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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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冰羽瑤不置可否的一笑,“雖然我近些年才回到冰族,但我也深知自己在外的名聲不好,實在當不得玉姑娘悉心結交。”

    冰大小姐何必妄自菲薄?”

    此話從何說起?”冰羽瑤狀似錯愕道,“我的名聲不好,卻全是由他人口說出,而且我最大的汙點不過是不能修煉,如今此憂患已解,我更沒有自輕之心了。”

    玉皎一時頓住,隻覺得自己似乎要被她繞暈了,其他人也萬分錯愕,覺得冰羽瑤說話前後矛盾,不得其解。

    冰羽瑤將眾人神色收入眼底,這才慢悠悠道:“我聲名在外,但清者自清,故而我從不願辯解,隻是這點外人卻難以得知,算有所投契的,也是與我再三接觸之後方能願意與我深交,可是我對玉姑娘的印象卻幾近於無,玉姑娘此刻卻突然提出與我深交,實在是令我惶恐。”

    聽完這番話,眾人才恍然大悟,敢情這位一開始說玉姑娘不會謀劃於她,結果話繞了一圈,真實的意圖卻直指這一點。

    不過再一深想,玉姑娘一開始指出冰羽瑤的錯處,卻欲與之深交,看去可不是圖謀不軌嗎?

    一時間眾人落在玉皎身的目光都有些複雜,玉皎也察覺了這一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君夫人全程都未插話,見此情形,她臉的笑更淡了三分,心不免歎息,自家侄女這回行事未免有份。

    不過好歹是自家人,她也不能對她放任不管,便圓場道:“今日是皎皎莽撞了,如今你們齊聚,不妨先試著相處一二,畢竟你們年輕人總有相談的話題,在學院也能照看一二。”

    幾位姑娘此時不管心如何作想,都各自笑著應了。

    正要散去之時,卻聽人來報:“夫人,族長到了。”

    君夫人一愣,暗道君乾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但她還沒想明白,見君乾帶著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過來了。

    在其他人暗自猜測那黑鬥篷人的身份時,冰羽瑤的身子卻微微一顫,旋即感受到了那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她立刻垂頭掩飾了自己的複雜眼神。

    君乾看著屋的人,隨手揮退了侍候在側的丫鬟,又看向玉皎:“玉丫頭先回去罷。”

    玉皎不著痕跡的看了黑鬥篷人一眼,又看了看還停留在這的冰氏姐妹,即使她心好,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能知道的,所以乖順的離開了。

    等確認此處再無礙事的人,那黑鬥篷人才露出真顏,三千銀絲傾瀉而下,露出一張俊美卻滄桑的臉。

    蓉姐姐。”

    再次聽到這熟悉的稱呼,君夫人不免微濕了眼眶,嗔道:“你如今終於舍得走出你那冰窟了!”

    當年君乾、玉蓉與冰戰天的關係是極好的,他們都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尤其冰戰天在三人最小,所以其餘二人多少都會多照顧他一些,更是從心底裏將其當做弟弟。

    可惜後來卻是物是人非,誰也沒想到會發生當年那樣的事,以至於一代絕世公子此消沉。

    算如今聽到君夫人滿含情誼的話,冰戰天的心也難起波瀾。

    君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不免有些酸澀,又有些心疼。

    這時冰藝靈已斂了心震驚,前行禮道:“見過爹爹。”

    冰戰天微微點頭,目光卻落在冰羽瑤身。

    其他人自然察覺了他的目光,於是一同看過去,隻見冰羽瑤麵無表情地前半步,聲音含著一絲冷意:“既然諸位長輩有事相商,羽瑤不打擾了。”

    說完她要離開,冰戰天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後者立刻冷眼看了過去。

    見她這副半分不給麵子的模樣,冰戰天唯有在心底苦笑,麵卻沒有變化,淡淡道:“最近乃是多事之秋,為防意外,你還是待在我身邊為妙。”

    他這般理所當然的語氣聽得冰羽瑤心底火氣直冒,她冷聲道:“把我看管在你身邊,是怕查出我是冒牌貨之前會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冰羽瑤毫不留情的打斷他,“我似乎已經告訴過你,不要再試圖插手我的事,你沒有這個資格!”

    見他們父女之間如此劍拔弩張,君乾夫妻二人心一驚,君夫人急忙道:“有什麽事好好說,父女之間親緣深厚,哪有隔夜仇呢?戰天,你對待自家姑娘的時候,好歹聲音放柔些,不要冷冰冰的嚇人。”

    羽瑤,你也是,你父親心底自然是在意你的,他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聽到君夫人的勸和,冰羽瑤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君夫人能安排一間安靜的屋子給我們嗎?”

