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貴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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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都不會忽視哈爾蘭王國的第二港,傑諾瓦港。
哈爾蘭人,是大陸上公認的製船大師。但哈爾蘭人中,能夠獲得承認的造船好手,隻有傑諾瓦人。加上哈爾蘭人與生俱來的藝術天賦與浪漫情懷,傑諾瓦所產的舟艇,在全大陸而言,都是極其搶手的頂級貨色。
加上這裏距離金錢遍地的哈爾蘭公國首府——羅慕洛,隻有半個月左右的車程。順帶的,傑諾瓦就成了最受海商們青睞的港口。
這裏,無時不刻都迎接著來自各大帝國、王國的商旅船隊,以及那些從遙遠東方來的貴客。
一艘通體月白色的小遊艇慢慢地朝港口駛來。
遊艇並不大,不過能承載十餘人左右。整體精致玲瓏,仿若一枚精巧至極的墜子般,這遊艇慢慢靠近了傑諾瓦港,打出了請求靠岸的信號。
這遊艇卻是奇怪的緊。明明是精靈風格濃鬱的月牙形遊艇,船頭與船尾翹起的弧度卻並不誇張,美感卻是比精靈出品更加和諧。流線型的船身上,用金色的魔法染料雕琢出了雲水紋,這是一種在西方大陸極其少見的花紋,不過刻畫在船身上,卻是別有幾分與眾不同的流暢美感。
很快,船隻密集的港口泊區,便有序地調度出了一個港口棧橋附近的泊位。畢竟,能擁有這樣一艘別致遊艇的,至少是官員富豪的子女一流。
操控遊艇的顯然是個好手。本就輕巧靈便的遊艇,在這名掌舵者的手上,仿若一條遊蛇般,靈活地鑽入了那個為他特製的泊位中,穩穩地拋下了錨。
這種小型的遊艇,自然是不需要駁船的。一塊輕巧的木板橋從船上伸出,穩穩搭在了岸上。
兩名在港口巡邏的海關人員便朝這裏走了過來。在他們身後是五個身著半身甲、神情放鬆的軍士。
那些遊手好閑的水手和行人們也匆匆圍了過來。在這個幾乎人人都“富裕”的地方,大家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很多人都想看看,這艘神秘遊艇的主人,究竟是誰。
精神抖擻,已經換了一身管家服飾的薩爾曼,邁著輕巧的步子行到了岸上。重重地在地上踏了兩腳,顯擺了下腳上價值不菲的手工小羊皮靴,這才慢條斯理地朝麵前的兩位海關官員行了一禮。
“您。。貴安。”饒是公國官方的要員,在這等極其擺譜的管家麵前,也莫名地矮了一頭。
兩位官員心裏清楚,隻有那些血統極其古老、存在時間極長的老貴族,才會在與人見禮時玩這麽一套。快速地在薩爾曼身上打量了一番,多年的經驗使他們迅速辨別出了薩爾曼這一身行頭的價值。這兩名官員同時露出了笑容。
“啊,又是那些繁瑣的手續。”不等薩爾曼繼續擺譜,方寒便摟著海恩與文秀秀,從艙室中顯出了身。
圍觀的人見到方寒現身,以及在他的兩名女子的美貌時,已經有閑人吹起了口哨。方寒卻也不理會,當即,從他身後竄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出手極快,不等衛兵阻攔,隻聽得一聲悶響,那方才吹口哨的家夥,已經倒在了地上。
而那黑影卻也夠快,閃電般擊倒了那人,便飛速奔回,侍立在方寒身邊。而從船艙中,也快步走出了另一個黑影。兩個戴著銀蛇麵具、渾身輕甲的護衛,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場上的喧嘩聲戛然而止。
“好極了。”方寒撫掌大笑,“今此前來,是找回我先祖的榮耀,而不是和這些不識好歹的家夥多做妥協的。”
薩爾曼微微俯身。隨後從手上的儲物戒指中掏出了一大把金票,扔在了兩位官員麵前。
“聽說哈爾蘭是一個金錢至上的國家,我們少爺想要親眼見證這樣的奇跡。”
不到三分鍾,兩位代表著“政府形象”的海關官員便點頭哈腰地帶來了三架配飾浮華至極的馬車。拉車的馬兒,一水兒的雪白。連韁繩、轡頭都是鍍上了金燦燦的顏色。馬車車廂上還殘留著一點點原先盾徽的標識,顯然是剛剛掩蓋了這馬車原本的主人身份。
與此同時,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兵侍立在了車隊旁。且看那組織有素的戰陣、鋒利堅固的武器盔甲,還有與碼頭衛兵截然不同的氣勢,這至少是一支很強大的私軍部隊。
“這些都是從尤賽裏斯伯爵的私軍中抽出來的精銳,老爺可還滿意嗎?”一名官員朝方寒邀功道。
方寒倨傲地點點頭。
“馬馬虎虎,不過,也還算湊合。那麽,上路,去貴族院。”
伴隨著清脆的一聲鈴響,這支囂張跋扈的隊伍,終於離開了港口,朝市區的方向行去,隻留下議論紛紛的閑人和發了一大筆橫財的兩位官員。至於入境手續。。什麽?連爵位都沒有的官員,難道還敢去詰問一名高貴的貴族麽?
