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份的長沙乍暖還寒。此時寒冷的冬雪已經化去，屋外的樹木已經吐露出新芽。

    風吹動著樹枝在中空輕微搖擺。

    年過五十的楊老夫人又多了一些白頭發，轎子在楊府門前落下，楊夫人在婢女小翠的攙扶下進了大院。

    “開兒，放牛坡那邊的租子可曾收上來？”進門看到大兒子楊開，楊夫人便出聲問道。

    “娘，收上來了一大半，有兩個說是去年收成不好，家裏出事，暫時交不上租子。”楊開老老實實地道。

    楊夫人歎了口氣，由於楊方太過於敗家，再加上去送楊方去英國，楊夫人已經花了楊家近半的積蓄。這兩年老爺去逝，大兒子楊開過於老實，守不住老業傳下來的家業，生意上又虧了一筆，現在的楊家雖然看上去繼承了以前的一些風光，實際上已經大不如前，難道楊家真的要就此中落了嗎？

    “夫人，好消息！”自幼便跟著楊老爺的徐安國是楊府最可靠的下人，此時捏著份電報大步從前門走進。

    “徐管家，什麽好消息？楊家到現在遇到不少坎，也是該衝衝喜了。”楊夫人皺起的眉頭放開問道。

    “小少爺從西洋拍過來的電報，上麵也有陳鶴年的一些話，小少爺這次去西洋是真的長大了，懂事了。”看著楊方長大的徐安國感喟地道。

    “方兒的消息，拿過來我看看。”楊夫人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楊方自小調皮搗蛋，可是小的大多受寵一點，相比過於老實忠厚的楊開，楊夫人也是喜歡楊開多一些的。

    接過徐安國遞過來的報紙，楊夫人迅速地看了一遍，看到最後那句楊開說兒子想娘，楊夫人既是心疼，又是高興，用手帕直抹眼淚，“好，好，陳鶴年為人穩重，既然連他都說方兒痛改前非了，那定是方兒真的變了，看來真是老爺在天之靈，保佑我楊家百年下一代繼續昌盛。開兒，你也來看看，方兒現在懂事了，在西洋學本事呢。”

    “是啊，以陳鶴年一口唾沫一個釘的性子，是不會信口開河的。看來把小少爺送到西洋去還真是送對地方了。”知道楊方長出息後，徐安國也打心眼底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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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安妮的府坻出為，天色已經開始變黑。楊方坐在馬背上回味著今天所發生的事，雖然出了點意外，不過算是意外的驚喜。將手裏清政府駐英領事館的地址放進褲子口袋裏，楊方策馬趕回住處，回來時路過一家雜貨店，楊方看到一個白人老頭搬貨時，一小塊東西掉在地上，可不正是幹電池。

    想到那天去威廉的診所偷東西時連個手電都沒有，而且在倫敦這段時間，楊方也沒看到哪家商店有賣手電筒的，倫敦作為此時世界上最早完成工業化的國際大都市都找不到手電筒，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此時手電筒還沒有被人發明出來。手電筒的原理非常簡單，小時候楊方還拆掉過幾個，既然這東西還沒被發明出來，楊方不介意揀個現成的漏。回去後找個度數低一點的燈泡試一下便成了。

    策馬在街道邊前行，此時街道兩邊不少人家已經亮起電燈，街道兩旁的路燈也亮起來。楊方心裏頗多感慨，此時的倫敦火車飛馳，港口停靠的輪船噸位動則數以千噸，萬噸計。城市中心有軌電車，看上去還不怎麽好用的四輪小汽車，兩側的路燈，已經開始進入富裕階層的家庭電話，這一切無不顯示著英國在工業上的成就。

    在國內即使在解放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天黑之後仍然用的煤油燈，蠟燭等代替電燈，可以想象兩者之間的差距。

    帶著這樣的感慨，馬蹄輕磕地麵，住處越來越近了。

    “小少爺，你一整天不見人，到哪去了，把人急死了。”小桃紅看到楊方時頓時眼睛一紅，上次出事已經把人嚇得夠嗆，小桃紅感覺她經不起這種嚇了。

    “陳管家呢？”楊方問道。

    “到工廠那邊去找你了。”小桃紅道。

    “今天出了點意外，下次要是有事回不來我會提前打招呼的。”楊方知道他是這裏的主心骨，一旦他出了問題，剩下的這些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好！”小桃紅見楊方答應不再亂跑，轉哭為喜，“小少爺還沒吃晚飯吧，奴婢做好了這會隻怕冷了，奴婢再給你去熱一下。”

