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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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僻靜處,門達拿出一物,公子胸口一震,失聲道“這是~杜九的?他在哪裏?他還好嗎?”門大人道“杜九沒事,他要照料許翠姑娘,暫時不能回來。他托我把令箭交給鐵翎,說他慚愧,成旭川這件事,是他做錯了,他不如鐵翎。”

    公子問明原委,搖頭道“其實當日我和他都沒有相信鐵翎的話,他又何必介懷?何況我如今也沒事了,我們都很記掛他。”門達笑道“諒他也知二位是大度之人,不日自會前來相見。”

    話聲一頓,道“其實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要告之公子。”接著說出一事,直驚得公子目瞪口呆。門達道“公子醫術高明,若許能幫少爺看一看。”

    公子心頭亂跳,緩緩道“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等六月十五之後,再行處理。”門達笑了一笑,知他心疼徒弟,便道“公子慮事周詳,門某當然沒有異議。”公子趕緊再次謝過門大人,二人一道回席。

    公子見鐵翎目視自己,意有詢問,知她關心,忙微笑示意無事,照舊和眾人痛飲。

    直至深夜,門大人才醺然而去,他雖很喜歡被眾人吹捧崇拜,但身為主審官,自不便在任何一方營帳中過夜,以免落人口實。

    散席後,鐵翎來打探,公子拿出杜九代交的令箭,轉述了門達所言,見鐵翎擔心許翠的傷勢,不免安慰一通。

    次日起來,鐵翎見各船都有人在帆上畫花,自是響應擁立百花令主之事,還拿出菖蒲艾葉掛在船頭,奇而問道“端午早過,為何還掛此物?”眾人高高興興道“成旭川就是最大的毒蟲,此物驅邪驅蟲,最是應景。”鐵翎啞然失笑,也隨他們去。

    午後,公子巡視,見到處喊殺聲震天,那邊領頭的在說“當日鐵姑娘以一人之力對抗長青幫,難道我金沙幫兩千健兒尚不如一女子?對方人數雖是我等三倍,盡是些手軟腳軟的江南白麵小兒。何況中原豪傑盡來助陣,卻無一個門派去支援長青幫,足見公道正義皆在我方,我等隻要一鼓作氣,定能打得對方落花流水,還天下一個公道。”

    這邊又在說“鐵姑娘為了一個仆人之死,尚能不顧生死,我等受老幫主大恩,更應同仇敵愷,一往無前,不可讓旁人看了笑話。我等此番定要生擒成旭川,挖出他的心肝來祭老幫主。若是敗了此仗,大夥也沒麵目回金沙江了,跳到洞庭湖裏死了算數。”應者如雲,聲浪一浪高過一浪,都恨不得立刻衝過湖麵,到對方營中殺個痛快。

    公子聽得皺眉不已,走了一圈,見管慎行也在人群中慷概陳詞,讓人把他叫了來,問“何副堂主把藍蠍毒的事跟你說了?”果見管慎行臉色一變。

    原來緣空不慣背後言人之惡,加上洛陽時見麵匆匆,沒向管慎行提及此事,倒是聚在洗月莊外的人聽不懂何一江之語,隻知與管慎行有關,到了這裏,便去問他究竟是怎麽上了成旭川的當。管慎行一聽,風中殘燭又受打擊,險些嘔出血來,跑去揪住何一江問明前事。

    公子也不免替管慎行難過,歎道“管副幫主,我知成旭川負你良多,你心急複仇,也是人之常情,隻是大戰一開,難免死傷無數,門大人既已答應開堂公審,我們便不是來打仗的,實在無謂再為此人,累及這許多無辜。”

    管慎行靜靜望了公子,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但管某經過這麽多事後,更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世上雖有公義,也隻存在於少數人心中,多數時候,還是拳頭管用。”公子忍不住大搖其頭,正要說話,管慎行道“公子如何想當日龐大慶欲害鐵翎之事?”

    公子一怔,管慎行已冷笑道“那些人如此行事,豈是一句被蒙弊、不明真相就可以推諉的?鐵翎挑戰長青幫,損害了龐大慶他們的顏麵和利益,於是他們就要殺人,至於鐵翎是否真的受害,害人的又是否真是成旭川,他們根本不關心,他們隻在乎自己的利益。龐大慶如此,他的那些手下何嚐不是如此?”

    公子歎氣,管慎行又道“不錯,最後是被原紫英阻止了,可見當時上百人中,隻有原紫英一人心中是有正義的,然則長青幫七千人中,這樣的人又有多少?又怎能保證他們中沒人預先設好埋伏,想要算計我們?”

    管慎行道“鐵姑娘讓我輔佐石幫主,金沙幫加上這些遠道而來的朋友,近三千人的性命,管某是一定要顧的。管某在長青幫三十多年,觸目所及,對麵盡是相熟之人,管某又何忍加害?但官府火槍再多,也抵不過成旭川心腸狠毒,管某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萬一開戰,對方決不會因為他們理虧,就會對我方相讓,若心中無戰意,事到臨頭再起心一戰,就來不及了。”

    公子心中欠疚,歎道“管副幫主,是我誤會了你。”管慎行眼角濕潤,偏過頭去道“不怪公子,公子的心腸再仁善不過,鐵姑娘也是外剛內柔之人,也正因此,難免對成旭川的惡意估計不足。成旭川無視錦衣衛,召來三堂水師匯聚洞庭,其心可誅。長青幫的實力,沒人比我更清楚,即使我們這邊來了不少江湖高手,以一打三,也絕非易事,隻有仇恨,方能激起金沙幫的銳氣。”

    公子望著江麵,心中沉重非常,半晌方道“曆朝戰事,水戰最能一戰定乾坤,隻因水戰覆滅者極眾,多於陸戰數倍。雖然門大人答應盡遣州府火槍隊壓陣,但我確實也是心中不安。這上萬人的戰場,一旦有變,實是不堪設想,為成旭川這個惡人,再多死一人都是不值的。”

    管慎行隻好反過來安慰道“公子也不必太擔心,想來門大人總不會任由成旭川妄為,隻要我們罪證確鑿,說動長青幫幫眾,他們也不一定會聽成旭川的指揮。”公子歎息而去。

    管慎行望著公子的背影,招手叫過一名金沙幫幫眾“原副堂主在哪裏?你去把他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