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過完年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五個多月，周慕清卻是感覺自己，似乎長大了許多。

    就說身體上的，自己這半年來幾乎都已經，長了快十公分了。

    本來以前還顯得嬰兒肥的清秀麵容，現在卻是漸漸的長了開來。

    如果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的變化，“吾家有兒初長成”就是最好的寫照。

    如果說以前還有人，慮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的話，那麽現在有人來看著周慕灃，便會將他再提升一個檔次，當做是是青少年來看待了。

    不說樣貌上的表現，就是心路曆程，也是讓周慕灃狠長了一些，倒是以前少有的人情事故，卻是學了個十成。

    先是母親的去世，後麵卻又讓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一些，原來深愛自己的父親，卻對自己並不是那麽喜愛。

    再加上背井離鄉到了京城榮國府，又遇見那狠心的人想要自己姐弟倆的性命。

    要是周慕自己再不改變的話，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棒槌。

    因為在守母孝的緣故，周慕灃這些日子也是深居簡出，似乎對繁華的揚州城，也沒什麽興趣一般，隻每日裏在林府讀書習字。

    這天也正在讀著書的時候，卻是有著林府的丫鬟過來請。

    因為自家公子一直在書房裏，又因為現在進了六月，天氣漸漸炎熱的關係。

    “夏日炎炎正好眠”卻是被修武演繹了一個通透，隻見得修武卻是坐在回廊下，腦袋一點一點，如同小雞啄米般的直打著瞌睡。

    小丫鬟伸手推了推修武，倒是令得打瞌睡正歡的某人，一下子驚叫著跳了起來。

    待發現是個小丫鬟在推著自己，修武卻是不由得抱怨道。

    “姐姐怎的這樣來嚇我一跳，待會兒將少爺吵了，可要姐姐替我受罰。”

    小丫鬟也知修武在和自己開玩笑，卻是直接一指頭點到修武的頭上，揚聲嬌笑著罵道。

    “是你自個兒在這兒廊下打著瞌睡，卻是還想要賴我不成？”

    修武弓腰低頭四處偷瞄了瞄，見得現在日頭正大，也沒什麽人來看著自己，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好姐姐，你可嚇死我了。這偌大的天，姐姐不在林姑爺那兒當差，而跑到我們這個小院兒來做啥嘞？”

    拿了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往陰涼點的地方站了，在，小丫鬟才接著說道。

    “我是在老爺身邊當差的，要是待會兒周少爺醒了，你可叫他到老爺外書房一趟，說是找他有事兒呢。”

    小丫鬟交代完事情，隻和修武笑鬧一般，也就妗妗亭亭的走了，修武跟是在小丫鬟身後伏低做小，一個勁兒的點頭。

    “省得，省得，少爺待會兒一醒，小的就給他說，定不會叫林姑爺久等。”

    因著周慕灃本就沒有午歇的緣故，倒是將外麵小丫鬟與修武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這時候小丫鬟一走，周慕卻是將修武叫進房裏，兩人收拾了一番就向著林如海的書房走去。

    林如海盯著周慕灃很看了一會兒，隻覺得麵前的這個少年人不愧是大家子出來的，倒真的是有一番沉穩得風度。

    要知道自己能做到朝廷的二品大元，又是這樣子要緊的，巡鹽禦史的官階。

    就是一般的成年人站在自己麵前，去也多少會表現出一些戰戰兢兢，或是小心翼翼。

    可周慕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懂，還是年紀太小的關係，對著自己就如同自家長輩一般的恭恭敬敬。

    雖然是這樣，卻是沒有表現出多少害怕的小心之色，或者是討好的意味。

    ……

    “還有兩年便是鄉試之期，灃哥兒你的年歲也是相當。

    看你每日精研苦讀，想必兩年之後會下場一試。”

    周慕灃沒想到林如海會問題自己的學問，這時候聽了林如海的話，卻是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倒是濃濃的暖意在了心裏升了起來。

    就是以前在嘉興的時候，自己的父親現在的二叔，對自己的學問也是可有可無。

    平日裏到都是對著，他那個天才的兒子噓寒問暖，又何嚐關心過自己。

    沒成想現在不過是借住在林府裏麵，卻是難得林大人居然還有空，來抽問自己的學問。

    林大人現在雖是在府中養病，但到底也是朝廷的巡鹽禦史，難不成自家二叔，還比得上林大人忙碌不成。

    周慕灃感覺自己心裏漲的滿滿的，就是眼睛幾乎都要紅了，總覺得快有熱熱的東西要流了出來。

    “謝謝林伯父關心，灃兒到卻是有心想要一試，還請伯父指點一番。”

    林如海自然的是將周慕灃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心裏麵卻是對自己的決定又加深了一層。

    這一老一少在外書房裏，一個有心要學，一個又有心要教的，倒也是相處的和諧。

    “當朝入仕考的是八股文，你現在開始學八股文，我倒是還能指點上你一番。”

    林如海對周慕灃的一番教學下來，不說十成的滿意，總之七八分也是有的。

    少年人的學問倒也紮實，就是現在的功底，兩年之後考上童生秀才，隻要不出大的錯誤，倒也都是妥妥的。

    隻是想到自己壽命無多，林如海卻是有心想要再多指點一些，總想讓周慕灃以後仕途少走一些彎路。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

    周慕灃拿了林如海給的題，倒是頗有些不解的抬眼望了過去。

    以自己現在這個年齡，要說做八股的話，確實早了一點。

    雖然自己對八股也有所涉獵，但到底要說多精通，卻也是沒有。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人眼裏的疑惑，林如海也隻是笑了下，也就如解釋一般的說道。

    “在你這個年歲，開始做八股也不算太早。

    你要有不明白的地方，盡可來問我便是，這些怕是比較困難，我便將破題告訴你，你自行回去斟酌。”

    林如海說著，卻是提筆在紙上寫了出來。

    “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繼而卻是又將承題，也寫了出來。

    “蓋聖人之行藏，正不易規，是顏子幾之，而始可與之言矣。”

    周慕灃看著林如海那一筆，古風濃烈剛正的字體，卻是心底拿定主意，自己定要好生學習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