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江麵上，光複軍水師士兵樂此不疲的朝襄陽府的岸上開炮轟擊，一顆顆鐵彈呼嘯著砸向朝清軍陣營。

    因為河岸邊四周都是民房和街道，清軍為了便利，在民房和街道上安置了臨時營壘，並用柵欄在道路上阻隔，還拉來一些火炮，妄圖擋住光複軍登陸攻擊。

    不過清軍參將蕭紹卻低估了光複軍的火力，在炮戰中清軍火炮的威力、射速、射程均不及光複軍，死傷甚眾。

    光複軍戰船上艦炮齊發，將躲在營壘、柵欄後的清軍打得雞飛狗跳，每一發鐵彈下去，都會帶走數條人命，不少藏在民房中的清軍也未能幸免。經過數個時辰的猛烈炮擊，原本繁華的襄陽碼頭一帶變成一片狼藉，沿江的煙花柳巷在火炮的轟擊下被摧毀、坍塌了不少。

    江邊的遊人、嫖客、窯姐在發現光複軍水師入江之後早就逃散一空，居民也大多逃亡城中其他地方躲避戰火。

    由於發炮時間過長，清軍的粗製濫造的老舊火炮的炮管內膛已經過熱發紅，就算潑冷水也無濟於事，已經無法繼續開炮，頓時成片啞火。

    “怎麽回事？怎麽忽然不開炮了？”

    躲在蕭紹身後的崔誌用問道。

    “發炮的時間長了，炮管過熱，此時已經無法再開炮了！”

    知道崔誌用不同軍事，蕭紹耐心解釋道。

    “啊！那怎麽辦，難道咱們就站在這兒讓賊寇打嗎？”

    崔誌用大急，驚叫出聲。

    蕭紹不理崔誌用在一旁大呼小叫，哼哼道：“咱們的炮啞火了，李賊的炮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估計再又一炷香的時間，肯定也得啞火！”

    按照常理，蕭紹的猜測肯定沒錯，可是光複軍的火炮鑄造的鐵質本就比清軍要好，再加上火炮數量居多，輪流開炮之下，火炮雖有些吃不消，不過再堅持一個時辰也沒大問題。

    不過，李克青卻決定暫時停止開炮轟擊清軍，開始著手登陸作戰，畢竟純粹靠火炮攻擊清軍，耗費火藥炮彈過大，對於藏身暗處的清軍殺傷力並不是很大，隻不過看起來聲勢驚人而已。

    在加上此時攻襄陽宜速戰速決，不宜久拖，應該趁擊敗襄陽水師不久，挾此刻士氣高昂、大勝之師一鼓作氣擊敗當前清軍才是上策，不然等城中各處反應過來，就不好收拾了。

    “看樣子清軍已經占領了沈家貨站，不知道沈德新和楊鐵他們怎麽樣了？”

    望著對岸已經插上綠營旗幟的襄陽碼頭，李克青的心頭不免有些焦急和擔憂。

    樞密院正使張元鬆寬慰道：“老泰山和楊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有事，想必清廷也很清楚他們和大將軍是什麽關係，就算被清兵俘虜，想必也不會傷害他們！”

    “我那老丈人為人還比較靈活，主意倒是很多，可就怕楊鐵的性子過於剛烈，不甘被俘怎麽辦？”

    李克青扶著船舷，神情頗為凝重。

    “大將軍，楊兄弟和老泰山現在的近況到底如何，咱們也不好亂猜，眼下當務之急就是占領襄陽全城才是，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查找他們的下落也不遲。”

    張元鬆一番言論皆是以大局為重，李克青當然清楚，並沒有怪罪於他，當下就心思收回到攻城上來。

    接著，轉身朝背後一眾將領命令道：“全軍按照既定計劃攻娶襄陽，下城之後嚴禁騷擾百姓，搶奪財物，違令者斬！”

    “謹遵大將軍令！”

    劉信、齊林等一票將領拱手唱喏，各自下船準備。且每人麵上全都帶有喜色，紛紛對於這進城的頭功摩拳擦掌，意圖大展身手。

    擔任這次主攻的是劉信的第一營和齊林的第二營，兩營兵力共計兩千人，多數都是裝備刺刀燧發槍的老兵，而文啟榮的第三營和朱興的第四營則新兵較多，且裝備燧發槍的人數不多，大多都是持刀槍肉搏兵，打打順風仗還行，要是碰到硬茬肯定就不行了。

    因此，按照計劃由劉信和齊林負責攻堅打開清軍缺口，再由朱興和文啟榮的三營、四營跟隨掩殺，擴大戰果。

    接下來，一艘艘舢板、小船載滿光複軍士兵開始集體登岸。

    望著開始下船登岸的光複軍，知府崔誌用的那雙王八綠豆眼珠子在眼眶裏麵兒轉了轉，盤算片刻，接著一拍手激動道：“蕭參將，這李賊太大意了，賊軍如此大張旗鼓全軍登岸，根本不懂得步步為營的道理，若是我軍趁此機會半渡而擊，豈不是能畢其功於一役，殲賊於城下！”

    雖然崔誌用不暗軍事，不過讀過的書倒是挺多，這半渡而擊的故事也從史書上看到過不少，結合目下的情形，不正是一拍即合嘛！

    此刻，蕭紹也注意到了正在登岸光複軍的動向，的確是像崔誌用所說的那樣，不僅全軍集體登岸，而且看起來雜亂無章，根本沒有步步為營，站穩腳跟後再行進擊，完全有悖用兵常理。

    知府崔誌用所建議的‘半渡而擊’，使得一向用兵謹慎的蕭紹也大為動心。

    李賊自穀城起事以來的種種戰績也不像是不知兵的人，為什麽會露出如此大的破綻呢？不符合常理啊！對於是否出兵半渡而擊，蕭紹雖心動可也有些猶豫不定。

    發現蕭紹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崔誌用催促道：“蕭參將，不能再猶豫啦！要是等賊軍全部都登上岸擺好了架勢，就憑咱們這點人馬，襄陽府還真給要弄丟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

    “在等等看，讓我再仔細想想，李賊還有什麽後手！”

    蕭紹顯然已經被崔誌用說動，不過出於職業的敏銳性，內心還是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蕭參將，不能再等啦！襄陽府全城的安危全都係於將軍一人，如此天賜良機，豈能錯過！再不出兵就遲啦！”

    崔誌用見狀，急的直跺腳。

    蕭紹被崔誌用催促得有些心煩意亂，不耐揮手嗬斥道：“崔知府，別喊啦！記住這裏現在本將說了算，是否出擊蕭某人自有主張！”

    “你...！”

    沒想到平日裏老實巴交的蕭紹竟然當麵頂撞了自己，崔誌用頓時是氣的七竅生煙，說不出話來。想到蕭紹現在是整個襄陽城的儀仗，崔誌用隻好隱忍不發，不過心底卻暗自思忖等此間事了，定要參蕭紹一本，給他穿小鞋。

    一直在旁的遊擊將軍曹豹此時也跟著附和道：“將軍，末將以為崔知府說的不無道理，眼下我軍敗績，若要翻盤，隻有抓住‘半渡而擊’的機會才能反敗為勝，守住襄陽城。李賊的確精於陸戰，手下的賊寇也不弱。不過，這賊寇登岸的架勢，顯然是外行無疑！”

    說罷，曹豹一拱手，拜道：“將不才願為先鋒，誓將賊寇趕到江中！”

    如此一來，蕭紹思前想後，見登岸的光複軍已經越來越多，江灘已然被染成紅色的海洋，當下一咬牙下決心道：“傳我將令，全軍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