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薛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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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駐好營地,豆大的雨嘩啦嘩啦地下起來,不一會兒,更是傾盆而下,讓人簡直睜不開眼睛。 vw不少人心暗道,幸虧齊國公讓人以最快地速度通過山穀,不然,在穀,如何能安營紮寨再說,兩邊都是黃沙堆積的山坡,一場大雨下來,穀還不是一片泥漿,或許連整個人都陷入其了吧
崔瑾掏出懷表一看,還不到晚六點,但空烏雲密布,天色已經完成昏暗下來,若非點馬燈,可以說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楚。
這馬燈,還是崔瑾臨時催促著將作監製作的,知道邊關風沙大,晚打火把,風一吹熄滅。而燈油,則是在製作燃燒彈時,工匠從石油提煉出來的汽油和煤油。隻是,因為燈罩過於昂貴,還是用古法燒製的璢璃,隻是,在崔瑾的大力推動下,工匠們對燒製工藝不斷改進,如今已經能燒製出透明的璢璃出來,之過去色彩更流雲漓彩美倫美煥,品質更晶瑩剔透光彩奪目。當他讓人製作璢璃燈時,連李世民都罵他太過奢侈。但是,他們卻不知,崔瑾的最終目的卻是燒製出無色的廉價玻璃來。他隻知道,後世普通的玻璃好像是石英砂純堿長石及石灰石經高溫製成的,具體如此操作,一概不知,隻能讓工匠們不停地試驗。在試驗,廉價的玻璃尚未成功,璢璃燒製工藝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之西域進口的璢璃更加光潔晶瑩。崔瑾見之,便令人吹製了不少樣式精巧的燈罩,果然極受大戶人家的歡迎,連宮也采購不少。
帳篷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隨即,簾子被打開,一陣風夾雜著雨水吹進來。李治和房遺愛一邊抖著身的雨水,一邊大聲嚷著好大的雨。
崔瑾站起身,趕緊讓知書和知術給他們拿帕子端薑糖水。笑道:這麽大的雨,怎不在自己帳歇著,瞧瞧,這一身衣裳又濕透了,也不怕會著涼
李治脫下雨衣,奪過知書手的帕子,將頭臉細細擦了擦,又換下長靴,洗淨手,大大地喝了幾口薑糖水,長長地喟歎道:還是表兄這裏舒坦。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表兄,今晚讓我住在你這裏可好晚也有個照應不是
房遺愛輕嗤一聲,嘲笑道:這天昏地暗的,耳邊又是狂風暴雨,晉王殿下是害怕吧嘖嘖,都多大人兒了,還如此膽小,嗬嗬,不怕珺兒知曉後嫌棄你
李治臉一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理直氣壯地道:我自然是害怕啊,又是閃電又是打雷,還在荒郊野外,是個人都害怕不是哼,反正今晚我歇在表兄這裏了,你自個兒抱著被子抖成一團吧
房遺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將碗放下,自顧自地坐在床榻: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先前,某便給小十三郎說了,今晚某將與他秉燭夜談,談論利用最後幾日時間加強士兵們的火器運用訓練,待到了地方,便能立即陣。
李治一聽,立即不依不饒起來:這時間還早著呢,你趕緊說,然後回自己的帳篷去。表兄才不會歡迎你,你晚會打鼾,聲音可大了,會擾得表兄睡不著的。
