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587: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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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洲,妄像夾道。
厭洲,在十萬年前,曾經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雁洲。
據說,這裏是鐵頭蒼雁南飛的終點所在。每年到了北雁南歸之際,漫天總有一道道的蒼雁排隊從雁洲上方鳴叫著飛過。
故而得名。
再後來,禺門大興。以雁洲為本部所在,撐起了一方盛世宗門。
可隨著“道統之戰”以及“義理之爭”的兩次修真界曠世大戰,禺門道統衰敗,傳承不在。而第二次義理之爭更是徹底將整個雁洲淪為的戰場。
長達數百年的曠日之戰,最終讓雁洲徹底的淪為了墳場。
有無數的大能在這裏自爆自絕,更是無數高階靈獸的埋骨所。
雁洲變得荒蕪,凡人逐漸遷出。
最終,徹底變成了死寂之地。
加之這裏地處大陸南源,偶爾會有魔氣泄露,造成不大不小的魔化靈獸的浪潮,更是成為修真界人人厭棄的所在之地。
久而久之,雁洲的名字就變成了厭洲。
沒有人記得,是誰最先叫出厭洲的稱號的。
但厭洲,成為了元炁大陸上第一個被拋棄的荒蕪之地,乃是不爭的事實。
跟龍淵不一樣,龍淵還是有修士去尋寶的,隻不過礙於龍淵空間裂隙眾多,且各種異獸遍地,機緣多,但風險更高。
但厭洲,被抽光了靈脈,斷絕了傳承,甚至消弭了生機。
這裏,除了塵霾,還是塵霾。
隻有每過十年,昆侖的執事弟子,會結隊前往厭洲,粗粗的梳理一遍,將上麵集結的大量魔化靈獸斬殺。
其實,大家並不知道,厭洲能成為今天這樣,幾乎都是人禍。
不說當年的義理之爭背後的人禍影子。
就說近些年魔獸頻發的獸潮,也是因為有人多次破壞了元炁大陸的大陸結界,由厭洲進入了虞淵大陸,導致魔氣侵襲進入厭洲境內。
才會刺激靈獸們魔化的,最終形成了魔獸之潮。
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那個在元炁大陸口碑極好的極堃殿大宮主——星禦仙君。
但其他的修士要麽不在意,要麽不知道。
而這些魔獸獸潮,反而成為掩蓋星禦仙君行蹤的最佳屏障。
妄像夾道,是厭洲深處的一個巨大而荒蕪的穀地的入口處。
這裏曾經是禺門的外圍道場,也曾經有過數十萬人聚集的超級市集。
可荒涼的歲月掩蓋了一切痕跡,隻留下一個一望無際,又略微平整的巨大荒原。
北風呼嘯著吹過這片荒原,往往會揚起漫天塵土。
因為毫無遮擋的緣故,風卷揚沙,讓人產生各種絕望的想法。
而在這個平原的盡頭,則矗立著一個高聳入雲的山壁。
兩座石壁高山中間,仿佛被劍修大能劈開了那樣,裂出一道整齊又狹長的山腹夾路。
這道夾在兩山之間的山麓夾道,就是妄像夾道。
夾道的另外一邊,則是一片灘塗荒原,被修士們成為古荒原的所在。
倘若天魔女來到這裏,應該一眼就能認出,妄像夾道朝向古荒原所在的地方,就是她曾經數次來過的所在。
就是她最初從虞淵大陸來到元炁大陸的原初之地。
後來雖然數次回來尋找回歸之路,卻因為沒有哪個能打通結界禁忌的司靈衡均,隻能無功而返。
天魔女並不知道,就在那個山壁的後方不遠處,就是大名鼎鼎的妄像夾道。
……
……
此時,此刻。
本應人煙罕至的妄像夾道,卻熱鬧非凡。
濃鬱的冷霧彌漫了整個山壁夾道,帶著腥臭的濕寒之氣四處蔓延。給幹涸荒涼的古荒原上,帶來了一股股濕意。
而隨著冷霧的推進,整齊的腳步聲,在夾道內響起。
哢嚓,哢嚓,哢嚓。
那聲音就像是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正在踏隊前行。
在冷霧的最前方,也就是妄像夾道對著的南荒廢墟上,一隊隊的呈現方陣的黑白屍傀,隨著冷霧的噴湧前仆後繼的從夾道中走出,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黑白屍傀正列隊走向荒原。
在這個曾經能容納數十萬修士和凡人的集市廢墟上,如今已經站滿了各色的屍傀。
它們之中,即有昆侖弟子在龍淵遇到的黑白花色為主的陰陽傀,也有那種帶著紫色花紋的靈鎧傀。
甚至在數萬個被陰陽傀方陣包圍的地方,會有一個被靈鎧傀抬著的水晶基座。基座的四周掛著半透明的沼苔蠶紗,透過隱約的白紗,能看見裏麵端坐的無垢屍傀。
僅僅是目光所及之處,能看到的水晶基座就有十數個。更遑論遠方那幾乎連成一片的隊列中,不知道究竟還藏著多少水晶基座。
在集市廢墟上不僅僅是各色的屍傀,還有另外一種古怪魔修的存在——煞骨。
如果是說屍傀是比較像修士的魔練物。
那煞骨就是除去血肉,隻餘骨頭的存在。
一個個骨骼被血煉的符紋鏈接在一起,外批鎧甲,手持各色兵刃,成為漫無邊際的骷髏兵團。
從外形上看骷髏兵團似乎並沒有比屍傀大軍更瘮人。
但每一隊骨兵的隊伍裏,都會有一座由白骨堆砌的六邊形白色骨塔。
骨塔層高不同,最低的也有六層,最高的甚至有八層。白色骨塔的上麵銘刻了各種猙獰晦暗的血色魔紋。
那些魔紋的筆觸十分詭異,倘若凝視的久了,似乎那筆觸裏有一個個日夜哀嚎不休的靈魂,在筆觸裏嘶吼,掙紮,讓人心煩氣躁。
而骨塔裏麵,有一團帶著血腥之氣的魂火在晝夜灼燒著。
骨兵跟屍傀不同,隻要骨塔不毀,魂火不滅。那麽從這個骨塔中祭煉出來的骨兵,就永遠不會徹底消散。
哪怕被人擊潰、擊毀,片刻之後,它們依然可以自行拚裝,重新回到戰場上。
甚至張三的骨頭裝在李四的骨頭上也完全契合。
要先擊毀骨兵,必要先毀骨塔。
而骨塔是安置在六牙骨象身上的。
這些巨大的白色六牙骨象,每一個都身形巨大,宛如一座移動的白色骨山。它們身上煉化的那六隻瑩白的骨牙,在戰場上,會成為最凶悍的武器之一。
而在六牙骨象的外部,還被批覆著各色血紋骨鎧,骨塔旁邊會配備著一隊擅長使用骨弓的骨兵。
等閑人根本沒有機會靠近。
像這樣的骨塔小隊,在荒蕪廢墟上已經出現了幾百個。
而夾雜在骨塔小隊中,還有一些六牙骨象背負的不是骨塔,而是粗壯宛如巨木粗細的白骨。這些粗苯的白骨多半是上古巨獸之骨,它們自然也被重新煉製過,白骨的兩端凝固了堅硬又鋒利的硬刺,甚至有的骨刺上都泛起了古銅色的光芒。
這些粗壯的上古巨獸之骨,隻要拋出去,就會摧毀一切擋在前麵的東西,不論是城寨還是修士。
巨獸鼓錘,乃是世間頂級的破陣攻城的利器。
而在巨獸鼓錘的後方,有一隊由白骨骷髏組從的骨兵,它們身上披著極為豔麗的布鎧,那布鎧整體呈現明豔的黃色,而黃色布鎧上描繪的血色符紋,卻仿佛是一隻隻留著血淚的眼睛。
這些布鎧骨兵手裏拿著的不是武器,反而是一個頭大尖足的白骨之鼓。那鼓麵不知道是什麽皮做的,瑩白異常。在鼓麵的中間也同樣畫了一隻流這血淚的眼睛。
此刻,那些布鎧骨兵跟隨在六牙骨象的後麵,用自己的手骨重重擊打在血目之上。
“咚!”
