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北碼頭外的江麵上，籠罩江麵的大霧已然逐漸散去，一支龐大的船隊浮現在江麵之上，其中一艘高達數層的戰船之上，懸掛著一麵巨大的旗幟，上書“大漢光複軍”五個大字。

    李克青立在船甲板上，遙望對麵與之對陣的清軍襄陽綠營水師，襄陽綠營水師的船其實不多，僅有李克青水軍的一半不到，不過麵對強大的光複軍水師，卻沒有退卻，倒是令李克青對領兵的將領另眼相看。

    這次李克青為了吸引清軍的注意力集中在城外光複軍大營，可謂煞費苦心。不僅趕製了不少工程器具，還真派出光複軍主力進行了一次夜襲攻城。夜襲雖然失敗，還白白損失了上百光複軍老兵，可是卻成功的將清軍的注意力給吸引到城牆處。

    李克青也借此機會，來了個偷梁換柱，將城外大營的光複軍主力悉數調往江上，與李正傑、候麻子率領的水師匯合。留在城外的光複軍大營不過是個留有少數老弱裝點門麵的空營而已。

    而清軍根本沒想到李克青擁有如此強大的水軍，因此江麵上的防守相對薄弱。再加上夜裏的一場大霧，更利於大軍行動，當清軍發現光複軍船隊之時，大軍已經入江，突入了襄陽府和樊城之間的江麵。

    距離光複軍數裏之外的襄陽綠營水師，在水師參將羅大定的指揮下，倉促出江迎戰。

    由於天下承平日久，南方江河之上更是多年無戰事，作為湖廣四大水師之一的襄陽水師的火炮、火藥嚴重不足，許多大炮更是三藩之亂的時候鑄造，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響，打響之後會不會炸膛。

    再加上各級官吏層層盤剝，水師經費日益減少，規模也隨之縮小，相較於五六十年前的鼎盛規模。如今襄陽府水師隻有老舊大趕繒船10艘，小趕繒20餘艘，剩下的船雖多，可全部都是舢板和快蟹。

    兵丁素質也參差不齊，老的老小的小，平日又疏於訓練，許多綠營兵為討生活，紛紛外出做生意，實際在營官兵的數目僅是鼎盛時期的一半，隻有不到2000人。

    羅大定立於船頭，用手裏的千裏鏡觀察對麵的光複軍船隊，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光複軍船隊大船不下20多艘，中小趕繒船多大50多艘，沙船、水艍船、舢板、哨船更是數不勝數，粗略估計不下數百之多。

    “嘶...！”

    羅大定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對李克青在朝廷的眼皮底下悄悄凝聚了如此規模的水師，感到震驚不已：“這規模可趕得上武昌綠營的規模了吧！”

    眼見光複軍火力強大，船大炮多，羅大定決定不與光複軍正麵糾纏，打算將戰船排成一字長蛇陣妄圖快速衝入光複軍陣中近戰，以打亂光複軍陣型，博得一線生機。

    “大人，賊軍勢大，火炮凶猛，咱們還需小心為上！避其鋒芒！”

    遊擊毛慶提醒羅大定道。

    “咱們雖然是逆江，可現下終究是順風，衝上去與敵戰成一團，李賊炮再多，又奈我何？再說眼下咱們還有退路嗎？”

    羅大定觀察了一會兒風向，淡定說道。

    毛慶也覺參將大人的話沒錯，但是瞧見光複軍船隊的規模，心裏還是有些瘮得慌。見主將主意已定，便笑著向羅大定告退，回到自己的座舟。

    “大當家的，前邊兒的可是襄陽綠營水師參將羅大定的主力，咱們還要向大將軍請戰當先鋒嗎？”

    候麻子的座舟上，原水匪三當家，現任光複軍水師百戶的鄧倫擔憂道。

    “別張口就來什麽大當家的，咱現在可是大將軍手下的千戶，要是再像先前那樣亂叫，別人那不還得笑話咱們匪性不改。”

