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回 湘雲楚雨歸路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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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九的心思還在案子中,隨口問“什麽事?”“這件事藏在我心底十多年,從來不曾講與旁人聽,今日見到杜兄,莫非竟是天意?竟是老天爺要借我的口來告訴你?”杜九大奇,抬眼問“到底什麽事?”

    王令欲言又止,出艙檢視了一番,叫下人不要往艙內來,回來湊到杜九跟前道“杜兄不敢輕信鐵姑娘之言,是因成幫主在江南一向無惡跡,聲譽極佳,是不是?”

    杜九點頭道“不錯,聲譽非一朝一夕能成,沒有證據,絕不能僅憑推測,就去冤枉一個人。”王友壓底聲音道“我也知道他一向得人愛戴~隻是,隻是世上除了鐵翎之外,還有一個人,也說過成旭川是個極壞的人。”

    杜九愕然道“誰?”王友神情極度緊張,看看杜九,又看看許翠,終於用最小的聲音道“便是遊兄弟。”

    許翠嗓子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唾沫。杜九失聲道“遊傲?他~”見王友急得拚命擺手,隻好也壓低聲音道“遊先生說成旭川是壞人?莫非他知道成旭川幹的壞事?”話至最後,已然發顫。

    王友搖頭道“那倒不是,隻是我那遊兄弟~你知道,素有畫魂之名,看人的眼光是天下一絕。他與人結交,從不問對方貧富貴賤,甚至也不看其相貌學識,相貌不好的人,他可以畫得對方極美,大字不識的,他可以畫得他瀟灑風流,人才出眾的,他卻可以畫得擠眉弄眼~”

    杜九點頭道“我也聽過他的大名,隻可惜早逝~難道他便是隻憑看,就斷定成旭川的人品?”

    卻見王令點頭道“不錯。他曾親赴洞庭,力勸許幫主不要重用成旭川,甚至將其逐出幫去,奈何許幫主不聽。遊兄弟畢竟不是長青幫的人,無法幹涉太多。他回程時遇到我,酒後吐真言,告訴了我此事,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還趁著酒意給我畫了一幅成旭川的畫像~你們猜,那是什麽?”杜九也不禁和許翠一樣變了臉色,深吸一口氣道“什麽?”

    王友臉上露出極其害怕之色,道“是一個小鬼,一個吸血厲鬼~遊兄弟說,成旭川長了一副天真無邪,人見人愛的臉,看上去既熱情又謙卑,既溫和又寬宏,但其實他內心中隻有他自己,若得際遇,就是害死成千上萬的人,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的。”

    杜九好不容易才平順了呼吸,艱難道“那幅畫在哪裏?能否讓我看一看?”“哪還會在?遊兄弟畫完後就燒了,我隻看了一眼,就嚇得好幾天做惡夢,之後花了許多時日,才勉強忘了那幅畫。”

    許翠白了臉道“可許幫主為何不相信遊傲?他可是他的妹婿啊。”王友搖頭道“許幫主雖欽佩遊兄弟的才華,奈何~奈何遊兄弟和成旭川之前就有過節,許幫主難免覺得遊兄弟是被私情所蒙蔽,看人有所偏差。”

    杜九皺眉道“私情?”“這也是遊兄弟酒後透露的,原來成旭川跟他一樣,心屬許幫主的義妹。”許翠驚道“但成旭川可以說是許幫主的義子,那豈不是~”

    王友咳道“這個嘛~其實許幫主的義妹比成旭川也大不了幾歲,不過許小姐心屬遊兄弟,這個,成旭川就真的沒辦法了。”

    杜九道“此事還有誰人知曉?”王友忙搖頭“沒有了,遊兄弟見許幫主不聽,隻好作罷,之後也不曾散播言論,公然與成旭川作對。我看這件事就連成旭川自己都不知道,否則怎肯替他養兒子?”

    杜九心中躊躇,這王友雖熱心,講的故事也聳人聽聞,始終還是沒有證據,莫說是遊傲,就是皇帝金口,也不能憑空斷人有罪。沉思良久,道“多謝王兄賜教,杜九實在獲益良多。”

    王友也不知心中是喜是憂,忙道“那杜兄的打算是?”“王兄說的對,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我決定就此返回嶽州,查明案情。”

    許翠忙道“不行!杜大哥你剛醒,身子還很虛弱,我們現在回嶽州能幹什麽?就連小姐都不在嶽州!等事情有了眉目後,我們再回去不遲。”

    杜九搖頭道“我豈能坐等案件水落石出?鐵翎不在,我正好去查成旭川,鐵翎既指控他害死我師傅,還有黃葉村那麽多人的性命,我一定得回去查個明白。”薛冰玉為救鐵翎而死,此次回去不用麵對鐵翎,反倒更自在。

    許翠急得眼淚直流“可成旭川真是壞人怎麽辦?你回去,他定會殺了你的!”杜九怒道“他敢動手!我正好抓他歸案!”“等你發現時就已經晚了,連小姐都打不過他。”

    杜九大怒,王友聽二人爭持,極其過意不去,自己隻是想幫杜九恢複鬥誌,可不是要他去身赴險地的!忙勸道“杜兄切莫著急,你的身子確實虛弱,還是等養好了再去。”杜九搖頭道“不必了,回去路上也需時日,足夠我調養的。”

    不顧許翠反對,拉了她就走,王友阻攔不得,隻好眼睜睜看這二人下船去。

    二人一路爭執回到小船,杜九推開許翠,便要去劃船,可他經過方才那一番折騰後,劃了幾下便有些氣喘,許翠上前扶住,哭到癱軟。

    杜九見她如此,終於放了船槳,思量要好好吃上幾天飽飯,再一程一程接力劃回嶽州。

    許翠收拾淚水,柔情相勸,要杜九學鐵翎深山練功的經曆,待武功大進後,再回嶽州查案。杜九哪裏肯聽?自己的武功怎可能短短數月就突飛猛進?鐵翎也不知用了什麽妖法,自己可學不來。

    許翠哭勸半日,累極睡去,杜九替她熄了燈火,一個勁想著回嶽州後要怎樣查案,想得累了,漸漸合上眼簾。突然心中一動,直起身來喝道“誰!”

    艙外不知何時已多了數人,被杜九這一喝,倒似有些懼意,其中一人斥道“你們怕什麽?他連路都走不動了。”揚臉喝道“你是杜九嗎?”

    許翠也驚醒了,不想今日一露身份,就有惡人找上門,隻好顫聲道“你們是誰?為什麽要來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