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為什麽要幫我？”

    蘇洋警惕地看著黑袍人。

    雖然對於黑袍人的說法仍是持半信半疑的態度，但他也能夠隱隱感覺到自己的處境似乎不太妙。

    隻是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黑袍人之所以會幫助他，定然是有所圖謀，而非單純地樂於助人。

    ‘嗡——’

    而蘇洋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說話間，頭頂上緩緩凝結了一道黑色的蓮子虛影。

    嗬，廢了這麽多話，終於上鉤了嗎看著這顆蓮子虛影，黑袍人嘴角不由勾起一道笑意。

    因為這顆蓮子一旦凝結，那麽便代表蘇洋已然相信了他剛才的那些說辭。

    而一旦相信了他的說辭，那麽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了

    “眾生皆苦，我渡眾生。”

    隻見黑袍人雙手忽然合十，一字一句地緩緩念誦道。

    聲如黃鍾大呂般肅穆莊嚴，卻又夾雜著憐憫同情，仿若出自大慈大悲的佛陀之口。

    在這道玄妙聲音的影響下，蘇洋瞳孔旋即渙散，視野逐漸失去了焦距，意識更是變得一片恍惚。

    “做我的孩子吧，我會給你最頂級的資源和最可靠的勢力，去幫助你改變自己的命運。”

    黑袍人伸手輕輕撫摸著蘇洋的腦袋，溫和地輕聲道，“你可以用這些東西來彌補過去的悔恨，或是摧毀你曾經的不喜歡，甚至可以將整個世界顛覆，然後按你自己的意願來製定這人世間的規則。”

    言語間，黑袍人掌心處散發出一道道暖流，從蘇洋的頭頂逐漸蔓延至全身。

    被暖流包裹住整個身體的蘇洋，就好似裹了一層透明的保鮮膜，使得身體與那片漆黑泥沼的阻力也就此消失不見。

    之後，整個身體便開始向著泥沼深處不斷下沉。

    原本隻淹沒到上腹部的泥沼，此時已然緩緩向著胸口進軍。

    而隨著身體的越陷越深，蘇洋頭頂的那顆種子卻仿佛因此汲取了大量養分。

    開始漸漸變得凝實，然後萌芽、抽枝、展葉，甚至還結出了一個花苞。

    看著那朵黑蓮越來越接近綻放，黑袍人嘴角的笑意也愈發濃鬱。

    凶牙宮又要成功增添一名少宮主了啊

    蘇洋再次陷入了夢境似的回憶。

    不過與此前有所不同的是，這次的回憶卻不再像電影那般慢悠悠地播放，而是仿佛被按了快進鍵，種種畫麵不斷快速閃動。

    所有不愉快的記憶，皆如潮水般飛快湧起、又飛快退去，然後再湧起、再退去，就這樣持續地進行循環。

    速度之快，令蘇洋甚至都不能仔細辨別，隻能體會到那些情景給自己留下的糟糕情緒。

    第一次遇到迷路的時候，感受到了身為孤兒的無助

    第一次愛情接近的時候，感受到了寒門出身的自卑

    第一次抗爭命運的時候，感受到了前途未卜的焦慮

    人們對於自己的各種‘第一次’，總會莫名地有一種儀式感，初吻、初戀等等名詞就是因此被創造出來的。

    但對於蘇洋來說，卻似乎沒有任何一個值得紀念的‘第一次’，甚至於，他還很希望能夠將這些關於‘第一次’的記憶忘掉。

    或許，在這個世界出身不夠幸運的人，是永遠與‘幸福’這個詞無關的吧

    ‘嗡——’

    就在泥沼開始向著蘇洋的眉心淹沒時，手臂上的一道淺淺疤痕忽然發出了刹那間的滾燙。

    腦海中倍速播放的畫麵，也在這一瞬間被恢複了原有的速度

    “我我不能死”

    一道痛苦、顫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眼前的男人忍著痛將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拔出，鮮血順著他的指縫大量噴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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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重要的人在等我回去”

    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亦或是淚水占據了眼眶、使得視線變模糊的緣故，男人行走的腳步踉踉蹌蹌的，仿佛下一刻便會栽倒在地。

    “我不能死還有重要的人在等我回去”

    就像是臨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男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是倒握著染血的匕首，一步步朝蘇洋跑了過來。

    “我不能死！”

    然後猙獰著麵孔，將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向了蘇洋。

    ‘唰——’

    帶著冷光的匕首，劃破空氣迅速下落。

    ‘嗤！’

    好在蘇洋及時抱住腦袋往旁邊一滾進行閃躲，所以隻是被劃破了手臂。

    “瓦斯！”

    不等他再次揮動匕首，趕來的瓦斯彈便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能死還有重要的人”

    嘴中不斷湧出鮮血的男人，五指用力地扣動著地麵，卻是再也無法站起身子，隻能任由眼淚劃過麵龐

    “對於我這種人，也會有重要的人等我回去嗎”

    這段第一次執行火箭隊任務的記憶，就像是一顆雨滴落在蛛網，忽然的清涼之感撥動了蘇洋的某根神經，下意識地喃喃道。

    此時蘇洋的記憶，就像是一顆封閉的蠶蛹，但忽然牽動的某根蠶絲，卻是令表麵裂開了一條縫隙，使得內裏的另一番光景得以呈現

    夕陽染紅了晚霞，外出的鳥雀成群結伴地飛回了山林的巢穴。

    “院長嗚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迷路了好久終於被找到的男孩，牽著院長的手，一邊抖動著肩膀啜泣，一邊用手背擦著哭紅的眼眶。

    “說什麽傻話呢，大家可都在等你回去呢。”

    高考那年的九月，火車站。

    “到了大學也要繼續努力啊，我可等著你鮮衣怒馬回來了，就再跟你表白一次呢。”

    前來送別的初中同桌，用開玩笑的語氣對他如此說道。

    大四的實習期，周六的淩晨一點半，蘇洋發了一條對深夜加班進行吐槽的朋友圈。

    翌日，沉寂了許久的宿舍群，出現了一大堆消息

    【洋子，把你那996的實習工作辭了回來吧，等畢業之後咱哥幾個一起創業，不受這些人的鳥氣！】

    【不吹不黑，我們四個加上馬去、比爾·蓋飯，能撼動整個世界的經濟！】

    【就是就是，快回來爸爸們溫暖的懷抱。】

    兩年前的中秋節，火箭隊基地，淩晨三點。

    “你在這幹嘛？”

    剛執行完任務、滿身傷痕歸來的蘇洋，發現有個女孩大半夜地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前。

    “等你。”

    麵無表情的葉雨柔，瞟了眼蘇洋身上的傷口。

    “大半夜地等我幹嘛？有事的話明天再找我不就好了。”

    蘇洋不禁感覺有些好笑。

    “因為中秋節要等你回來一起吃月餅。”

    葉雨柔將一坨奇形怪狀的自製月餅遞給蘇洋

    “阿洋，有家自助餐廳三人團半價，快點回來，不然我怕店家到時候不讓小卡比獸進了。”

    “蘇洋洋，你旅遊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帶點特產鴨。”

    “學弟，早點回來跟我打遊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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