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思想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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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群眾的力量無窮大,這是長安京兆府和萬年、長安兩縣的共同體會。可不是,才短短一日工夫,便收到了不少線報,也從中清理出幾條可用的信息。李世民顧不得什麽擾民,傳令全城搜索,讓居民們積極配合,凡檢舉揭發有功者,一律重賞。最直接的結果便是,清查出一大堆無事生非的痞子和兩個從事拐賣人口行業的團夥,還有少數高來高去的“俠士”。客棧、酒肆、青樓等人群密集地,也偶有發現路引造假的情況,均被上報。

    一間書房,唯有兩人。一名年輕郎君冷冷地盯著麵前之人,此人陪伴了自己十餘年,應該是自己最信任的,但是,現在他不知自己是否該繼續相信他。最後,徒然地閉了閉眼,疲倦地道:“過去種種,某想放下。如今國泰民安,萬邦來朝,這不是更好麽?難道某坐上那位置,你們便敢保證能超過李世民?”

    “少主,您怎麽就此罷手,他可是殺害了您親人的凶手啊,若非是他,太子如今已經登記,您也是……”那人急急地勸道。已經努力這許多年,難道就因為幾次不順便放棄?那麽,這十餘年的堅持豈不是一場笑話?還有手下那許多兄弟,他們豈能甘心?

    年輕的少主不禁哈哈大笑:“某怎樣?若是他還活著,某又能怎麽?不過是一個不被承認、不能見光的孽子罷了,他可記得某的親娘,可記得某這個兒子?他若登基,某難道會被立為太子?嗬嗬,仍然是什麽都不是!你們是為了什麽?嗯?你們敢說上為了某家?不,你們是想著想著如博陵崔氏他們一樣的那權勢那地位,像長孫氏他們一樣從龍之功!什麽忠臣,什麽殺父之仇,假的,全都是假的!見到他死了,明麵上的兒子全都死光了,連累得你們的家族也沒落了,未來你們自己的野心,你們才想起了某這個唯一幸存的孽子,才以一副忠君愛國的嘴臉出現在某麵前,不管阿娘和某是否願意,硬逼著某造反。什麽少主,不過是你們手裏的牽線傀儡,你們讓練兵便練兵,你們讓刺殺就刺殺,你們讓破壞朝廷的擴張計劃就破壞,這些,哪一件是某心甘情願下的令?不,全都是你,全都是你們,你們這些野心勃勃的東西!滾,某再也不想看到你們,某隻想安安靜靜地過這一輩子,守著阿娘,不再東躲**,不再擔心受怕,不再逼著自己違背良心。滾!快滾,不然,休怪某殺了你,大不了投案自首,也讓天子將你們一網打盡,還這大好河山一片太平!”

    “少主!屬下都是為你好啊!”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苦口婆心地解釋。

    少主舉起手,露出小臂上的袖箭:“閉嘴!某再也不會聽你的讒言。某喊三聲,再不滾出去,休怪某不念這十餘年的情義!”

    “一!”

    “二!”

    見到少主堅毅殘忍的目光,那人知道,此刻再說說什麽,都是徒然。他也不想白白丟了性命,歎了口氣,爬起來,退了出去。臨邁出門,他回過頭道:“少主,上元節之事,並非屬下籌劃,隻是順水推舟不著痕跡地推動了一下。請少主相信屬下!”

    少主舉起的手臂並未放下,隻是心頭一動,問道:“那是何人所為?”

    那人輕輕蹙了蹙眉,答道:“是高句麗人!”

    高句麗人!李世民狠狠地拍了拍禦案,這些可恨的家夥,居然敢破壞長安的安定團結,讓這麽多人傷亡。“將原高句麗所有王室、貴族、大臣全部交由刑部,一一審問,讓他們如實交代!”他厲聲喝道。

    房玄齡提醒道:“聖上,高句麗和新羅、百濟三國之人甚為相像,既然要審,就將這三國都仔仔細細審查一遍,以免放掉了真凶。”

    李世民應允。

    因為刑部大牢裝不下這許多人,幹脆將三國疑犯押送到城外的軍營中,分別關押。在重重包圍下,看誰敢通風報信,誰敢殺人滅口?

