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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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泓景緊看了攖寧一陣,目光之中盡顯懷疑之色,“就為此而來?”

    攖寧噙著淺淺笑意,輕點了下頷。

    陶泓景眼裏仍是疑惑不解。

    他不信。昨夜裏他可是預知到自己陌越遠去,太陰占宮,是要大難臨頭的凶兆,從北邊而來的這位太陰煞星,氣勢逼人,所行之事,將毀他一世英名!又豈能隻是叫他占卜明年之事而已?

    “卓參將屈尊親臨,有何意圖,不妨直說。”他一向不喜歡彎彎繞繞,他想聽實話。

    攖寧想了想,道:“也罷!那我就直說了。無論明年我大周氣運如何,民生社稷如何,都請子虛道人做下斷言,‘莫道片雲無雨至,微微寸水起波濤;浮雲難退三天外,冬時風雨夏時晴。’”

    “荒謬!”陶泓景瞪大眼目,又驚又怒道:“貧道半生磊落,雖通天命,卻一向謹言慎行,便是泄露天機,也絕不謊報天機。卓參將的要求,請恕貧道不能答應。”

    “唉。”攖寧歎了口氣,不急不慢站起身來,“我就知道依著子虛道人的脾性,是不會輕易答應的。不過……”她話鋒一轉,笑了,“你會答應的。”

    撂下話,她轉身便要離開。

    “且慢。”陶泓景不禁喚住她,問:“卓參將有此等要求,卻不知為何?”

    攖寧並不回頭,隻丟下一句,“等你答應了,我自會告訴你。”

    陶泓景又氣又惱,實在不知攖寧哪來的底氣,竟連一個由頭也不給他,還指望他能做下這等欺世的預言嗎?

    翌日一早,他想親自轟趕攖寧離開。來到玄清為攖寧和樊鵬琨安排的住處,他卻隻見樊鵬琨一人。

    “卓參將人呢?”他沒好氣問。

    “我家大人天不亮就走了。”

    “去哪兒了?”陶泓景驚異問。

    “賀州。”

    “賀州?”陶泓景聽言不由得心頭一驚,轉念又覺得不可能,不禁搖了一下頭,緊看了樊鵬琨問:“他去賀州做甚?”

    “我不知道。”樊鵬琨麵色不改,“但我家大人說了,子虛道人一定知道。”

    陶泓景花白的胡須止不住顫了顫,唇角微動,更顯驚惶之色。他的大弟子玄清在一旁見了,也忍不住眉宇緊蹙,擔憂起來。

    他從未見過自己仙風道骨的師父如此失態過。

    “我家大人還說,”樊鵬琨接著道,“讓我在此等他,七日後,他便回來。就這七日,還請子虛道人好好想想我家大人要您做的事兒。”

    陶泓景回過神來,狠瞪了樊鵬琨一眼,卻唯有憤懣而去。

    玄清緊跟著他,來到外邊便急急而問:“師父,發生何事了啊?那個卓參將來者不善,可是與師父為難了?唉!都怪弟子引狼入室……”

    “玄清!”陶泓景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小臂,鄭重其事道:“我這就寫一封信,你快馬加鞭,便是不眠不休,也要趕在卓參將前頭,送到賀州聆韻巷竇家,親自交給竇家老爺。”

    “是,師父。”

    紅石山下,攖寧棲息於一株老樹的枝椏上,一邊悠閑地啃著半個饅頭,一邊往山路上看,終於見得一襲白衣好似仙子神人的玄清背著包袱往山下來,便誌得意滿地笑了。

    她吞掉最後一口饅頭,玄清也走近了。

    著急趕路的玄清突見得一個人影從樹上跳下來攔在自己跟前,猛地嚇了一悸。待看清是攖寧,他更是大感不妙。

    “玄清道人這是要去賀州吧?”攖寧噙笑上前,湊得極近,施了一禮。

    “我……我奉師父之命,進城置辦些東西,去賀州做甚?”玄清高昂著頭,裝得一本正經。

    這時,攖寧的手突然摸在了他腰間一個暗袋上。

    “你這是做甚?!”玄清立即抓住她的手攔了她,並運功周旋,避開了她,隨即後退幾步,警惕地看她。

    “喲,有兩下子。”攖寧說著擺出陣勢,向他勾了勾手道,“那就切磋切磋?”

    玄清心知此番打鬥難能避免,索性便豁出去了,決意與這卓參將一較高下。他甚至想,若能製服了這卓參將,說不定能給師父省去不少事呢!

    “你是官,我是民,民本不該與官鬥,既然是你說要切磋,那就休怪貧道無禮!”說著他便衝向了攖寧,與之纏鬥起來。

    可惜,他自以為在紅石山無人能敵,武功造詣已是不錯,卻萬萬沒有想到,從皇城裏來的這位參將,每一招每一式都在他之上。

    他根本不能觸得她分毫,更莫說製服她了。最後,被牢牢製住不能動彈的,反是他自己。

    “還不錯。”攖寧反拽著他的胳膊,不驕不躁道,“拜了對功夫一竅不通的子虛道人為師,還能學得這些拳腳,實屬不易。我若非儀鸞司出身,恐怕也不能占得你半點便宜。”

    玄清頓時受到安慰一般,心中舒坦了些。儀鸞司出來的都是什麽人?他輸了再正常不過。但他氣惱,也是在所難免的。

    掙了掙,沒能掙脫掉,他便骨氣錚錚道:“少要囉嗦,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攖寧瞅見他腰間暗袋唾手可得,笑了笑鬆開對他的束縛,瞬息間便連著他那個暗袋扯了下來,搶奪到手。

    “你還給我!”玄清著急不已,欲行搶奪回來。

    攖寧卻在輾轉躲避之間,將暗袋裏的信件內容看了個清楚明白。之後,她便正對了玄清,問道:“想必你也不知你師父在這信中給賀州竇老爺說了什麽吧?想不想看?”

    她麵露狡黠之色,將信件抖摟在玄清麵前。

    玄清倒是君子磊落,見眼前白紙黑字,忙瞥過了目光,一副非禮勿視的憤然模樣。

    “走,隨我去賀州走一趟。”攖寧將信收好,顧自往前走了去,“馬兒我都為你備好了。”

    玄清現下無計可施,想著途中再想法子,便暫且跟隨了她。

    卻不料師父叫他不眠不休、馬不停蹄趕赴賀州,這個卓參將一路比他預想中還要拚命!他都又累又餓頭暈目眩了,她都沒有停歇的意思。

    “能不能找個地方歇歇腳?”不停下來,他怎有擺脫她的機會?

    “要歇你歇,我可不等你。”攖寧反將馬兒趕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