又抱著崔瑾的胳膊一陣亂搖:表兄,今後咱們可是自家人,你可不能偏心眼兒啊
崔瑾白了他一眼,沒有好氣地道:還撒嬌呢都快及冠了另外,我爹娘還沒說要把珺妹嫁給你呢。對了,聽說你臨行時塞了什麽物什給珺妹,阿娘說,如此貴重之物,待你回京,還是自行保管的好
李治瞪大了眼,連連搖頭:送出去的禮物豈能收回來姑母這是看不稚奴天地可鑒,稚奴對珺表妹是一片赤誠,今生今世,絕無二心
崔瑾扒開他的手,笑道:還是等你回京後親自對珺妹說吧,若幹年前,我便說過,弟妹們的婚事由他們自行做主。
李治也不氣惱,笑眯眯地拍著胸脯,極為自信地道:隻要姑父姑母不阻攔,稚奴便有信心今晚,稚奴便仔仔細細地給表兄說說心裏話,好麽說來說去,還是想賴在這裏。
崔瑾搖搖頭,讓人趕緊將熱水送來,倒了些特製的炒米,泡在碗,不一會兒便香氣四溢,合著餅幹,簡單地對付了肚子。行軍在外,又是如此大的雨,能夠有一碗熱水喝都算是極好的了。炒米幹菜肉幹餅幹,早幾年便成為軍隊的必備之品。
知書等人又抱來兩床睡袋。幸虧這是主帳,地兒大,不然,哪裏能容得下這些人
雖然,外麵是狂風陣陣,大雨傾盆,但勞累得很了,也很快入睡。下半夜,風小了些,雨也逐漸停了。河西走廊,原本雨水少,下如此長久的暴雨,也算稀罕了。
隻是,次日一早,便聽到稟告,說昨日通過的山穀塌方得厲害,穀口都已經被堵塞了。下次回返時,隻有另辟道路。
軍號吹響,大家趕緊整裝,草草地吃了早飯,便繼續開始行進。仍然是一路急行,沒有風雨阻隔,倒也順利。
又過了三日,便遇到一路數百人的兵馬,說是郭孝恪派來迎接的。帶隊的校尉翻身下馬,取出一塊令牌,朗聲道:卑職薛禮,奉郭將軍之令,前來迎齊國公晉王殿下和房駙馬此次帶領援軍出京,是因崔瑾為首。
崔瑾揚揚眉,心一怔,薛禮試探地道:你是薛禮山西絳州龍門修村人,字仁貴
那校尉一驚,不由抬起頭,看向崔瑾,但立即又回過神來,忙恭敬地道:回齊國公話,卑職正是薛禮。心卻開始忐忑不安,自己不過是無名小卒,雖然出身於河東薛氏世族,乃南北朝時期宋朝名將河東王薛安都六世孫,但到他的一輩已經沒落。而父親薛軌早喪,自幼家貧,雖誌向遠大,又習練武,但生於亂世之,長大後隻得種田為生,鬱鬱不得誌。直到前幾年,國泰民安,日子好過了,在妻子柳氏鼓勵下,這才下定決心投軍。不料,邊關戰起,被抽派到玉門關,這讓他極為振奮,隻待自己大展身手,立下戰功,重振門楣,今後衣錦還鄉。可惜,卻分到郭孝恪軍。不過,因他作戰勇敢,很快便嶄露頭角,已經是率領兩百人的騎兵校尉。
李治納悶地打量著薛禮。三十下,健壯有力,臉灰撲撲的,這人看去也挺普通嘛,怎麽引起表兄的注意了呢難道此人有過人之處他撇撇嘴,哼哼,看不出來,都這把年紀了,若是有能耐,早有些名氣了。
崔瑾輕輕一笑,淡淡地道:薛校尉辛苦了。不知前方戰況如何邊民損失可大回紇拔野古同羅仆骨等部可有新動向薛延陀可出現
薛禮忙答道:卑職離開玉門關那幾日還是安寧,因回紇等部太過狡猾,燒殺搶掠後即可逃走,邊軍簡直防不勝防,若是追逐,又擔心受伏,故此才畏手畏腳。為減少損失,郭將軍傳令邊民向內回撤,這幾個月再未被輕易搶掠。據線報,薛延陀一直在後蠢蠢欲動,但並未與回紇等部一起行動,隻是旁觀,但這更讓人分心。
寥寥數語,將情況介紹了清楚。崔瑾點點頭,不再多問。其實,更多的情況,他已經從自己手下的信息部門得知。早些年,便已經將人安插到各部落和西域各國,甚至連李靖能夠如此順利地橫掃西域各國,許多重要信息也是由天聽地聽組織傳送的。