“咚咚!”
大概是因為骨鼓被特殊煉製過的緣故。
別看白骨之鼓麵積不大,可它那低沉的聲音,卻可以傳到極遠的地方。
伴隨著六牙骨象重重的踏步。
“咚!”
“咚咚!”
黃色的煙塵被疾風裹挾著吹入了山麓夾道,發出了尖銳的嗚咽。再和這鼓聲一起,真宛如千軍萬馬一般。
蠻荒,無垠,恐怖。
在正對著南荒廢墟的正北方,有一個散發這銀色的巨大符陣。
在符陣中間,站著三個人。
他們都身披黑色的鬥篷,寬大的罩帽遮掩住了彼此的麵孔。
但其中有一個人,手裏捏著個一尺來長,銀白色的短杖。
那短杖的仗身上麵,有各種星辰紋理隱約閃爍,仿佛星輝交替。而此刻,這個黑色鬥篷的人正催動著短杖,來穩定麵前銀色的符陣。
“兩位魔尊,看到貴部大軍如此氣勢,我代表極堃殿,先賀兩位魔尊的蒞臨。也希望不久之後,我們可以大事得成,同於昆侖之巔再賀再喜。”一道女聲緩緩響起。
隨著她的話音,正好疾風吹過,急進的北風吹翻了她披著的頭蓬,將帷帽掀翻,露出一張冰清玉潔,完美無缺的臉。
正是容枚。
隻見容枚繼續說,“不知道兩位魔尊的魔兵,還要有多少要過來?我先大致了解,也好繼續安排後續事宜。”
此刻在他們三人麵前的空地上,黑色的屍傀和白色的骨兵,已經涇渭分明的在荒原兩邊列隊。
原本能容納數十萬人的大空地,已經被填充了一半有餘了。
其中一個黑袍發出了桀桀的怪笑,“桀桀桀桀,怎麽,冰清仙子是有些力有不逮了麽?那本座倒是可以代勞。”
隨著這個黑袍的怪笑,一張宛若貼皮骷髏的臉露了出來。你乍一看,還以為這人是個骷髏,偏偏他居然還有一雙百多黑少的眼珠子亂轉,簡直更為嚇人。
容枚哪怕見過很多次,卻依然對此人的長相難以接受。但她還是擠出一個笑來,“庚焱尊說笑了,這柄法器需要以極堃殿秘法催動,配合我們的星辰口訣。就算我好意思麻煩您,您也幫不上忙呀。”
那貼皮骷髏聽到了,繼續發出滲人的笑聲,“桀桀桀桀,原來如此,倒是本座考慮不周了”
另外一個黑袍人則冷哼了聲,“哼,本座這邊總計二十八萬屍兵,皆以到齊。不知道接下來,大宮主有什麽安排。”
容枚微微欠身致意,“不愧是藏絕尊,您跟我們仙君乃是至交了,果然利落幹脆。接下來,等兵源湊齊,我們就可以等待師父的訊息,分頭行進了。”
隨著容枚的話,藏絕尊的鬥篷也隨風吹起,一頭白發被勁風扯了出來,露出他全無血色,渾身慘白的摸樣。
這藏絕尊,竟然比汙垢屍傀更為慘白,連他的睫毛,都是那種半透明的白色,隻有一雙眸子,宛如最上等的血玉一樣,紅得晶亮剔透。
藏絕尊伸出手,攏起自己被吹散的亂發,他那一雙手更是幾近白到透明,雙手連骨頭都看不到,隻有指尖有約一尺長玉色一樣的指甲,宛若十根利刃。
庚焱尊對著藏絕尊吆喝道,“白毛,你這次倒舍得,二十八萬的屍兵,是不是老本都掏出來了。桀桀桀桀,那你不如我,我手下光骨塔就有三百座,骨兵骨將更是足足有百萬之眾。”
藏絕尊則回了庚焱尊一句,“貴精,不貴多。”
這話,就讓庚焱尊不愛聽了。
啥意思啊,就你陰林道的屍傀算精兵,我玄靈宗的骨兵算什麽?難道是草兵不成?!
於是庚焱尊叫囂起來,“你什麽意思?敢不敢先比比看,看是你屍傀無敵,還是我煞骨更強?”
藏絕尊慢吞吞的把風吹亂的白發藏進鬥篷,根本不理會庚焱尊的挑釁。
容枚不知道這兩位魔尊的秉性和交情,她唯恐此刻因為些許口角,造成不必要的紛爭,印象了星禦仙君即將要開啟的總攻。
隻能含笑打圓場,“兩位魔尊的魔兵,都是強兵強將。何必在此一分高下呢,就算二位有一些比拚之心,莫不如等到總攻之時,大家看看誰占的地盤更大,又不會彼此間傷了和氣。豈非更好呀。”
藏絕尊那蒼白到幾乎看不見的嘴唇上,依然發出了一個冷冷“哼”字。
倒是宛若披皮骷髏一樣的庚焱尊,繼續桀桀怪笑,“桀桀桀桀,還是你這個小丫頭會說話。難怪你師父會把這麽大把總的事,交給你。”
“我聽說,你們極堃殿,不是還有一個少宮主麽,怎麽,他也不來此地陪著我們,莫非,是看不上麽?”
