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卿閣！
    林頷繕對林霄說給自己一些時間考慮，三天後，她又找到林霄，主動請纓跟隨軍隊出征。
    林霄隻是看著她，靜默良久，不曾開口。
    林頷繕在林霄長久的注視下歎了口氣，然後對林霄說“我記得從前念書，你說我在兵法上頗有造詣。那時候我便想過，若我能上戰場帶兵打仗，又是怎樣的風采。我很清楚，你陪練我，不過是想我做些暗殺的任務。給我一年的時間，我想試試，若是不成，到時候我再回來任你差遣。”
    可林霄依舊不為所動，林頷繕不知他在想什麽，躊躇良久，又繼續道“就當是我這個任務完成給我的賞賜吧。”
    他又還能說什麽呢？林頷繕說的沒錯，林霄本就打算以林頷繕那傾城容顏魅惑敵人，雖說手段不是那麽光彩，可國家危難之際，誰又會在意這些呢。
    隻是這個時候林頷繕提出來要跟隨軍隊出征，著實讓林霄感到犯了難。
    林頷繕確實在兵法上頗有造詣，但一個女子研習兵法，並非一朝一夕，他培養了她十一年，看似悠然，實則時間緊迫。漠旋國的地段剛好卡在三國鏈接處，各國覬覦多年，戰事更是接連不斷。
    林頷繕也說了，隻需要給她一年的時間就夠了。可是一年能有什麽成就？莫說女子，就是漠旋國各大臣將軍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一年內做出什麽成效。林霄願意去賭，但這個國家未必願意。
    事實上，與林頷繕一樣從小就被培養的孩子很多，他們大多都成了各個朝臣的幹兒子或是幹女兒，還有一部分被收入宮中，同林頷繕一樣養在皇子手下。而林頷繕唯一區別於別人的是，林霄隻帶了她一個人。
    這是大家秘而不宣的事情，然而林霄沒有想到，林頷繕在找過常淺萱之後，竟將這件事也挖了一個角出來。
    所以在林霄還在思索的時候，林頷繕又字字決絕地說“我隻需要一年的時間。一年以後，隨你差遣。”
    林霄一直都知道她一向固執，在勸說無果後，還是點頭答應。
    臨行前，林頷繕問他“你喜歡常淺萱嗎？”
    林霄並未回答，隻是笑笑，對她說“我等你回來。”
    林頷繕又問他“這麽些年，你是真心待我，還是把我當做戰爭的工具？”
    話音一落，林霄的身子怔了怔，對上林頷繕那雙清澈的眼，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林頷繕等不到他的回答，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你回答都不是，然後告訴我，你對我，也動過情。”說完，林頷繕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猜在她見過常淺萱之後，她也認真考量過她對林霄的感情，也許依賴和信賴都是真的，而她口口聲聲叫的“林霄哥哥”，不過是幼年的習慣，她早已在這日積月累的相處中，對他生了別樣的感情。
    可林霄呢？他倒是從未考慮過這些，他帶林頷繕回宮，把她養在身邊，一開始不過是為自己找了個伴，後來順理成章地將她培養得出色，也是有私欲的。他並沒有告訴林頷繕，若是她沒有那麽出色也沒有關係，他可以把她養在身邊一輩子的。
    隻是可惜，一個未說明白，一個未等到真切的答案。
    那一年裏，林霄隻見過她一次，還是在戰事告捷之時，皇帝派他去慰問大軍。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林頷繕穿軍裝的樣子。
    平日裏她是嫵媚的，是美得不可方物的，而穿上軍裝的她，英姿颯爽，明明那樣瘦弱的身子，套上了盔甲，站在烈烈黃沙中，竟是那樣孤傲又絕豔。
    她對林霄一笑，四周萬物都失了顏色。她說“三皇子，我們又勝了。”
    是啊，又，勝了。
    自林頷繕隨了軍隊，獻計獻策頗得將軍讚賞。
    那老當益壯的將軍在軍報中也從不吝嗇對她的誇讚。道是區區女子，卻有著旁人不可多得的頭腦，顧慮周全，舉一反三，縱使對方有一百種傭兵之策，她也能迎麵想出兩百種對策。
    當然，這話是說得誇張了。不過，林頷繕的才德，是軍中有目共睹的。
    林霄迎麵走上去，伸手想同那些年一樣摸摸她的腦袋，可是冰冷的盔甲反射的光線晃了他的眼，他的手就那樣突兀的頓在了半空中，待到他視線清晰去看林頷繕的時候，他才驚覺，她和自己記憶中的小女孩兒已經不一樣了。
    眉目五官中還有那些年的影子，可她更瘦了，沒有那麽白了，更精幹了。他眼裏的心疼都快從他的眼眸裏溢出來了，可他的手最終隻是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我的頷繕，越來越厲害了。”
    林頷繕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身，錯開了林霄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色，她說“還沒有恭喜三皇子新婚快樂。”
    林霄一愣，皺了眉頭，有些不解的說“我何時新婚？”
    林頷繕冷笑一聲，冷嘲熱諷地說道“三皇子不是上個月才與那常家小姐成親，也就才上個月而已，上個月就稱不得新婚了？”
    林霄簡直苦笑不得，撫了撫額“你從哪兒聽說我新婚的？常淺萱嫁的人又不是我。”
    誰知林頷繕根本聽不進去“我聽旁人說，常家小姐與皇子大婚。常家小姐與你是有婚約的，不嫁給你，難道嫁給二皇子？”
    林霄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道“她還當真就嫁給二皇子了。”
    這次換林頷繕一愣，她知道常淺萱喜歡的人並非林霄，卻不知常淺萱喜歡的到底是誰。
    林霄看著林頷繕遲愣的模樣，笑得更放肆了。笑過之後，又向她解釋道“常淺萱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二哥。我雖與她有過婚約，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嫁給我，並不會幸福。再說二哥與她兩情相悅，我自然要做出表態。”
    林頷繕半張著嘴，好似還沒有緩過神來。
    半晌之後，她像當初臨行前那般，又問了他那個問題。
    “你喜歡常淺萱嗎？”
    “喜歡，可喜歡的東西，未必要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