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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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為止開門見是攖寧,還拿著兩杯酒,自有些意外。

    “我能進屋說話嗎?”攖寧抬眸看著他,問。

    李為止沒有做聲,側身讓她進了屋。

    攖寧方才遞給他一杯酒,隨後慚愧道:“李司教,白間我因為聽了方大人幾句話,回來就質疑您,是我錯了!我向您賠罪。”

    說罷她仰起頭,是要將自己手裏那杯酒一飲而盡的架勢。

    卻在她的嘴唇才剛碰到酒杯時,李為止突然伸手,一把將她的酒杯奪了去,並將其中酒水灑在了地上。“身上有傷,喝酒做甚?”

    攖寧一嚇,眼睛盯著他手裏的那杯酒,生怕他也要將那一杯給倒掉,忙從桌上倒了一杯水,“那我以茶代酒。”

    說著她一飲而盡,隨後滿含期待地看李為止,問:“您不喝嗎?還與我計氣?”

    李為止狐疑地看她,也不知她此番賠罪之舉,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假意。但這並不妨礙他把酒喝下去。

    他微側了身,終於在寬廣的衣袖後麵將一杯酒飲下了。

    然而,飲下這杯酒之後,他就覺出了一些異樣,喉嚨裏幹澀難受,隔一會兒更是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難忍……兀地就咳出了血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攖寧,一把抓住她的臂彎,整個麵目也扭曲了。“你……你給我喝了什麽……”

    攖寧雖聽方暨白說明過服用這假死藥會出現嘔血的反應,但事到臨頭,看到李為止這麽痛苦,如同身重劇毒一般,她還是有些害怕。

    她忙攙扶了他,想要解釋清楚,至少不讓李為止以為她給他吃了什麽害命的毒藥,可她還未來得及張口,李為止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一翻,整個人就癱軟了去,人事不省。

    “李司教……”她喚了他兩聲,隨即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他果然是“死了”,不禁唏噓不已。

    她很快鎮定下來,先將兩盞酒杯扔到靠牆一個櫃子下邊,隨後往茶壺裏倒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鳩毒,方才噗通一聲跪到李為止身邊,痛徹心扉,大呼大叫起來,“李司教!您怎麽了?!李司教您醒醒啊……您醒醒……”

    曹衝等人聞聲,很快趕了來。一見躺在地上,嘴角還在往外滴血的李為止,曹衝生生地嚇了一悸。

    “大人他怎麽了?好端端地怎麽……”他伸手探了李為止的鼻息,整個人更是嚇得往後坐了去,口中喃喃,“大人他……死了……”

    太後欽點的欽差大人死了!他這個羽林衛隊正,還能活?

    回過神來,他猛地揪住了攖寧的領口,喝斥問:“發生了何事?大人他是怎麽死的?”

    攖寧早已哭得眼淚鼻涕一把,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我一進來大人就這樣了……”

    整個青鬆苑,頓時陷入到深深地惶惑與不安之中。

    汴州知州周懷有聽聞消息,很快也趕了來。幾乎跟他前後腳來的,還有大夫和仵作。

    周懷有一來,先是不可置信地仔細探了李為止的脈搏,發現他著實是死了,才表現得悲痛欲絕。仵作驗屍,說李為止乃是中毒身亡,他和前來的大夫都證實,茶水裏被人放了鳩毒。

    曹衝一聽這話,立時拔刀怒對周懷有,憤憤道:“欽差大人下榻知州府,周大人你倒好,竟讓人有機會在府裏的飲食做手腳,害了欽差大人的性命!欽差大人之死,你難辭其咎!”

    “這……這……”刀架在脖子上,周懷有自有些忌憚,不禁輕聲軟語相勸,“曹隊正,你可別瞎胡鬧!在我知州府衙出了這等事,我也不想的!再說了,你作為太後親派給欽差大人的護衛,跟欽差大人住一個苑落,現在欽差大人死了,你能脫得了幹係?”

    “那好!”曹衝收了刀刃,氣道,“明日周大人便隨我一同帶著欽差大人的靈柩回京,一切交由太後定奪!”

    “我是汴州知州,豈能輕易離任?”周懷有道,“我得先向朝廷寫一封急奏,奏明此事。”

    “那李司教的屍體呢?”攖寧擦了一把眼淚,紅著眼看向周懷有,問,“天氣這麽熱,難道要讓我們李司教的屍體一直這麽擺著麽?”

    “這……”雖然汴州乃是京畿之城,離皇城快馬加鞭也不過一夜的路程,可若按正常流程遞上奏則,到了太後那裏,最快也是明天,再等朝廷回話如何處置,就到後天了。後天一到,這屍體,必會腐爛……到時臭氣熏天,於死者而言,的確不是個體麵。

    死者,且不論現在是欽差大臣的身份,說到底,還是賢王之孫,皇親國戚,枉死也便罷了,怎麽能到死了,連這最後一點體麵都丟了呢?

    這個責任,周懷有擔不起,也不想擔。

    而就在他猶豫不知如何處決之時,攖寧看向曹衝,悲傷地拿了主意道:“讓周大人準備靈柩,再請一隊做白事的道人,明日天一亮,曹隊正就與我一起,護送李司教回賢王府吧!”

    曹衝低眸,歎息一聲,答道:“如此也好。”

    “好!我這就去安排!”周懷有說話就急急跑了出去。

    深更之時,青鬆苑搭起了靈堂,李為止的屍身,也入殮了。攖寧穿白戴孝,一直在李為止的靈柩前跪坐著。

    不多時,五兵營都統賀儒趕了來。

    他追擊匪徒而歸,還未來得及脫去戰甲和盔帽,一身風塵。見到青鬆苑一幕,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想不起來跪拜死者,抓了攖寧便問:“怎麽回事?我才離開半日,李大人怎麽就被人毒害了!?”

    攖寧兩眼無神看了他,幹裂的嘴唇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曹衝見狀上前,將賀儒拉開了,一臉沉重道:“有人在大人的茶水裏下了鳩毒……”

    “茶水裏下毒?周知州幹什麽吃的!?”賀儒怒罵著放開攖寧的衣領,闊步衝了出去,要找周懷有算賬。

    “賀都統……”曹衝知道賀儒與李為止乃是南征戰場上回來的,交情自不比尋常。他唯恐賀儒把所有的怨恨都加注在周懷有頭上,衝動誤事,於是,t急忙跟了出去。

    攖寧“悲痛”了一個晚上,此刻已是又渴又累。至於其他人如何鬧,她已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