這話說得非常打臉,分明是嫌棄容枚的身份不夠。
容枚內心氣得快把銀牙都咬碎了,但她嘴上卻一點不敢跟著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有什麽衝突,隻能耐心解釋。
“絕非慢待二位魔尊,容與是我師兄,也是極堃殿的少宮主。可上次師尊安排他去龍淵,破壞那昆侖第三代弟子們的行程安排。”
“照理說,他半個月前就應該回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遲遲未歸。龍淵那邊,空間裂隙繁多,又沒有跨洲的傳送陣,所以到如今都是失聯狀態。”
這個解釋,可以說是非常中肯了。
可庚焱尊卻沒有放過容枚,“桀桀桀,那你這個小丫頭來跟我們對接,這不是白得了機會。莫非,是你想趁機上位?”
容枚連忙搖頭,“不敢,不敢,我怎麽會有這樣忤逆不法之心呢。隻不過是師父看重,願意給我這個接待二位魔尊的機會,倒是我偏得了師兄的機緣。”
聽了這番話,藏絕尊繼續發出一聲冷哼。
庚焱尊桀桀大笑,“跟我們麵前弄鬼,真是大巫見小巫。你們修士就是虛偽,你這小丫頭自以為心思能藏好,可你的眉眼之間,幾乎把野心欲望,用血筆寫在了臉上。”
說著,庚焱尊還湊近了容枚,“你其實很高興吧,你們少宮主失蹤在龍淵,你不是還希望他最好死在龍淵,從此不要回來。”
“這樣,極堃殿所有的機緣,所有的前程,才會是你的。”
容枚的臉色變得漲紅,這是她內心最為隱秘的野望,她從來沒有跟任何說出來過。
可如今,才以照麵,就被這連個虞淵大陸的魔尊給抖了個幹淨。
這些魔修,真的是古怪至極!
他們好像極為擅長觀察人性,而且時時刻刻能拿捏每個人的欲望和不見光的心思。
就像是一個誘惑你的魔鬼般。
庚焱尊的聲音幾乎變成了呢喃的耳語,“說出來嘛,你不說出來,我們怎麽幫你呢?”
“殺人上位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隻有你們元炁大陸這些臭修士才會覺得這種事不能見光。在我們虞淵大陸,別說殺師兄上位,就算殺師父上位,也是尋常啊。”
不得不說,庚焱尊喃喃的耳語,仿佛魔咒一樣,讓容枚心動不已。
是啊,容與要是死在龍淵就好了。
就算不能死在龍淵,那麽他能死在外麵也是好的。
隻有這樣,師父才會真正開始正眼看她,視她為極堃殿唯一的傳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論她付出了多少,容與卻永遠享有最優先的權限。
庚焱尊繼續說,“小姑娘,你可想好了?本座今天心情好。就給你一個機會。”
“你隻有一次機會,倘若你現在求我,我就幫你殺了那個少宮主,怎麽樣?桀桀桀桀。”
庚焱尊的話,讓容枚下定了決心,“庚焱尊,求您幫我。”
“桀桀桀,幫你什麽?話要說清楚。”
“幫我殺掉容與,助我上位。”
“桀桀桀,本座可以答應你。不過,小姑娘,你又能給本座帶來什麽呢?我們魔修之間,沒有什麽仁義道德約束,有的隻是公平的交易。”
“既然你讓本座幫你,那你願意出什麽來換呢?”
“我,我……”容枚忽然啞口,以她現在的修為和身份,又能拿出什麽跟魔尊置換的東西。
庚焱尊沒有讓她為難太久,他伸手指著容枚手中操控傳送大陣的銀色短杖,“不如這個棒子如何?”
這根銀色短杖?!
不行,絕對不行。
容枚瞬間清醒了過來,她本能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想要把短杖撤走。但很快她又意識到自己正在用短杖維係開啟結界禁製的大陣,不能挪動。
又立刻停了下來。
可她這個快速又慌亂的動作,卻完完整整的落在了兩位魔尊的眼睛裏。
兩個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色,可惜容枚沒有看到。
“桀桀桀,本座剛剛不過是在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庚焱尊隨口解釋,“不如你跟本座說說,接下來怎麽個安排,隻要你說得讓本座開心。”
“那本座也會幫你去殺那個少宮主。”
容枚剛剛額頭上都是細密的冷汗。
這些魔修真的太擅長玩弄人性了,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他們的巢窠當中。
自己還是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畢竟,自己麵前這兩個人,乃是虞淵大陸七大魔尊中的兩位。
白蝕洲,陰林道的藏絕尊。
大荒洲,玄靈宗的庚焱尊。
這兩個人能位列七大魔尊,那都是魔頭中的魔頭,相當於元炁大陸化神仙君一般的存在。
容枚打起精神,更為謹慎的解釋,“這次我師尊舉事,多虧二位前來相助,共襄大義。”
“桀桀桀,”庚焱尊的一陣大笑,打斷了容枚。
“共襄大義?!你們可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虛偽,太虛偽了。”
“我們能有什麽大義,不就是暗中勾搭,背後插刀,犧牲同盟,唯我獨尊麽。”庚焱尊的話,讓容枚臉上又紅又白的,“我們魔修敢做敢當,想要吸食他人血肉成就自己的魔修大路,那就直接承認好了。”
“贏了就更上層樓。輸了被別人煉製成魔兵傀儡,也是技不如人,沒什麽可賴的。”
“偏偏你們修士,居然連背叛友邦,都能整出個共襄大義出來,桀桀桀,到是讓本魔尊大開眼界啊。”
“桀桀桀,小丫頭,你繼續說。”
容枚咬了半天的牙,才想好要怎麽繼續說,“師父想要成就金仙大業,就需要打破元炁大陸的禁錮束縛。”
“可單憑師尊一人,很難撼動元炁大陸的禁製壁壘,更有一些類似昆侖那種表麵上正直正義的宗門,為了能維係本家宗門利益的最大化,堅持不肯解開大陸的整體禁製,任由法則之力限製了我師尊的突破契機。”
“所以我師尊才不得已向二位求助,聯手打破這道無形的法力之牆。”
“想必二位已經知道了,一旦元炁大陸的結界被破除,那麽整個大陸都將向諸位魔尊敞開了懷抱。”
“憑借二位的先發優勢,到時候無論是煞骨煉就的兵源,還是屍傀活屍的素材,一定會大獲豐收的。”
聽了容枚的話,庚焱尊爆笑不止,“桀桀桀,好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你師父找我們過來幫忙,一點好處都不掏。現在還說,是我們占盡了先發優勢。嘖嘖,這麽無恥的話,卻讓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小丫頭,你的這張嘴,能把如此惡毒的話,說得這般好聽。我們魔修真是再煉百年,也做不到呀。”
這話,聽起來實在不像是什麽好話。
容枚連忙解釋,“師尊並非什麽都不出,師尊向二位魔尊承諾,隻要他大事能成。那麽今後,每年他會各向兩位魔尊進貢十萬血食材料。”
庚焱尊聽罷,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哦?這到有點意思了。你仔細說說。”
容枚說,“這十萬血食裏,煉氣修士兩萬人、築基修士三千人,金丹修士五百人,元嬰修士一百人。其餘七萬六千人都是普通凡人。皆為活口。”
庚焱尊和藏絕尊快速的對視了一眼,眼中的興奮程度更甚了。
但庚焱尊依然不滿足,“區區十萬活口算什麽,我們大老遠的從虞淵大陸到元炁大陸來拚命,難道就差了你們這十萬活口麽?”