    崔瑾聽說,長長地歎了口氣。也怪不得,被人滅了國,除了戰死或不識好歹砍了頭的,所有王公貴族皆成了階下囚,其中,自然有那血性之人想反抗想報複。可是啊,連累了旁人。原本,他更傾向於隱太子餘孽的,也想著是否能趁機打掉這股不安定因素。

    至於那弩箭和製式刀具,經清查,原是左金吾衛某幾人在半個月前遺失的,當時已經上報,一直未尋找到。但凡是軍用武器,都有記載,上麵刻了製作人、時間等等,所以很快便對上了。

    不需要嚴刑逼供,不過短短數日便得到口供。最讓人諷刺的是,這口供居然是高句麗王親口所說,原來是新羅金春秋與高句麗大臣高延壽合謀,企圖利用上元節製造混亂,要能多死傷一些大唐人,給李世民一個教訓。那刺客,外祖母是新羅人,其父是大唐漢人,又長期在中原生活,且在監門衛任職,所以並不擔心會被人發現。他們是以其家人為要挾,逼迫他不得不從賊。其餘幾個製造混亂的,均為新羅、高句麗人,大冷天穿得厚實,將臉一蒙,隻要不說話,也分不清是漢人還是外族人。反正,大唐的外族人多,原本就有新羅人、高句麗在長安經商,便引誘、威逼了幾家參與行動。高句麗王哭訴:“罪臣也是才知道啊,若是早知情,哪裏會允許他們行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聖上明察秋毫,還請能寬恕罪臣禦下不嚴之罪!”

    新羅善德女王已死,被作為代表的、唯一的聖骨金勝曼倒是硬氣,將所有事情都攬了下來,說是自己下令的,金春秋並不知情,其餘人也沒有參與。然後,趁審問之人不留意,一頭撞向牆壁,當場腦漿出來,睜大了眼,留下無盡的遺憾。

    雖然金勝曼想保全金春秋,但是,李世民豈能放過這個罪魁禍首之一?不僅是金春秋,連帶金庾信等等,一個都沒能幸免。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這不可是誇大。殺!殺!殺!菜市場口,鮮血浸透了土地,用水衝也洗不淨。但是,沒人覺得這是濫殺,那些上元節之夜被無辜受難者的家屬恨不得將高句麗、新羅和百濟人全都殺光,不然難消心頭之恨。

    崔瑾並不可憐那些人,雖然有些可惜金庾信,此人雖有些狂妄自大,但還是有幾分真本領,若非自己扇了扇翅膀,新羅還會逐漸統一三國,金庾信、金春秋都將在其中發揮極為重要的作用。

    行刑當日,崔瑾令人端了一盞酒給金庾信和金春秋,二人慘笑一聲,昂頭飲下。雙手被縛的金庾信對崔瑾拱拱手,道:“某不服,當日某若小心一些,不會一劍未拔便輸了個幹淨!”

    崔瑾詫異地揚揚眉,已經要被砍頭了,居然還想著找場子,真不知是迂腐還是故意做出這般模樣,好叫人不輕視於他。好吧,就算如此,但本人會給你機會麽?他歎了口氣,道:“金將軍好走,好在,地府也有不少名將,比如武安君白起、飛將軍李廣、蘭陵王高長恭、冠軍侯霍去病等等,到時候你們能隨便切磋武藝。哦,對了,不用告訴某,某不會感興趣的,因為,你是必敗!”

    此話一說,讓李治和房遺愛不由哈哈大笑,讓四周正義憤填膺的人群也憋不住笑起來,然後對這些大言不慚不知悔改的東西吐口水、扔垃圾。

    人啊,什麽時候都得有自知之明!崔瑾對旁邊的人感歎。

    但是,沒有揪出隱太子餘孽,特別是那個少主,這讓崔瑾耿耿於懷。這可是個定時炸彈,雖然這兩年沉靜下來,但說不得哪天腦子一熱,被人一哄一騙一慫恿,再次舉起造反大旗,那就有些讓人煩心了,就算是造反不成功,也會牽連不少人不是?比如,那個沒腦子的李祐。

    反正,崔瑾覺得此次高句麗和新羅的行動太過“順利”了些,不是指結果,而是指過程。“嶽父大人啊,小婿覺得其中說不得有某些人在推波助瀾呢!”某日,崔瑾道。

    李世民手一頓,皺了皺眉,遲疑道:“難道是西突厥知道大唐即將西征,所以派人破壞?嗯,說不定是原dong突厥的人呢!要不,是吐穀渾殘餘?”

    若不是前世今生的修養極好,崔瑾想翻白眼了。他笑道:“倒是沒見到突厥人作亂痕跡,當然,也不能派出他們派了細作進入長安,畢竟這些外族人還是有些相像的。但是,小婿以為,不能排除隱太子餘孽想借機攪亂長安秩序,雖然是沒能渾水摸魚,但也讓人惡心不是?”