坐進了馬車中,方寒刻意做出的倨傲麵容終於放鬆了下來,整個人也癱坐在了舒適的真皮座椅上,哪裏還有半分貴族應有的樣子?
“寒,張嘴。”文秀秀的聲音傳來,方寒“啊”地張開嘴,一顆甜美多汁的葡萄就入了口。
一旁的海恩,早就枕在了方寒的腿上,從那串紫瑩瑩的葡萄上,選出最大最多汁的遞給文秀秀。
這葡萄,卻是這馬車上已經提前備好的,每顆葡萄上還帶著些水珠,極其新鮮。看樣子,那一遝金票確實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感受著葡萄的鮮美滋味,方寒輕輕揉了揉海恩的秀發。文秀秀的纖手再次伸來,將葡萄放入方寒口中。但方寒頗挑逗地,將那青蔥般的手指輕輕一吮。
文秀秀的臉上頓時紅暈一片。
“盡會作怪。”嬌叱一聲,文秀秀連忙將手指從方寒的口中抽出,上麵滿是葡萄的汁液與方寒的口水。
舔了舔嘴唇,方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真甜。”
此話一出,文秀秀驚呼一聲,竟是埋下了頭,不敢再看方寒。
“不玩鬧了,說正事。”方寒輕輕拍了拍海恩的腦袋,海恩便乖乖地坐正了身子。文秀秀也從嬌羞中回複,坐了過來。
“之前物色的,是黑山侯爵。”文秀秀從戒指中取出了一張陳舊的羊皮紙,“黑山侯爵是最後一批撤離深淵的‘神血後裔’,在數百名惡魔領主的圍攻下,全族被滅。他的貴族身份,在紋章院保留五十年後,被掛在貴族院出售。”
海恩接過了話茬。“侯爵的勢力,已經可以號令一方,但大陸上遲遲沒有新黑山侯爵的消息。所以,這個侯爵的名頭,可能還掛在貴族院中出售。”
方寒點點頭。“侯爵倒也不錯。這黑山侯爵,在之前有什麽敵對勢力麽?”
文秀秀看了看手中的簡報,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
“確實有。黑山家族的世仇勢力,現在叫做血荊棘公爵。”唯恐解釋不夠清楚,文秀秀繼續道,“就是現在斯鐸姆帝國的那個,唯一直轄領。”
畢竟出生在深淵世界,文秀秀對地麵世界的勢力變化卻是不大清楚。她自然不知道,在現今的地麵世界,血荊棘領已經割據一方。若非一直和斯鐸姆帝國有些不幹不淨的關係,這血荊棘領,恐怕要改稱為血荊棘王國了。
不過,又有什麽呢?
想到那位黑發男子的英姿,方寒心中最後的一點點顧慮,都消失無蹤。
“那麽。。現在我就是。。侯爵閣下了?”
在哈爾蘭,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明碼標價的出售,包括那些有著無上榮耀、地位的貴族爵位。
那些破落貴族子弟,可以出賣自己家族的最後一點尊嚴——紋章與名譽。大多數時候,這些被逼著出售爵位的貴族子弟,是不會在乎這最後的一塊遮羞布的。
但倘若有人能夠買下這塊遮羞布,那就意味著,他就能躋身上流社會,成為廣大貴族的一員。很多家境殷實、不愁吃穿的小商人,就會不遠千裏地來到哈爾蘭,花費家中至少半數以上的資產,買一個騎士的爵位,給自己鍍一層薄薄的金。
當然,這種空有頭銜、沒有領地私軍、甚至連血統來曆都不自知的貴族,會受到很多真正貴族的嘲笑。因此,那些擁有一半塊領地、或是血統高貴曆史悠久的血裔貴族,就擁有著天文數字一般的價格。
而像黑山侯爵這樣,至今仍舊保留著領地,甚至還在遊吟詩人故事中流傳的貴族,價格可想而知。
一隻靴子踏出了車廂。已經完全換了一身奢靡裝束、姿態浮華的方寒就這樣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與剛入深淵時相比,方寒身上的變化極大。
之前的方寒,雖然也精於謀略、殺伐果斷,卻仍掩蓋不了少年人的熱情與友善。
而現在的方寒,顯得更加成熟、冷靜,甚至殘忍。那與眾不同的淩厲氣息,已經被他完美地藏匿在了那浮華的外表之下。曾經還帶著些圓潤的麵部,現在也棱角分明。皮膚也因為長時間沒有太陽的照射變得白皙許多。隨便換了過去的任何一個故人,都不會一下認出,這是那個曾經在帝國大出風頭的少年。
“我來找回家族曾經的榮耀,請問,你能給我什麽幫助嗎?”
貴族院門口,身為侍應的中年男人愣了愣,隨即綻開了滿臉笑容。
“當然,這位老爺,您裏麵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