容枚連忙說,“這十萬是我們極堃殿給二位的供奉。除此之外,師尊還承諾分別把應洲和虞洲劃為陰林道以及玄靈宗的道場。”
“二位魔尊怕還不知道,這兩個地方,本來就是正一道門和魂寰的道場所在。這兩大宗門在此經營維護了十萬年,各州人口多達數千萬之巨。”
“而且裏麵的凡人,身體康健,血氣充足。大小修真世家的弟子,根骨皆為上乘。倘若用他們來煉化煞骨活屍,那成色絕非凡品。”
聽到這裏,庚焱尊的表情更加愉悅了。
容枚覷見庚焱尊的神色緩和了下來,這才繼續說,“如此,未來二位道場之內的活口材料,可謂取之不盡。”
“我們極堃殿的誠意,二位魔尊已經看到了吧。”
庚焱尊這才微微點頭,“還算你們拿出了些許誠意。”
“不過在我們虞淵大陸,這種空頭的支票都不算數,隻有拿在手裏的,才是真實的。”
“你剛剛說的這兩個地方,打算什麽時候交給我們呀?”
容枚立刻說,“這就是下一步的安排所在。您二位怕是也知道,在我們元炁大陸,主要有三個宗門為最大。”
“昆侖、魂寰,以及正一道門。”
“如今師尊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並且聯合的一些幫手,全力攻打昆侖,把最難攻堅的部分,留給了我們極堃殿自己。”
“而您二位,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分別對應的就是應洲的正一道門,以及虞洲的魂寰。”
“屆時大家共同起事,二位帶著萬千屍兵骨兵,攻占了這兩地之後,就可以就地接管所有活口人員等。”
容枚輕快的說出了如此慘絕人寰的計劃,沒有絲毫的愧色。
這才是星禦仙君安排的最大後手。
哪怕他已經策反了足夠多的化神仙君,但在整個元炁大陸,除了昆侖,尚有龐大的正一道門和魂寰存在。
昆侖是個怪物。
在真正動手之前,沒有人知道它的實力和底線在哪裏。
一旦開始動手,就再也沒有了回頭之路。
哪怕做了完全的準備,在麵臨昆侖這樣的怪獸之時,依然會存在各種不確定的意外。
最理想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
想要全身而退擊潰昆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星禦仙君王星極可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的性格。
他在這邊苦心籌謀,以各種代價拉攏幫手,培育蠱蟲修士,跟昆侖打生打死。
最後,倒留下正一道門和魂寰獨大?!
想都不要想。
所以從一開始,星禦仙君就做好了打算,要引入虞淵大陸的兩隻“奇兵”,替他去滅了魂寰和正一。
而且這兩隻虞淵大陸的魔門,他也是經過了驚心的挑選,分別選了陰林道和玄靈宗。
在虞淵大陸上,同樣經過了十萬年的廝殺、爭奪以及積累,最終一共有七個魔修宗門,成為了超級魔門的所在。
和元炁大陸一樣,七大魔門的功法還有實力,也各不相同。
其中最強大也是最無敵的存在,乃是玄厲洲的辰鈞宮,當代的魔尊被成為離殃尊。這個宗門,也就是天魔女的宗門,離殃尊就是天魔女的親哥哥,容與的親生舅舅。
辰鈞宮在虞淵大陸,是無敵的存在。幾乎相當於昆侖在元炁大陸的地位。
辰鈞宮之所以能這麽強,是因為曆代魔尊,代代相傳的一件至寶——萬神點將牌。
通過入魂和蠱蟲之術,辰鈞宮可以把魔修拘禁到萬神點將牌中蘊養,並在戰鬥的時候,召喚他們出來戰鬥。
別的宗門需要不斷煉化骨塔,血池或者屍海,才能打造自家的魔兵。可辰鈞宮則是以萬神點將牌收納一直超級魔軍,所向披靡。
故而,其他那六家魔門,很少會主動跟辰鈞宮發生什麽衝突。
尤其是當代辰鈞宮的魔尊,已經走丟了妹妹,更是脾氣變得極為古怪,說不得那句話就惹怒了他,來個血屠三日。
離殃尊在虞淵大陸,幾乎就是血瘋子的代名詞。
而除了辰鈞宮,還有一個宗門也非常強大,就是地處原州的禦離門。
禦離門當代的魔尊被稱為元英尊,禦離門比辰鈞宮要好打交道,但禦離門的野心也是最大的。
禦離門擅長的乃是傀儡術,以煉魂和煉人為主,其中合氣道的鬼童子,幾乎能打平半個化神仙君,已經有了能掌控法則之力的雛形了。
這也難說,因為禦離門最初的跟腳,本來就是從正一道門中分裂出來,走入魔修的大能所創,所以禦離門是最接近魔道雙休的魔門功法。
除了這兩個超級宗門之外。
其他五家都差不都多少,跟腳也都跟元炁大陸的九大宗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比如說鯤墟洲的垂旒山,那是整個虞淵大陸最為祥和、自然的一個魔門。
在垂旒山裏,各種靈獸滿山遍野的撒歡,很多在元炁大陸消失的元天靈獸,在這裏往往能找到蹤跡。