    這小妮子麵部表情轉變得真快，楊方擺了擺手，“我已經吃過了。”

    洗了個澡，沒坐一會陳鶴年便回來了，見到楊方無事，如負重釋地鬆了口氣。

    “對了，陳管家，之前有件事說漏了。”楊方拍了一下腦袋。

    “請小少爺示下。”

    “你認識的人裏麵，有沒有像你這種身手的，如果能請得到，盡量請幾個一起到倫敦來，稍微差一點的也可以。”之前跟他說到從老家運人過來的事，楊方覺得還有補充的地方，很多事明著做不好，特別是1號藥暗地裏肯定會碰到一些阻力，這個時候像陳鶴年這種人形武器的作用就很大了。瑪福瑞現在已經廢了，很快便會有新的替代人，對於卓斯以及附屬著1號藥的下一級代理，保持一定程度的威懾是必要的。楊方需要武力定時除去一些不穩定的因素。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既然陳鶴年身手這麽好，想必他的圈子裏總會認識那麽幾個高手。

    “小的認識幾人，不過不保證一定能請得來。”陳鶴年沉吟了一下道。

    “好，能請盡量請，薪俸方麵絕對優待，一年500兩銀子，可以先給一筆安家費，管吃住，來回船票。陳管家你的薪俸暫時也照這個拿，後麵我手裏有些閑錢了再給你漲上一漲。”楊方道。

    “小的薪俸早已由夫人定下，不需要改動。”陳鶴年搖頭拒絕道。

    “給你的你就拿著，皇帝還不差餓兵，反正是賺的洋人的血汗錢，我花起來也不心疼。”楊方擺了擺手，陳鶴年生性穩重，做事有頭有尾，似這種能獨當一麵的人物，又夠忠心，以後楊方計劃是要大用他的，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麽。現在工廠那邊的生產楊方交給陳鶴之在負責看管，張德才，劉國棟幾人雖然可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

    “對了，還有件事差點忘了。”看到進門來的胡闖南，劉國棟幾人楊方忽然指著幾人道，“你覺得他們幾個怎麽樣？”

    “張德才老實，謹慎。劉國棟機智學習能力強，胡闖南五大三粗。”陳鶴年簡單地評價道。

    “咱們這是在國外，你的功夫這麽好，我看不如教他們幾個一招半式，一個人包打不了天下，倫敦這邊的事務以後我會逐漸交給他們來管，沒個技藝防身難免讓人擔心了些。”通過平時的談話，楊方知道張德才幾人對於陳鶴年的功夫是非常羨慕的，以前也提過，隻是陳鶴年壓根沒說要教。

    “小少爺，雖然我們要聽你的安排，但是以後也是要回去的，落葉歸根，哪能一直呆在鬼佬的地方。”張德才小聲道，替楊方管倫敦這邊的生意，那豈不是走不開了？

    “沒說讓你們一輩子留在這裏，我跟陳管家準備在國內弄一批人過來，你們幾個要是不爭氣，想接手我還要考慮一下。”楊方道，這邊的生意以後便是楊方的財源，哪能隨便交給平庸之輩。

    “我說你們兩個，小少爺開口替咱們說話，這麽好的機會還磨磨嘰嘰，你們不肯，我可要答應了。”胡闖南先是一樂，然後又眼巴巴地看向陳鶴年，對於陳鶴年的功夫，他是最渴望的。

    “既然小少爺開口，你們要是能吃苦，每天早上五點起來在門外等我，能不能學到功夫看你們自己的造化。”陳鶴年沉吟了一下道。

    “謝謝小少爺，拜見師傅！”胡闖南大喜，馬上跪下來便拜。劉國棟，張德才隨後也行了大禮。

    “拜師就免了，以後看你們學得怎麽樣，要是練功不刻苦，我也不收這樣的徒弟。”陳鶴年身體一側，不肯受禮。

    楊方嗬嗬一笑，陳鶴年首肯，這件事便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