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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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大半夜的有人敲門,攖寧不禁端了幾分警惕。

    “起來,我們要趕路了。”詹庸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

    知道是詹庸,攖寧便放鬆了警惕,但她不懂為何偏要在晚間趕路,自有些煩悶,不禁道:“急什麽?就不能等明天……”

    屋門卻是吱呀一聲被詹庸給推開了!

    他不管攖寧的震驚,闊步走至床邊便將她拉扯了起來,冷聲道:“從今以後,我說什麽是什麽,由不得你有半句反駁。”

    他突如其來的無禮與蠻橫,令攖寧感到吃驚又憤怒。然而,看著他冷酷得幾近有些陰鷙的樣子,她卻知道自己沒有抗拒他的能力。

    她泄了氣,乖乖地穿上外衣,跟了他的腳步。

    離開客棧沒多時,她發現詹庸的屬下都沒有跟上,他帶她出城的方向,也不是原先說好的西邊,而是北邊,她自然勒了韁繩,不肯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們被人盯上了。”詹庸破天荒解釋一句。

    “被何人盯上了?”攖寧問。

    “劉十三郎。”詹庸也不瞞她,隨即問:“你想由著他把你帶回皇城受死嗎?”

    劉九陰不明就理,見到攖寧,勢必是要帶她回皇城的。與其落到他手裏徒增煩擾,倒不如現在由詹庸盯著,老老實實離開皇城千裏之外再做打算。

    原本,攖寧往西邊去,是想到涼州“投靠”自己那在涼州擔任刺史之職的大伯的,現在,詹庸突然要往北去,倒叫她另外生了一個打算。

    “那就一直往北邊去。”她兀地道。

    詹庸看著她,沒有做聲。

    “去什麽地方生活,總不用聽你的吧?”攖寧終於有機會揶揄他一句。

    “隨你。”詹庸並不在乎她要去哪兒安身立命,隻要不違背公主之命令,是千裏之外即可。

    “真是辛苦詹司教了。”攖寧不禁發笑道,“不能在儀鸞司享受作為司教的快活與榮譽,卻要陪著我這個無名之輩去離京千裏之外的地方走一遭。這一去一回,快也要花費你大半年的時間吧!”

    詹庸沒有理會,輕輕地蹬了一下馬鐙。

    出城之時,他卻沒有使用公主禦牌,而是佯裝成進城辦事的客商,用些碎銀打點,求得守城官放行。攖寧知道,他這是為了避開劉九陰的追尋。

    看著城外的荒蕪與黑暗,她卻生了逃跑之心。

    “你那幾個屬下,何時與你匯合?在哪兒匯合?”她試探著問。

    “我讓他們引開劉十三郎,一直往西邊去,無需與我匯合。”詹庸回道。

    “你打算一人送我去北邊?”攖寧吃驚之餘,心中振奮。如此一來,她圖謀擺脫他的時間就多了!她可好好等候時機。

    “我一人,足以。”詹庸說著突然勒了馬韁,隨即跳下馬來,從馬背上的行李當中拿出一根繩索,命令攖寧道:“手伸過來。”

    “做甚?”攖寧本能地避了避。

    “以防你逃跑。”詹庸直言。

    攖寧愣了愣,覺得自己心中的小九九突然間都幻滅了。

    她還未來得及做出無謂的抗爭,詹庸已將繩索的一端係在了攖寧手腕上,並打了個死結。他還一本正經道:“隻有如廁和洗浴的時候你有逃跑的機會,其他時候,我都會緊緊地拽著繩子的另一端。”

    “難道你如廁和洗浴的時候我都要在一旁看著?”

    “你想看,由得你看。”

    攖寧憤懣不已,卻唯有譴責一句,“就算是囚犯,也沒有受這般侮辱的。”

    詹庸沉默了片刻,隨即道:“認為我不尊重你的話,我也可以把自己綁起來。”

    說著他還真將繩子的另一端,綁在了自己腕間。

    攖寧動了動嘴唇,一時竟是無話可說。

    詹庸說到做到,此後一路,除了攖寧如廁和洗浴之時,他會解開綁在自己手上的繩索,其他時候,當真一直都牽連著彼此,形影不離——他如廁和洗浴,他都沒有解開過繩索。

    攖寧每每在廁軒外和屏風外聽得他拉shi和洗浴的動靜,都要罵他惡心、有辱斯文,可罵著罵著,一次又一次,也就習慣了,認命了。

    彼此之間因為一根繩索,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打打鬧鬧,不知不覺,竟過去了數月。

    攖寧似乎沒有逃離的機會,直至年關,鵝毛大雪連下了三天三夜,她大病一場,詹庸也染了風寒,兩人之間的繩索,終於解開了。

    攖寧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隻知道一直有個大男人在照顧她,給她喂藥、喂水、喂飯,幫她擦拭額頭上的細汗,很是體貼……

    她知道,詹庸和李為止一樣,接觸久了,就知道他是個外冷內熱的。

    她的病很快好了,詹庸卻病倒了。

    她本可趁此機會撇下他離開。可在這個破落的村莊,沒有真正懂得醫理的大夫,她沒能下得那個狠心,就此拋下病懨懨的他。

    她留了下來,一直照顧他,直至他身體好轉。

    天放晴了,冰雪在一點點地消融,更冷。呼嘯的北風鑽進骨髓裏一般,令人瑟瑟發抖。

    “為何不走?”詹庸很意外,驚醒之時攖寧還在自己身邊。

    攖寧笑了一下,道:“本來想走的,看你要死不活,又沒下得那個狠心。”

    詹庸內心大動,眸光緊看著她,一時失了言語。

    “原本我也不必走的。”攖寧忽而歎息一聲,“公主讓你一直跟著我,不過是想確定我真的離開皇城遠遠的了,對我,也並無惡意……我想逃,純粹是因為不想有這麽個人跟著我罷了。”

    她頓了頓,不無諷刺地又笑了一下,接著道:“其實,我若想回去,無論把我送到多遠的地方,我還是會回去啊。”

    詹庸聽言,收回了目光,神情略顯出幾分局促,像是有什麽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你怎麽了?”攖寧察覺到他這種反應,不禁問,“我說的不對嗎?莫道是公主還給了你其他任命?”

    如此隨口一問,卻問出了詹庸臉上一刹驚愕非常。

    她問到點子上了!公主對詹庸,還有其他任命。

    攖寧斂去笑意,緊看了詹庸,一本正經,又問:“怎麽?公主對你,當真還有其他任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