因為垂旒山本就是通靈宗的傳承,後來義理之爭後,一些原有通靈宗的修士也叛逃到了這邊。雖然虞淵大陸本來是沒有任何靈脈的。
但後來元天巨龍的回歸,化骨埋身在垂旒山。又經過了幾萬年,居然也讓垂旒山蘊養出了自己的靈脈。
垂旒山是唯一擁有靈脈的魔修宗門。
剩下的幾個魔門,分別是無極洲的極樂宗、大荒洲的玄靈宗、紫冥洲的赤宕宗以及白蝕洲的陰林道。
這是個宗門都不太對付,但又奈何不了對方。
極樂宗顧名思義,以雙修、歡喜禪等為根基,居然還擅長煉丹煉藥,因為俊男美女多,還是虞淵大陸唯一的丹修宗門。
故而也沒有人對他們下手,靠著臉和一手煉丹絕技,在血腥遍地的虞淵大陸,極樂宗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生存夾縫。
而赤宕宗則是在整個虞淵大陸邊緣的魔宗,以血煉為血煞為修行。他們更喜歡自己圈養血奴來提升修為。
因為產血這件事需要源源不絕,故而赤宕宗的血奴反而是整個虞淵大陸凡人裏生存環境最好的。
平日裏可以照常生活勞作,隻要定期去宗門供奉鮮血就行了。對於這些生活在魔域的凡人來說,這是他們可以接受的一種盤剝方式。
血煉、骨煉以及屍煉,三大魔門彼此暗中嫌棄對方。
卻又相互提防,唯恐對方宗門過於強勢,搶占了自家生存發展的機緣。
王星極當年曾經化名王靈均,在虞淵大陸上行走。他對七大宗門的了解十分透徹。
經過了一番考量,他這次特意勾連了玄靈宗和陰林道兩個魔門。
因為這兩個魔門的修煉方式,最為殘酷殘忍。
一個是要抽取高階修士的骨頭煉化為骨兵為自己所用。
一個是以修士活體為基礎,連成失去是想的活屍,成為百萬屍傀中的一員。
隻有玄靈宗和陰林道,才會對整個元炁大陸造成摧毀性的破壞。也隻有庚焱尊和藏絕尊才會對修士們的身體以及根骨,有無窮的欲望和渴求。
這一點,跟星禦仙君的訴求,完全吻合。
所以,他們才有了合作的基礎,雙方一拍即合。
至於說因為陰林道和玄靈宗的到來,整個元炁大陸上會有多少無辜的凡人灰飛煙滅,多少修士淪為行屍走肉。
這並不重要。
畢竟,要成就金仙偉業,總需要有人獻祭出生命來作為奠基。
而昆侖、魂寰以及正一道門,正是星禦仙君挑選出來的祭品。
聽了容枚描述的分配方式,其實庚焱尊和藏絕尊也並非不滿意。但他們依然擔心,自己的付出,會不會太大。
畢竟,魔修之間相互坑對方送死,自己餘利,那是基本操作。他們兩個也不想自己萬裏奔襲,最後是給星禦仙君做了嫁衣裳。
“桀桀桀,小姑娘可真狡猾呀。本座差一點,就要被你給騙了。”庚焱尊發出了一陣怪笑,“你可知道欺騙本座,會是什麽下場?”
容枚連忙解釋,“不敢不敢,我怎麽敢當麵騙您們二位尊者呢?我沒有一句是假的呀。是師尊說,這都是之前跟您們在乾坤靈鏡中說好了的。”
“嗯,那破鏡子裏說話都不太真切,本座也沒有聽得特別清楚。好像倒是有這麽回事。”庚焱尊說,“可你剛剛也說了,那正一道門和魂寰,乃是你們元炁大陸的頂級宗門之一。”
“表麵上,你是把好地方留給了我們當地盤。可本座仔細想想,你這分明也是把硬骨頭丟給我們啃啊。”
不愧是積年的老魔,一下子就把問題的關鍵捅了出來。
庚焱尊繼續說,“如果這樣,那麽本座何必去跟什麽正一、魂寰去硬碰硬?!元炁大陸這麽大,本座找個其他的宗門打一打,難道裏麵的餓活口和骨頭,就一定比什麽正一、魂寰,要少麽?!”
對於庚焱尊這種挑剔,星禦仙君早就有所準備。
容枚也不慌,“兩位尊者先聽我一言,您二位的顧慮自然是有道理的。”
“但這魂寰和正一道門的根基,跟其他宗門比起來,那可是豐厚得多呢。要知道,能成為十萬年不敗的頂級宗門,除了靠功法傳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曆代出色弟子的表現。”
“而這些弟子之所以能如此優秀卓越,根本就是他們的根骨好,天賦高。而這些,不正是二位魔尊所需要的好材料麽。”
不得不說,容枚這幾句話,就仿佛貼在了庚焱尊和藏絕尊的心坎上那般。
然後容枚繼續說道,“而且我們師尊請二位去攻打正一道門和魂寰,還有一重考慮。”
“魂寰乃是元炁大陸最為富足的宗門,此事,天下皆知。”頓了頓,容枚看向庚焱尊,“魔尊閣下,您知道魂寰為何會如此富庶麽?”
此刻庚焱尊心情正好,也願意陪著小丫頭多說幾句,他,“桀桀桀,莫非,魂寰特別會經營斂財?”
容枚含笑說,“您隻說對了一半。魂寰除了會斂財,最重要的是,他們特別擅長煉器。這煉器是其一,對陣法的了解和銘刻,就是其二了。”
“庚焱尊,您是玄靈宗的宗主,以骨煉和骨陣最為擅長。倘若您能攻下魂寰,那它所擁有的煉器密卷和各種陣法,可就都歸您所有了。”
“而且我師父還說,煉器煉器,不過就是在各種木材,金屬上銘刻符紋。那既然能在金屬上銘刻,那為何不能在骨頭上銘刻呀?!”
