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說倒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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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毅飛一怔,原來這小子在這兒等著呢?

    按說這小子是個好苗子,主動提起這個話頭是件好事,可老薛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小陳,你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來了?受刺激了?”

    陳翊飛搖頭,目光低垂:“也不算吧,就是覺得我自己太沒用了”他目光落在裝甲上,就跟粘住了似的,怎麽都挪不開。

    薛毅飛很是撓頭:“哎哎,你別這個鬼樣子成不成,你找幾個小姐姐小妹妹讓俺老薛安慰一下還成,你這個半大小子根本不是我老薛的菜,這傷春悲秋的,瘮不瘮得慌啊?”

    陳翊飛一口氣沒提起來,差點沒嗆死:“我都這樣了,你還拿我逗悶子?”

    “啥叫逗悶子,這叫實話實說!”薛毅飛故意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小陳啊,不是我老薛倚老賣老說你,你才十六啊,怎麽跟個六十多的老頭子似的,你哪來那麽多心思?不過呢,既然你說到這兒了,我老薛也有幾句話跟你講,願意聽不?”

    “切,還倚老賣老,像你多老似的!”陳翊飛撇撇嘴,剛剛那股子悲切早就不翼而飛。

    薛毅飛毫不在意,笑嗬嗬地說:“小飛啊,這兩天遇上了這麽多糟心的事,肯定讓你有了一些想法,我也年輕過,知道你現在是最崇拜英雄的年紀。以你的身份,隻要你想進鷺州艦隊,就肯定沒有問題。但是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你幾句,英雄不是那麽好當的,也沒有宣傳的那麽風光。”

    陳翊飛看老薛的目光裏混合了詫異、拒絕、不解,那叫一個複雜,就好像在說:你特麽是不是逗我?

    薛毅飛這下是真撓頭了,這個年紀的小毛頭,正是最聽不進去道理的時候,甭管大道理小道理,都是各種講不通。

    脾氣好一點的,還能點個頭嗯一聲;脾氣執拗一點的,幹脆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裏頭半點痕跡都不留。

    薛毅飛突然氣悶,不知道該從哪個角度勸解。

    這副模樣落到陳翊飛眼裏,更坐實了他此前的猜疑。

    薛毅飛終於理清了思緒:“小陳啊,大道理我就不講了,從昨天到現在,跟棕狗打了好幾場,我現在就想問問你,對戰爭有什麽看法?”

    陳翊飛一愣,心裏的念頭轉了幾轉,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雖然他因為身世而相對早熟,可也隻是比同齡人更加成熟。這個問題就是成年人都未必能說清楚,他一個半大孩子就更不用說了。

    老薛想起了那些塵封已久的回憶,扯了扯嘴角,卻怎麽也笑不出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有一個英雄夢,但是說句不中聽的,英雄可以崇拜,可以紀念,但真正的英雄他跟你想的根本就不一樣!”

    陳翊飛讓老薛說懵了:“哪兒不一樣?”

    “很多。”薛毅飛的表情揉合了傷感、懷念和曆盡滄桑,“我曾聽過這樣一個故事,老兵的孫子問他說,爺爺,你是不是戰爭中的英雄。老兵說,我不是,但我曾和英雄們一起服役”

    陳翊飛:“你別跟我說,這話是你說的!”

    老薛瞬間出戲,好不容易培養的那點情緒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咬牙切齒地瞪著陳翊飛:“你怎麽那麽會趕時候呢?”

    陳翊飛沒心沒肺地笑:“這種段子,你還是忽悠別人去吧!”

    薛毅飛差點沒大耳瓜子抽丫的:我特麽忽悠誰了?

    考慮到這小子年僅十六,還是個半生不熟的青瓜蛋子,老薛最終還是忍住了動手教訓毛孩子的衝動:“總之,英雄不是那麽好當的,說起來容易,可那都是用命換回來的啊!”

    陳翊飛驚詫不已:“你不就是當兵的麽?怎麽還說這種話?”

    “就因為我是當兵的,才有資格說這種話!”薛毅飛目光淩厲,可是看到陳翊飛那副迷惑的樣子,語氣又軟了下來,“小飛,當兵苦啊”

    拉長的尾音,仿佛透著說不盡的苦難,講不完的悲慘。

    見老薛一副真情流露的樣子,陳翊飛真有點犯嘀咕了:“沒那麽嚴重吧?那你當年,是怎麽進的艦隊?”

    薛毅飛知道不說清楚打發不了這小子,抿了抿嘴唇說:“我們那個時候跟現在不一樣,我也不是直接進的艦隊。”

    他的思緒陷入回憶之中:“最開始的時候,我就是個步兵,而且是個馬上就要退伍回家的步兵,但是突然接到命令說打仗了,所有老兵全都留下後來,我們這支部隊上了戰場,連著幾仗打下來,死的死傷的傷,再後來就是各種縮編合編,突然有一天,上麵把我們這些打慣了仗的老兵全都挑出來,先接受細胞融合改造,再調進新部分受訓,直到接觸動力裝甲,我們才知道新部隊是幹什麽的大概,就是這麽個過程吧。”

    陳翊飛眼睛都直了:“不是,你跟我講神話故事呢?當兵的,哪個還沒一身動力裝甲?”

    老薛搖頭:“現在跟當初不一樣了,要不你問問羅胖子吧,他比我更清楚。”

    “羅叔?”小陳同誌瞪大愕然的眼睛,目光挪向老羅那麽肥的一身肉,什麽樣的裝甲能裝下?坦克麽?

    薛毅飛似是看穿他的想法,咳嗽一聲提醒:“老羅現在是胖了點,可人家當初也瘦過你知道不?”

    陳翊飛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羅胖子瘦下來是什麽模樣,他長這麽大,頭一回懷疑自己的腦容量:“羅誒?”

    他突然一陣頭暈目眩:“我怎麽,這麽、暈哪”

    話沒說完,人已經歪倒一邊,嚇了薛毅飛一跳:“小飛,小飛?”

    “別推,我頭暈!”歪倒的陳翊飛聲輕細語。

    薛毅飛眼睛都直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說倒就倒下了?

    他穿著裝甲不方便摸小陳同誌的額頭,幹脆扣上麵罩,開戶紅外測溫模式,發現陳翊飛的體溫已經達到三十八度二!

    而且不止陳翊飛,其他人的體溫也不正常,不差錢已經燒到三十九度,還有兩個民兵高燒四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