    李世民一聽,這可是他的心頭之患,特別是在聽說了有啥“少主”之後,更是如刺在喉。他大手一揮:“查,狠狠地查,不僅在長安,也要在周邊,在全國進行大清查。嗯,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各地就以清查黑戶的名義,凡沒有路引、戶籍或者弄虛作假的,先關押起來,然後再一一甄別。”

    崔瑾眼珠一轉,道:“還有道觀寺廟之中,也要細細清查。道家經過這幾年的整頓,收徒極為嚴格,倒是讓人放心一些。隻是這佛家,說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是可恨!此外,田莊中、奴仆中,甚至青樓中,說不得也有不明來曆之人,可以雙管齊下,一是清查人口重新登記戶籍,二是加強治安打擊違法犯罪行為。各地可以各種理由進行清查,總之會查出不少為非作歹的人來,也算是還社會一個安寧吧!”

    長孫無忌想得更是深遠:“此次刺客隱匿在軍中,雖說是被脅迫,但也可見軍中並非人人忠誠不二,故此,也很有必要仔細清理一番。”

    “要不,加強思想政治工作?”崔瑾提出。這可是後世我黨的法寶。

    思想政治工作?大夥兒表示不懂。崔瑾嗬嗬一笑,對李世民道:“這個比較繁瑣,微臣回去得仔細想想如何操作,必把軍隊打造成一支忠誠可靠、威武無畏、團結果敢,讓聖上、國家和百姓放心、滿意的精兵強將。”

    於是,崔瑾連續兩晚都在加班,對武珝嘀咕道:“也沒加班費,宮裏那位嶽父真當我是自己人啊!”

    武珝捂著嘴笑:“聖上不是賞賜了不少布匹和金銀麽,還是值好多錢呢!”

    崔瑾撇撇嘴,哼哼兩聲:“咱們家缺那點布料金銀?特別是那布料,還沒自家的好呢,現在聖上和皇後他們身上穿的,還不是咱們家進上的?金銀礦,我都有股份在裏麵,還缺這些?哼哼,他就是舍不得禦書房和私庫裏的字畫古籍,明知道我就稀罕那個。要不,讓小兕子去拿幾幅字畫來?”

    “那可行!”武珝嬌嗔道,“郎君就不擔心晉陽公主被責罰?再說了,在奴家眼裏,誰寫的字作的畫都不如郎君呢!”將頭靠在崔瑾肩上,她甜蜜地道。

    崔瑾撫摸著她的秀發,雖然心裏得意,但仍是很謙虛地道:“我可比不得書聖畫聖,你啊,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是呢,奴家可真是愛煞了郎君,任何人都比不上郎君。”武珝紅著臉羞澀地低聲道。

    崔瑾自然用行動來回答。因為年少,他不敢肆意妄為,很有節製,不然,會影響終生性福的。

    “論思想政治工作的必要性及其作用”。洋洋灑灑數萬字的論文,不僅引經據典地論證了思想教育的重要性,還提出了工作方法、工作重點,語言精練簡潔深刻,讓人耳目一新。

    房玄齡想到:若是所有奏折都如此簡單明了,以事論事,不就能大大提高辦公速度?

    長孫無忌想到:是不是可以將思想教育也引入各衙門中,文人也需要培養忠誠意識嘛!

    李靖眼睛一縮,想到:若是將士們人人如此,君王還會擔心有人造反麽?

    李世民想得更深更遠更透:若是全國上下,包括以前占領的爪哇、流求等地,包括現在新占領的新羅、高句麗、百濟等地,包括以後即將占領的西突厥、吐蕃、倭國等地,全都開展轟轟烈烈地思想政治教育,讓所有人,包括奴仆,全都忠君愛國,是不是大唐能世代永繼?當然,每代天子也得爭氣才行,不然,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還不得造反?

    崔崇揪著短須皺著眉頭垂著眼簾,心道:瑾兒弄著這東西出來,會不會遭來怨恨?

    末了,崔瑾提醒眾人:“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項長期的艱巨的任務,唯有堅持經常抓、長期抓、反複抓,持之以恒堅持不懈,從而成為一種共識、一種常態、一種習慣,才能取得實效。其方式方法繁多,要不斷地總結經驗教訓,不斷地創新開拓,始終堅持貼近實際、學以致用,才能取得實效。到最後,大家會發現這項工作將成為一門係統的學科,成為各種學習、生產生活、行軍作戰等等的有力武器。”反正,自己不過是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才不會事必躬親,那不得操勞死?翰林院、文學館、太學中的那些文人是幹什麽的,應該充分發揮他們的專業能力不是?至於自己,咳咳,就等著做新郎官好了。話說,距離五月大婚也沒兩個月了,齊國公府的裝修該進入尾聲了,各個院子鋪設了地龍,花園裏修建了溫室,花草也依著自己的意思重新栽種,擺設也是各個小媳婦喜歡的。嗯,對了,自己還得每天抽空製作幾件根雕,過年時,莊子上和蘇州送來不少樹根,挺有特色,已經構思好了,就待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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