庚焱尊聽到這裏,眼睛閃動,眸色晶亮,仿佛是一個會發光的骷髏那樣。
容枚繼續說,“隻要您打下了魂寰,不僅有無數的活體可控煉化,怕是連現成的雕骨奴隸也都準備好了呢。”
這番話,說的庚焱尊真是極為愉快,他大笑道,“桀桀桀,雖然明知道這是你個小丫頭替師父畫的大餅,但這個理由,讓本尊也很難拒絕呀。”
“好吧,本尊就吃了你的這個餌,看看這餌到底能不能噎死本尊。”
容枚又轉向了一直沒有表情的藏絕尊,她恭敬的說,“藏絕尊,您跟我師父,是老交情了。咱們陰林道最擅長的乃是養育屍傀,修煉屍兵。”
“正一道門雖然名聲大,但是他們的符籙,對於屍兵來說,大多數都是無效的,反而我們屍傀悍不畏死,抗疲耐打,一旦出動,以正一道門的戰力,很難在屍兵上討到什麽便宜。”
“這也是師尊經過了衡量考慮之後,才做出的安排。”
容枚這話聽起來還不錯,但藏絕尊根本沒聽她的高帽子吹捧,“正一,大陣,絕難破開。”
藏絕尊惜言如金。
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正一道門是以符陣為主的道統,任你說出天花亂墜,人家宗門把防禦大陣一開,你連山門外的接仙台都進不去。
還說什麽打。
難道就硬靠著六牙骨象身上的骨錘砸開嗎?!
容枚依然不慌不忙,她反手從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了兩枚不太規則的銅片,托在了自己的掌心。
銅片不大,一麵是凹凸不平的花紋,但看不清楚具體的形狀。仿佛是什麽東西的碎片一般。
而另外一麵,則銘刻了一個上古符紋的字符。
一枚的字符為“伍”,而另一枚則為“柒”。
“這是什麽東西?”庚焱尊問道。
容枚也不賣官司,“這是姑射山人真令的碎片。”
藏絕尊又發出一聲冷哼,“哼,碎片。”
像他們這樣的大魔頭,別說是什麽區區碎片,手下的魔將們,膽敢把一些不那麽出彩的東西獻上來,保管他們明天就變成屍兵中的排頭兵。
多少年了,再也沒有人敢給他們提供不完整的東西。
容枚又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靈械,她用手指在靈械正中輕輕按了按,那靈械的底下就留出了一個坑槽。
而那沒銅片正好可以嵌入到坑槽當中。
容枚直接將其中的一枚塞入了靈械坑槽當中,並恢複了它的原貌。
然後,就見那圓盤狀的靈械上麵出現了三圈等距的圓環,每個圓環上都有複雜的天幹地支以及代表陰陽五行的這種符紋。
就見那圓盤不斷的快速轉動,發出了輕微的哢噠聲。
然後,三個環裝的邊緣連成了一條彎折的淺藍色線條。
容枚舉著這圓盤給兩位魔尊去看,“您看,這條淺藍色的線條,就是我們腳下大陣的生門方位。”
庚焱尊伸手拿過了容枚手裏的圓盤靈械,然後不斷的轉動,說來也奇怪,無論他本人怎麽翻來覆去的扭動那個圓盤靈械。
藍色的線條始終如一的指向同一個方位。
甚至庚焱尊還在大陣裏麵走動了幾步,雖然藍色的線條會重新閃爍,然後繪製出全新的路線,但給出的生門方位,基本沒有太大變化。
“有意思,你們修真界的東西,能戰能打的,都不太行。但這些奇淫技巧的小玩意,還是屬你們的東西厲害。”這是這麽久以來,庚焱尊第一次對元炁大陸的東西讚不絕口。
容枚也是看見庚焱尊讚賞了之後,才有了勇氣繼續解釋,“尊者不要嫌棄姑射山人真令的碎片。須知這姑射山人令素來有天下第一令之稱。”
“傳送倘若能把九枚姑射山人真令湊在一起,那麽就能逆推天道本源法則,掌握真正的道源本源。”
對於容枚這個說法呢,庚焱尊和藏絕尊是不太信的。
天道的本源則怎麽會讓修士們逆推出來。
正所謂天道不可違,亦不可察。
能被修士們所臨摹的,都不是天道,而是逆天而行的法則之力而已。
當然,對於天道本源的洞察,哪怕在修真界也存在著本質性的爭議,堪稱道本之爭。
眼下也不是爭論它們的時候。
容枚繼續說,“當初各大宗門也是發現了姑射山人令太過強悍,幾乎所有宗門的禁製對它來說,都會變成無妨無形的存在。”
“所以到道統之戰後,姑射山人令就由上古九大宗門各持一片,以免各家大陣都形同虛設那樣。”
“再後來,門派更迭,形勢變幻。很多宗門的姑射山人真令,都不知所蹤。”
“我師父多年搜集,也不過找回來兩枚而已。然後用它們和星盤靈械相配合,雖然不能說如同九枚真令合體那般破開所有的禁製。”
“卻能保證在迷陣中指出一條生路。有了星盤作為保底,兩位尊者無需擔心,可以盡情一試。”
不得不說,星禦仙君為了將元炁大陸的盟友們一網打盡,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連遺失多年的姑射山人真令,都翻找了出來。
這就難怪容與暗中利用魔修,假傳聖旨的各種搞事,最終還是在龍淵才弄到了兩枚真令。
庚焱尊和藏絕尊再次互相看看,然後微微點頭。
兩個人分別從容枚這裏,各拿走了一枚姑射山人真令,一個圓形的星盤靈械。
話說到了這裏,似乎已經滅有了什麽疑問。
隻要等著星禦仙君那邊給出總攻的信號就好了。
此時,從妄想夾道中出來的屍兵隊伍,也逐漸接近了尾聲,變得稀稀拉拉了起來。
容枚見腳下的大陣靈力已經開始不穩,就問藏絕尊,“尊上,您這邊是否還需要維係大陣,如果屍兵已經傳送完畢,我就不再更換維係大陣的極品靈石了。等到一會靈力耗盡,大陣就會關閉。”
藏絕尊點點頭,“後麵沒有了。”
庚焱尊卻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小丫頭,一會這個大陣靈力耗盡,就會關閉。但我等想要離開這裏,要怎麽回去呢?”
看,這就是老魔跟天魔女的不同之處。當初天魔女來到元炁大陸,可沒想到問怎麽回去的問題。
麵對庚焱尊的質疑,容枚依然不慌不忙,她含笑說,“看您喜歡呀。等到我們大宮主事成之後,那封印大陸的結界自然就沒有了。”
“到時候,無論是您想用飛舟回去,還是想要搭建傳送陣,都是可以的。”
容枚這種話,能唬住很多人,卻不包含她麵前這兩個在極惡之地當了數千年魔尊的大魔頭。
庚焱尊說,“桀桀桀,小丫頭,我看你現在就很不老實。就算沒有封印結界,可虞淵大陸跟元炁大陸之間的距離,又豈止萬裏之遙。”
“我看你手中這個短棍子,就很好用嘛。不如交給本座如何?”