    對於鄧倫習慣於以前的稱呼，候麻子白了鄧倫一眼，跟著就是一通訓斥。

    鄧倫也知自己是習慣使然，這才脫口而出，一模光禿禿的後腦勺，尷尬賠笑。

    “咱們新附大將軍，寸功未立，綠營的那幫降兵早就跟咱們杠上啦！這江上本就是咱們丹江的弟兄最擅長作戰的地方，若是此時不奮勇爭先，更待何時？”

    候麻子接著補充道：“再說了，大將軍給咱們發了這麽多犀利的槍炮，船上還配了不少他手下的兵，對方綠營的人數又不多，你慫個什麽勁啊！”

    候麻子此時的確是自信滿滿，李克青為了提升他這幫水匪的戰鬥力，特意每船配發了二三十支燧發槍。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火炮，刀槍、藤牌等等各式武器，基本上武器配備齊全，而且每船還配上少則七八人，多則十多人的光複軍士兵。

    正因為如此，候麻子才敢拍胸脯，主動向李克青請戰。

    在得到李克青的首肯之後，候麻子率領近三十多艘大船，五十多艘小船呈三角形陣順江而下。

    而羅大定這邊發現候麻子船隊出動之後，立即打旗號招呼綠營船隊由一字長蛇陣變為排成數列縱隊，呈扇形朝候麻子的船隊包裹而去。

    見此情狀，候麻子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對於襄陽綠營水師參將羅大定不由高看幾分。

    “羅大定不愧是清軍水師中少有的將才，雖然清軍水師平日疏於操練，且軍餉、物資被上官克扣的厲害，可這襄陽綠營水師終究還是有些戰力的，不可小視！”

    清兵船隊雖處逆流，可終究是順風，不消片刻兩隊就短兵相接，槍炮聲大作。

    兩軍在百米外就開始發炮互射，雙方船隻數量大體相當，頓時打得難分難解。炮彈打在水麵上激起數丈高的水柱，不時有船被炮彈擊中，或是船艙被擊穿，或是桅杆被打斷。

    雙方炮手你來我往，互相傾瀉炮彈，碎屑四濺，都有不少倒黴鬼被炮彈巨大的衝擊力砸死、砸傷，戰況不可謂不激烈。

    在火炮互射的同時，雙方的戰船間的距離也不斷接近，當隻剩四五十米的時候，候麻子船上的火槍手便開始朝清軍射擊，而清軍這邊也不示弱，鳥銃、箭矢一齊下，如雨點般落在候麻子這方的船上，立時就造成了不小傷亡。

    譚勝所在的座舟，此刻已經被數艘清兵趕繒船纏上，清兵利用抓鉤將譚勝座舟牢牢抓住，並試圖靠優勢兵力登船肉搏。

    譚勝見狀大急，剛想從船舷內側探頭偵查敵情，數門清軍筒子銃就轟了過來，一下打在船舷上，木屑四射，若不是譚勝反應快，這下就要了他的小命。

    此時幾艘船已經完全貼在一起，清軍先登紛紛口銜單刀縱身一躍，準備登船肉搏。

    埋伏在船舷內側的十多名光複軍士兵猛然起身，端起手裏的燧發槍朝清軍開火，頓時打死五六名清軍先登，船上其他士兵也有樣學樣，紛紛用手裏的燧發槍朝清軍射擊，一陣清脆的響聲過後，清軍登船的勢頭隨之一滯，意欲登船的肉搏先登死傷慘重。

    由於燧發槍射速快，威力大。兩側清軍船身被擊中噴出大片木屑，清軍船上的綠營兵一個個被擊中倒地，不少手持藤牌意欲檔槍子兒的清兵更是被打個對穿。

    船上的清兵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想接著鳥銃和筒子銃的威力將對方一番轟擊，讓對方被壓製在甲板上無法抽身。

    接著，就靠兩艘戰船的優勢兵力一哄而上，解決對方。

    可沒想到對麵賊寇船上的槍炮如此犀利，反被對方打的抬不起頭，看來傳言賊寇火器銳利，所言非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