崔瑾突然眼睛一亮,笑道:薛校尉,某這裏還差一名偏將吧,不知薛校尉可有興趣被任命為這支火器隊伍的主將,崔瑾也很是意外,他原本以為李世民會派尉遲恭或者牛進達作為主帥,畢竟是五萬人,怎麽便輕易地教到自己手裏呢,自己可是從未單獨領兵。臨走時,長孫無忌才道,是李世民心有愧,幹脆便讓他多立下戰功,另外,這支隊伍是獨立成軍,協助邊防,並不受郭孝恪與程名振轄製。一路,崔瑾不斷將自己的軍事理念灌輸給士兵們,終於養成了令行禁止唯命是從,原本勉強算精兵的府兵們,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行動執行能力,都煥然一新。
聽得崔瑾如此一說,薛禮不由大驚。這,可能吧他看著前後雖滿臉風霜,但仍是精神抖擻的數萬人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呐呐地道:齊齊國公,您這話不是玩笑雖然他自認不凡,堅信總有一日能出人頭地,但如今才不過立下了些小功勞,才是個小小的校尉,而齊國公此次帶來的可是五萬人
李治很想阻止崔瑾,但被房遺愛暗暗拉住。現在,崔瑾可是主將,算有意見,也不能當麵駁了他的麵子,不然,如何服眾房遺愛笑嗬嗬地道:齊國公慧眼,薛校尉必是不凡。隻是,薛校尉可是郭將軍的愛將,齊國公即便要人,也得與郭將軍好生商議才好。
崔瑾拍拍額頭,笑道:可不是呢讓薛校尉笑話了,此事你先仔細想想,若是願意,待見到郭將軍,某再去給他討個人情。
是薛禮按捺下砰砰亂跳的心,躬身道。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選擇。崔瑾的大名,他是早聽說,能夠在他帳下做事兒,當然是更容易出頭,但是,作為軍人,自然是陣殺敵,而齊國公不可能一直在邊關。若是今後回京去,自己又該如何
一路,薛禮都有些神不守舍,猶猶豫豫。李治私下不屑地道:哼,居然還故作扭捏,難道在表兄帳下還不如跟著郭孝恪隻要他有真才實學,有表兄的推薦,要不了幾年便能出人頭地了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居然連這一點都想不到
崔瑾淡淡地道:這是人家的選擇自由權。作為武將,更願憑著自己的戰功得到遷升。薛禮今後之成,將不亞於盧國公等人,唯在吾叔祖衛國公之下而已。
李治和房遺愛一驚,麵麵相覷。能得崔瑾如此讚譽的,唯有這而立之年不甚起眼的薛禮,連李靖的半個學生蘇定方,崔瑾也沒有如此高的評價。房遺愛眼珠一轉,低聲道:既然如此,何不帶在身邊既然已經決定開發大洋洲,打造自己的天地,豈能缺少得心應手的武將李崇真柴令武等人雖然交好,但並不能保證他們便願意丟下家族跟隨而去。而這薛禮如今無爹娘,沒啥根基,若真有才能,豈不是李崇真等人更好
崔瑾沉吟片刻,歎道:再說吧,說不得人家一心想在大唐建功立業光耀門楣。背井離鄉,不是人人都願意的,特別是那些自認有些才能之人,何況,還是到一片荒涼之所。罷了,大不了自己暗自培養。培養武將之事,早交代下去了,李寶也一直在留心著,不過,如蘇定方薛禮這般傑出的,向未發現。
李治便有些不樂意了,嘀咕道:既然他不願意,何必給他機會反正,都不能為自己所用,白白便宜了別人
崔瑾哭笑不得:怎是便宜別人若這薛禮真是好的,不是能替你阿耶和大兄開疆拓土守護邊疆稚奴,此次,聖也是給了我一個將軍事理論充分運用到實踐的機會,沒有經過戰爭的洗禮,理論終究是一張廢紙,難道你想我是紙談兵的趙括這些年,咱們學的軍事知識可不算少了,行軍布陣安營紮寨陰謀陽謀,若是不一一印證,豈不是對不住自己此外,聖也是不放心這批火器,擔心派了旁人,或是無法充分發揮其作用,甚至泄露了機密,若是讓敵對勢力得了去,豈不是會給大唐造成極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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