這已經是庚焱尊第三次提及了司靈衡均。
容枚的笑容變得勉強了起來,“尊上,我不是跟您說過麽,這法杖它乃是極堃殿的傳承之物,而且需要心法驅動,給您也用不了啊……”
容枚的話沒能說完,一個蒼白到透明的手,扣住了她的喉嚨。
“為,為……”容枚想問問為什麽,可是她這句話,再也沒有辦法問出口了。
隨著“哢嚓”一聲輕響,容枚那纖細的脖頸,已經被藏絕尊,直接扭斷了。
然後,藏絕尊繼續用力,捏開了容枚的下頜,一隻通紅的宛如紅玉髓一樣的蠱蟲,自藏絕尊的口中爬了出來,然後又鑽入了容枚的口裏。
當蠱蟲進入到容枚的身體之後,隻聽見哢吧一聲,容枚的脖頸又怪異的自己掰正了回來。
然後,她慢慢的張開了眼睛,雙眼之上有一層灰蒙蒙的翕影。
就聽見容枚用極為古怪的聲音說,“主人,屍嬰聽從您的吩咐。”
藏絕尊冷冷的說,“開啟大陣,去往虞淵大陸。”
容枚停頓了一下,才說,“是的,主人,屍嬰這就開啟。”
然後容枚捏著司靈衡均的短杖,打著手決轉動短杖,司靈衡均發出了銀色的光斑,整個大陣再次緩緩的運轉起來。
知道這個時候,藏絕尊和庚焱尊的臉色,才好看了起來。
藏絕尊吩咐道,“停下,收陣。”
容枚又是頓了頓,才繼續說,“是的,主人,屍嬰收陣。”
然後隨著她緩慢轉動短杖,司靈衡均逐漸暗淡,整個大陣也停止了運轉。
“桀桀桀”庚焱尊爆發出一陣歡愉的大笑,然後從容枚手中抽出了那根銀色的司靈衡均。
“藏白毛,這個女人被你煉化成了活屍,由你所控。那這跟短杖,就由我收起來,你沒意見吧。”
“看來要想開啟陣法,回老家去,這個女人的心法和這跟短杖,那是缺一不可。單獨讓誰收藏,另外一個,都不會太放心。”
“正好,一人一樣,合起來就可以回家,大家都安心。”
藏酒在對此並沒有意見,他微微點頭。
見事情解決,庚焱尊不由放鬆了幾分,他笑著說,“桀桀桀,這小妮子,還跟我們耍心眼子,她那個師父更是沒按好心。估計是坑她來送死的。”
“哼,嘴上說的好聽,想讓我們出人出力,去替他星禦仙君掃平障礙,衝鋒在前。呸,美死他。”
“算計老子?!我她娘的開始騙人的餓時候,那星禦仙君估計還在娘胎裏吃屎呢!我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等著。”
“等到他們打得半死不活之後,我們再出去收拾殘局,豈不美滋滋。”
這才是庚焱尊和藏絕尊這種老魔們的謀算。
但藏絕尊有不同的想法,他說,“昆侖。”
啥意思?
藏絕尊又說,“昆侖,我們去那裏等。”
藏絕尊,一貫是能少說一個字,就省一個字。
不過庚焱尊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我們不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等,靠近昆侖去等著?”
這次藏絕尊的回答更是簡略,隻有一個字,“對。”
“桀桀桀,好吧,你這白毛想的也有幾分道理。”庚焱尊妥協了,“跟星禦那種狗東西打交道,是要多留幾個心眼子的。”
“這是竟然在昆侖安排了決戰,那他的底牌,也一定都在昆侖。倘若我們離得太遠,弄不好,連湯都喝不到了。”
“行,就去昆侖蹲著,看看這幫狗雜種們,到底要搞出什麽捅破天的事來。”
說著,他打了一個響指,“孩兒們,咱們,一路向北!”
隨著他的響指,那些身披黃色布鎧的骨兵們,更是瘋狂擊打了起來。
“咚!”
“咚咚!”
所有原地待命的骨兵,都開始轉向北方,緩慢的開始行動了。
一路向北,目標昆侖。
……
……
蔽海之上,寶鴟飛舟之中。
香茅子體內的兩股法則之力驟然發難,追著她體內的“丹丸”絞殺。
遠遠不斷的生機,元天巨龍本源法則之力;
寂滅吞噬的毀滅,黑麟混沌的吞噬法則之力;
最後,還有一股被壓抑同化後的九重紫電劫雷。
這三股力量相互拉扯,互相撕咬,卻誰也沒有辦法消滅對方。
最終隻能跟香茅子本體的根骨相互相互融合,激發。
最終,讓香茅子揮出了那斷海劈天的一劍!
一元劍術之萬劍歸一!
