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菁菁在軟塌上默不作聲坐了良久。

    此時的她大腦一片空白，以往的回憶翻江倒海般湧上心頭，她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天翻地覆，仿佛有一隻黑手在無形中狠狠掐著她的脖子，讓她腦袋炸開快要窒息。

    “來人……”

    她緩緩張口說道：“把這個狗奴才拖下去，杖責一百下。”

    “王妃饒命啊！！”衛全沒料到她會出爾反爾，頓時哀嚎起來：“您剛才還說會饒了奴才一命，這棍子打下去奴才就會沒命了！”

    “我有說要饒了你的狗命嗎？”程菁菁目光冰冷的說：“我答應的是治好你娘親的病，並沒有說饒你不死。你敢害我孩兒，我定讓你一命還一命。”

    “奴才知錯了，您饒了我一回吧！奴才家裏還有一家老小要照顧，不能就這樣去了啊！”

    侍衛上前將衛全拖了下去，一陣陣慘叫聲回蕩在空中嚇得人人自危。

    程菁菁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沒想到腿腳發軟差點倒了下去。畫畔連忙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問：“姑姑將那狗奴才處死了，要不要將這事告訴給王爺聽？”

    “先不要，”程菁菁眼神空洞的說：“把事情了結之前，我要親自問問她，為何要這樣對我。”

    “怎麽會是溫夫人……”越溪在一旁傷心的說：“溫夫人和姑姑那麽要好，是不是那衛全在胡說八道，肯定是有人指使他造謠的……”

    “不管是不是她，我一定要過去問清楚。”

    程菁菁將身上的衣裳拉緊，此時雖是三伏天，但她卻像落入冰窖般徹骨寒冷。她一定要聽到那人親口對她說，才會相信害死自己孩兒的人是她。

    畫畔不忍看到她受到如此打擊，問道：“姑姑可要奴婢陪你一同過去？”

    “不用，”程菁菁固執的說：“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其他人都不要插手。”

    畫畔歎了一聲，說：“那就請姑姑萬事小心，不要動怒傷了自己的身體，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

    程菁菁點點頭，獨自朝幽蘭院的另一邊走去。

    她默默走在蜿蜒的長廊中，路雖不遠，卻好像走了一輩子。她不知道溫渺為何要那樣對自己，更不知道溫渺為何這樣恨自己的孩子。她早已將溫渺當做自己的至親，即使到了這種時候，她還在心中祈禱著衛全說的都是謊話。

    “吱呀——”

    程菁菁來到溫渺房門前，伸手推開了門。

    “菁菁？”此時溫渺正坐在桌邊喝藥，她像往常那般溫柔的責備她：“你身子沒養好怎麽就下床了，快過來這邊坐吧。”

    程菁菁抬起沉重的腳步走到她麵前，並不像以前那樣和她親密閑聊，而是一字一頓的問道：“那書閣裏的樓梯是不是你讓衛全去設下陷阱，害我出意外的？”

    “啪嗒——”

    溫渺手中的瓷碗落下，在桌子上晃悠悠轉了幾圈。

    “你聽誰說的胡話？”她心中早已慌了陣腳，但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衛全是誰，我從未認識這個人，你到底從哪裏聽來的流言蜚語？”

    “衛全已經將所有事情告訴我了，”看到溫渺緊張至極，程菁菁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她麻木的說：“我隻想知道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是不是因為我與王爺在一起？”

    她等著溫渺將那些話親口告訴她，好打破她心底最後一絲希望。

    “菁菁，你原諒我一次吧！”

    突然溫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抱著程菁菁的腳痛哭起來：“我不想這樣做的，是莊含雪，這一切都是她逼我做的！”

    “莊含雪？”程菁菁猶如晴天霹靂，她氣得渾身發抖：“你明知那女人不是什麽善類，為何要跟她勾結在一起？！”

    “那日是她找到我，威脅我一定要按她說的去做，”溫渺哭得一塌糊塗：“她說我若不按她說的去，就讓我慘死在王府外。我害怕她，就一時糊塗照她說的去做了。但是衛全那事我實在不知，若是知道她要那樣對你下毒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她的！”

    聽完她的話，程菁菁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她欣慰的是溫渺不是幕後黑手，氣憤的是溫渺為了保全自身性命甘願被莊含雪利用。

    隻是人人都是貪生怕死的動物，她又有什麽資格責怪溫渺做的不對？

    看到程菁菁臉上有了動搖的神色，溫渺心中暗喜，繼續哭訴：“若是我知道這會害死你肚子裏的孩子，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會做那樣的事！菁菁，我知道你恨我，我現在就把命還給你！”

    她突然起身摔碎瓷碗，拿起一塊碎片橫到自己脖子上。

    “你要做什麽？！”程菁菁連忙上前製止住她：“孩子已經死了，你死了他就能回來嗎？！”

    “那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溫渺哭到：“我也恨我自己，自從你腹中的胎兒沒有後，我夜夜做噩夢，夢到他要來找我尋仇……我本以為那樣做可以把龍玉兒逼走，誰曾想到，連你也害了！”

    “那晚是你騙龍玉兒去書閣的？”程菁菁沉聲說：“那天在王爺麵前她並沒有說謊是嗎？”

    “恩，”溫渺抽泣著說：“我真的恨透了她，莊含雪說那樣可以讓她離開王府，我便照做了。對不起，我還在信中那樣汙蔑你，你還是讓我一死了之吧……”

    “你——”

    程菁菁此時罵她不是打她也不是，更不能放任她去割喉自盡，說打底這一切都是莊含雪那惡毒女人的陰謀，溫渺和龍玉兒隻不過是她的旗子和犧牲品而已。

    她一掌打下溫渺手中的瓷片，無奈至極的說道：“今日我就當什麽都沒聽到，也不會將此事告訴王爺。隻是從今以後那莊含雪再拿性命要挾你，你必須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孩子已經沒有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從我身邊離開。”

    “那……那你肯原諒我了嗎？”溫渺淚眼婆娑的看著她。

    “……我想一個人靜靜。”

    程菁菁搖搖晃晃走到門口，側過臉對她說道：“今日若換做其他人，我早已一劍送她歸西，隻是那人是你，我不想你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