    看她似乎想要和冰戰天好好談一談,君夫人也鬆了口氣,忙道:“你們在這兒好好說道,心氣都放緩些,我們先避開。”

    說著,她和君乾便將冰藝靈也一同帶了出去,冰藝靈隻來得及朝他們投向複雜的一瞥。

    冰戰天見人都走了,又看冰羽瑤仍是冷著臉,閉了閉眼,盡量把聲音放柔,以至於帶著幾分乞求的意味:“這次你便聽我一回罷,刑殿莫名被毀,他們懷疑到了冰族頭,這次定然會針對你的。你若是心底不忿,隨意你想如何懲罰我,隻是莫要拿你自己開玩笑。”

    冰戰天!”冰羽瑤直呼他姓名,神色莫名,“我其實一直都想問,我對你到底意味著什麽呢?”

    不等他回答,冰羽瑤又繼續道:“是不是我娘死了,所以我在你眼裏隻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

    不!不是的!”冰戰天臉色一白,看著冰羽瑤冷漠的模樣,卻覺得萬分心酸。

    那為什麽呢?”冰羽瑤似在囈語,聲音哀沉,“在我呆在冰族的那幾百年裏,我隻見過你兩次,一次是你將我送出冰族那日,還有一次是你廢了我全部的希望,將我全身經脈盡毀那日,若是你真的在意我,為何又親手將我毀了,將我推向深淵?”

    她的聲音雖輕,卻還是一字不漏的鑽進了冰戰天的耳朵,他全身一震,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艱難的開口:“你……”

    冰羽瑤突然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自以為封住了我的記憶,可惜我的執念太深,所以你的術法根本未曾奏效,我一直在痛苦沉淪了那麽多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冰戰天震驚的看著她,臉的血色褪盡,喃喃道:“不,不,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活著……活著,我已經失去了你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哈哈哈……”冰羽瑤笑著笑著,突然覺得眼睛有些濕潤,睫羽仿佛沾了什麽沉重的東西似的,“這話你若是早一千多年前說與我聽該多好,現在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最後一句話說的極輕極輕,以至於處於混亂的冰戰天也沒有聽清,冰羽瑤卻也不在意,她那句話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她恨了那麽多年,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的遭遇而恨,還是因為那麽多年對親情的求而不得。

    她對雲傾好,對九九他們好,不正是因為她渴望親情麽?

    是因為心底還有希望嗎?所以在白茫空間的時候,冰玄能夠輕易的挑動她的心弦,所以她在得知冰魄神珠一事時才會心神震顫。

    原諒他,她心底不甘,繼續恨下去,卻又總會不合時宜的心軟。

    冰羽瑤最後看了一眼失神蒼白的冰戰天,突然又冷冷的笑了,既然她做不了決定,那便拉著他一起疼,憑什麽她要獨自承受那麽多苦痛呢?

    這一刻,冰羽瑤展現出了她骨子裏的那一絲涼薄,她麵無表情的走出了屋子,外麵並沒有人阻攔,整個院子都被君夫人留給了他們父女,所以冰羽瑤離開的很順利。

    在半路遇見了聞詢而來的君璃陌,但冰羽瑤並未搭理他,她此刻隻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君璃陌看清了她微紅的眼眶,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有一絲莫名的疼。

    他收到冰戰天到君族的消息時,不知怎的第一時間去揣度冰羽瑤的反應,然後又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現在看到真人,他才恍然自己並沒有插手她的家事的資格。

    沉默的陪著冰羽瑤走了一段,君璃陌突然捏住冰羽瑤的手腕,後者下意識的反抗,反手一扭便要握住君璃陌的手。

    君璃陌僵了一瞬,最後選擇不抵抗,任由冰羽瑤掐在了自己的死穴。

    冷冷的目光落在君璃陌身,說她的目光此刻堪冰渣子絕對不是誇張,至少現在的冰羽瑤周身三尺範圍內都能感受到冰雪似的冷冽氣息,若是稍有不濟之人,恐怕連靠近她都不敢。

    但君璃陌卻敢於“迎難而”,不僅跟了她一路,還想去握她的手。

    雖然被反握住了,但君璃陌並未有慌張之色,他略顯期待的看著冰羽瑤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冰羽瑤的怒氣一滯,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她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而且君璃陌也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趁冰羽瑤失神的一瞬握住了她的柔荑,然後帶著她往清穀更深處飛去。

    二人七拐八拐,途還遇見了不少魔獸,花費了大半個時辰,才抵達君璃陌的“秘密基地”。

    扒開垂落的樹簾,君璃陌牽著冰羽瑤鑽了進去。

    入目是星星點點的光芒,此刻月西頭,月光如瀑,傾瀉入流水之,螢火點點,照得溪流波光盈盈,反襯出幽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