妃子看日落，為了能在一個月內完工，派士兵到處抓捕壯丁。

    我們沒了男人養活，哪裏維持得下去，聽說呀，這餘俄山上有大把的玉石寶器，我們女人便冒著風險去餘俄山上找尋玉石，靠著自己辛苦找到的玉石苟且活著。

    可不知怎的，貴妃又重病不起，皇上四處求醫，後來來了一些外邦的道士揚言能治好貴妃。

    那些道士被請去宮中醫治貴妃，施法祭祀，裝神弄鬼，說貴妃昏迷不醒是因為我們觸動了神明，盜走餘俄山的玉石者皆為妖女，要拖去祭拜山神。被帶去的祭祀譚的女子回來就變成了老人。

    可笑啊，可笑啊！”

    老人拍打著地麵，不停笑著，笑聲中滿是痛苦和不懈。

    “那妃子可是良貴妃。”

    老人鄙棄了哼了一聲“紅顏禍水。”

    蓮理抬頭看著那扇窗戶，鏽跡斑斑，棱窗中灑下的陽光，溫暖心脾。

    這凡間，紅塵禍事，戰火紛飛，從未休止過，是人間常態，與她無關。

    可她看到那些哀怨的老人們，心中是不平的，是憐惜的，她幫還是不幫。

    “姑娘。”那老人喊道。“你過來。”

    老人將手伸出隔欄木門，手緊緊地握著，好似揣著什麽東西。

    “姑娘，你靠近點，接好。”

    蓮理伸手接住了老人遞過來的東西，一把石頭磨成的刀。

    “姑娘，待會兒那些士兵抓你的時候，你就用這把刀刺去，再趁機逃走。”

    老人歎了口氣，晶瑩的淚花在眼中閃爍。“哎，這朝陽國，保不住了呦，昏庸帝王，無能臣子。”

    蓮理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她從未感受過凡人的真心，原來真的有人願意不顧自己，去解救他人。

    那一刻，她決定，試一試，解救這朝陽國受苦的百姓。

    蓮理玉手一指，稻草上出現了另一個自己，她化為一隻蝴蝶，飛向了窗外。

    蝴蝶翩飛著，穿梭在這朝陽國的宮殿，憑借著之前的記憶來到良貴妃的寢宮。

    美人還在床上躺著，眼睛是睜開著，望著頭頂的紗帳，看來已經被老人口中說的外邦道士醫治好了。

    貴妃突然急促地咳嗽了起來，麵色蒼白，丫鬟緊張地找來了皇帝，皇帝身後跟隨著一位襲藍色袍子的道人。

    那道人神色嚴肅，來到貴妃身旁，揮舞著手中的拂塵，嘴中一陣念叨，紗帳中出現了一道金光，籠罩貴妃周身。

    蓮理定睛一看，這哪裏是什麽道士，分明是個妖怪，化為人形，裝模作怪，施法惑眾。

    道士一通施法驅邪後，貴妃狀態好轉，皇上大喜，要賞賜道人金銀財寶，美人豪宅。

    道士笑著搖頭，說道“皇上，醫治好貴妃是臣的指責，隻是，這貴妃的病無法完全根治啊？”

    皇上大驚，問道“為何？”

    “缺少了一樣東西？”

    “缺少了什麽？道長但說無妨。”

    “皇上最近是在為貴妃建造賞夕閣是嗎？那賞夕閣是不能再建了。”

    “此話怎講？”

    “原先那些妖女竊取餘俄山玉石，激怒了神明，拉去多少個妖女祭拜都不能消解神明的怨氣。”

    道士無奈地搖搖頭，長籲一口氣。

    “那怎麽辦？”

    “唯有將這賞夕閣改為山神宮才可。為神明建造一處宮殿，神明必會感動，貴妃的病便可不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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