那是讓寶鴟飛舟上所有人都啞口無言的一劍,並不是說這一劍前無古人。昆侖上那麽多劍修大能,他們曾經留下過各種讓人萬年仰望追捧的劍意。
甚至可以說,如果謝辭君全力施展出來,大概也能有香茅子這一劍的效果。
可,他們留下這種傳說的時候。
無一不是化神仙君的等階。
可香茅子才修行多了多久,她今年,好似還不滿十五歲啊。
在這飛舟上的所有人,除了小春寶外,哪個人不比香茅子年長,可她這一劍遠遠超過了年輕和等級。
莊天瑞和扶搖甚至相信,哪怕有元嬰大圓滿的修士,在不借助法寶的情況下,也很難抵擋住香茅子剛剛那一劍。
使出那驚天動地一劍後的香茅子,就呆呆的站立在船頭。
透過防護罩的勁風,把她頭上散亂的碎發,通通往後捋。
香茅子在回憶剛剛體內三股力量交錯的那個感覺。她雖然隻是劈出了一劍,卻再次隱隱的,摸到了一種法則邊緣的感應。
而這次,不是別人帶給她的。
無論是元天巨龍的生生不息,還是黑麟帶來的寂滅消蕪,這些法則之力乃是元天靈獸們自帶的法則之力。
香茅子怎麽感知,也隻能感受到法則之力本源的那股法則而已。
然而剛剛三股力量交織之後,它們本來的法則之力消弭不見了。
而在三股力量之外,隱隱的有一種全新的力量,在孕育誕生。
這一次,它不再是其他法則之力映照給香茅子的範本。
而是由香茅子自身錘煉磨合出來的,本源法則之力。
雖然她現在,還沒能夠掌握這股力量,也看不清楚。
但香茅子的的確確,真正的觸碰到了法則之力的邊緣。
這件事,幸虧現在還沒有任何人知道。
否則就算冒著被謝辭君甚至昆侖追殺的風險,那些停步在元嬰大圓滿境界的修士們,多半都會想要試試綁架香茅子,逼問她是如何感知,並掌握法則之力的。
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一個修士,能在香茅子這個年齡,這個修為上,就可以觸摸到了法則的邊緣。
這簡直是逼著人生出醜陋的嫉妒心,恨不得以身替之。
香茅子,似乎已經隱隱的抓住了自己未來前進的方向。
剛剛那一劍揮出的時候,她感到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是的,靜止。
一切,靜止。
無論是風聲、水汽、人聲,甚至她的思緒,全都不由自主的變慢,最終停滯了下來。
隻有當劍意完全揮出去之後,世界才重新恢複了正常。
香茅子呆呆的看向前方,短短的凶寧劍,安靜的懸浮在她身側,乖巧又輕靈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剛剛凶悍若斯的模樣。
那一劍,香茅子覺得,自己似乎做到了。
她讓時間,停了下來。
“香香,你,你怎麽了?”杜陸離小心翼翼的對香茅子發起了試探。
香茅子回頭,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三師姐,我沒事。”
杜陸離的笑,如今比哭還難看——你這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可她現在也沒有什麽辦法了,既然你說沒事,那就好。
“那,那你先下來,不要靠船頭太近。”杜陸離結結巴巴的說。
香茅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腳踩著船舷,站在船頭最上麵,位置十分的危險。
她乖順靈巧的跳回甲板,凶寧劍也貼著她一起回來了。
見香茅子似乎恢複了神智,也沒鬧著要繼續跳船,杜陸離一口氣鬆懈下來,整個人都軟癱在甲板上了。
香茅子先過去攙扶她,杜陸離卻連忙阻止,“別,別管我,就讓我這麽待一會兒,我得緩緩,我得好好緩緩。”
香茅子不敢繼續拉三師姐起來,隻能尷尬的站在一邊。
莊天瑞自香茅子揮出那一劍之後,就說了四個字“一元劍骨”,然後就再也沒開過口。
此刻依然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樣子。
香茅子想了想,主動問莊天瑞,“小莊公子,咱們如果全力開動飛舟,大概幾日可以回到昆侖?”
莊天瑞有些失魂落魄,沒有能回答香茅子這個問題。
倒是一旁的雲修主動回答,“辛夷師妹,其實按照我們的速度,大概還有半日的時間,就可以靠近殷洲了。”
“我們現在處於藪海之上,可以盡情的全力開動。但一旦進入大陸疆內,航線就要受到管製,在隻定的航路上開動。”
“而航路上的速度,要顧及到前後其他的飛舟,很難全力開動,速度就會減慢下來。尤其進入到劍州之後,按照昆侖的規矩,會更加緩慢。”
香茅子不太懂,“那到底需要多久呀?”
雲修苦笑的搖搖頭,給出了個大概的時間,“倘若一切順利,航路上沒有其他飛舟,我們大概一天到一天半的時間,就能回到昆侖。”
“但倘若,這一路到處飛舟擁堵,緩慢前行,飛上四五天,也是有可能的。”
這下,香茅子聽懂了。
她現在隱隱有個感覺,倘若自己想的話,可以用剛剛那種劍術暫停時間,逼停所有飛舟,這樣就可以讓自己這邊的寶鴟飛舟搶先過去了。
可是,這個念頭她也隻是想想,能不能還使出那種劍招,她可沒有把握。
說不定,隻是機緣巧合的一次誤打誤撞呢。
香茅子乖巧的請求,“小莊公子,那能不能趁著我們還在藪海之上的時候,把船速提高的最快啊。”
莊天瑞這次聽到了,他點點頭。雲修自然替他去安排這件事。
香茅子心急,就再次跑到船頭,往前方張望。
這次,她沒站在船舷之上,而是老老實實的在甲板上,手肘撐住船舷往前方看。
莊天瑞這裏看過去,船頭的小姑娘,也比船舷高不出多少去,連背影都隻有小小的一隻。
單薄又纖細,卻倔強的呆在船頭不肯離開。
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麽?
就是她,未來會成為整個元炁大陸的救世主麽?!
原來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金大腿,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小丫頭。
莊天瑞又看了香茅子的背影發呆片刻,他走了過去。
兩個人共同靠在船頭,發呆的人,從一個,拓展到了兩個。
“辛夷師妹,我想問你個問題。”
香茅子轉頭,“小莊公子,你說。”
“有這樣一件事,你知道它的結局很糟糕,非常可怕。如果你現在過去,不過是白白送死,但你不過去,你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至親和同門去死。”
“倘若是你,你會怎麽選擇呢?”
香茅子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那肯定要去的呀。”
莊天瑞提醒道,“可是你會死的,這個事情非常可怕。”
香茅子奇怪,“這跟事情可怕不可怕沒關係啊,我的親人,我的同門在危險中啊。”
莊天瑞繼續提示,“可即便你去了,也對事情毫無幫助。”
香茅子更奇怪了,“這跟事情是否有幫助沒關係啊,我的親人和同門在危險之中啊。”香茅子的一雙眼睛澄澈透亮,“小莊公子,即便我知道你在危險之中,無論我是否有能力,都會第一時間過去跟你在一起的。”
莊天瑞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哪怕,你也因此一並陷入屍山血海當中麽?”
香茅子聲音響亮的回答,“自然!”
“哈哈哈,”莊天瑞大笑出聲,可他的眼角卻有眼淚迸出,“謝謝你辛夷師妹,你解答了我多年以來的困惑。”
“原來,這就是赤子之心,隻問是否要做,不問應不應該,值不值得。”
“辛夷師妹,可萌我們這次回去,要麵臨一個極大的危機,甚至關乎昆侖每個人的生死。”莊天瑞說。
香茅子隱隱覺得,小莊公子這次不似在開玩笑。
“那是什麽危機呢?”
“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知道,有人想要害死昆侖,正一,也包括魂寰。元炁大陸會變成屍山血海,越是靠近昆侖的地方,戰況就越為慘烈。”
香茅子的小臉緊繃繃的。
“辛夷師妹,即便如此,我們還要回去嗎?”
香茅子用力的點頭,“我要回去,不論昆侖是否更有危險,我都要回去。”
莊天瑞似乎也放下了糾結,他痛快的答應道,“行,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就回去。”
“咱們就一路向北,目標昆侖!”
香茅子跟著振臂高呼,“一路向北,目標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