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花魁玉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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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半跪在地,略略低著頭,一頭烏發並沒有挽髻,隻用一襲粉綢鬆鬆地紮起,垂掛在一側胸前。

    張塵緩緩走近,居高臨下看去,隻見她薄施粉黛,額頭光潔,瓊鼻秀挺,粉麵上兩道淚痕更增添了幾許柔弱。見張塵走近,女子止住啜泣,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頓時峰巒湧起,令觀者驚心動魄。

    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托起,觸手一片溫膩。紫色圓月高掛,照在這一副黛眉紅唇上,益發顯出一副成熟婦人的韻味。

    張塵自恃也曾見過諸多美貌女子,但麵前此女仍令心中騰起一股欲念。女子見到張塵目中似有火焰升騰,目色更加迷離。頭顱略略掙紮,再度低垂時紅唇輕啟,膩聲越發惱人。

    張塵心頭一陣縮緊,剛剛收束的心猿意馬又要奔馳的樣子。

    良久,張塵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莫非以為我是一個雛兒?”說這話時,他心中微微一酸。

    女子猛一抬頭,見張塵目中深處有漩渦輕輕轉動,隨後便射出兩道精光,一下子擊在自家心頭。

    “啊!”女子終究隻是一名初階靈士,哪裏能夠承受張塵刻意運起的迷離之眼攻擊。隨著這一聲驚呼,女子一屁股癱坐在地,再也不複方才那一副魅惑模樣。

    “葉逢春讓你來的?”張塵緩緩收起迷離之眼,冷冷地道。

    “是,”女子情不自禁地一點頭,隨即又連連搖頭,急道,“不是!是奴家……自願的!”

    張塵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心中已有計較。葉逢春出得此策,也足以證明他對自己深為忌憚了。

    “奴家,奴家身懷特殊靈體,若與前輩雙……雙修,對你我二人均有裨益……”那女子見張塵未有進一步責難,抬起頭鼓足勇氣作最後一番掙紮。

    “哦?”張塵聞言一笑,這雙修之法自己也曾在中略有所聞,當時雖然好奇,終究認為過於荒唐,便一笑而過。

    “這麽說,你是真的救夫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當然是為了救出三郎!”女子酥胸微挺,仰著修長的脖子,急道,“自從三郎落入前輩之手,那葉老賊非但不著力營救,反而……反而打起了奴家的主意……”

    說著,女子眉頭一蹙,又待泫然欲泣。

    “哦?這麽說,還真不是葉逢春讓你來的?”

    “前輩至此還是不信嗎?”女子收起淚目,伸手抓住張塵衣袍一角,銀牙一咬道,“奴家情願任由前輩在體內種下禁製。奴家此次若是救了三郎,與他緣分便也盡了,從此……從此願追隨前輩左右!”

    張塵聲色不動,盯住女子雙目,緩緩地道,“我聽聞,距此地不遠有一個門派,名為眾妙林,夫人可知曉?”

    “啊!……”女子原本緊緊抓住張塵袍角的雙手,聞言猛地縮了回去,好像被針紮了一樣。低著頭,口中期期艾艾地道,“我,我……”

    張塵不去理她,自顧自道,“十餘年前,眾妙林出了一位花魁,喚作玉奴兒,名動一時。王家坳三子,本地有名的浪蕩兒王叔衡見之甚愛,以三斛靈石為之贖身,後二人都拜入了楓林穀。夫人,你可識得她?”

    那女子猛地抬頭,瞪著一雙美目,像是見了鬼一樣地盯著張塵。

    “夫人以為張某初來乍到,便對此地情形懵懂無知,是麽?”張塵低頭看她一眼,一笑轉身,回到榻上坐下。

    “你!我……”女子紅唇微啟,齒光白潔,感覺自己就像是赤身一樣立於此人麵前。

    隻數息之間,她麵色數變,最終目中無窮恨意閃過,麵色陰沉地切齒道,“定是那劉老賊早已暗中攀附於你,與你通報了此間秘聞吧?”

    張塵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地含笑看著她。

    “哼!這老賊害了我曾家和顏家,還有臉於此界苟活!若非王叔衡答應為我兩家報仇雪恨,我又豈會真的因為幾斛靈石許了他?可恨!可恨啊!王叔衡雖有為我出頭之心,奈何他們王家作主的卻不是他!”

    張塵收起幾分不屑,正色看向她。看來,三家河坊市之變,其中因由還有頗多曲折呢。

    那玉奴麵上痛恨之色不減,繼續緩緩地道,“葉逢春許諾,若我來此辦得此事,將為我曾家一力作主。我豈非不知他口是心非,然則為了報仇,便有一絲希望我曾玉奴也要死死抓住!”

    言罷,再看她麵上,哪裏還有先前那股子柔媚姿態,卻徒然添了許多剛強堅毅的神色。一雙美目看向張塵時,其中滿是挑釁意味。

    “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方才你敢說自己沒有動心嗎?饞我之人,始亂終棄者,都被我以一一炮製了。唯有這王叔衡,還算對我有幾分情意,卻也終究隻是一個懦弱之輩!”

    曾玉奴一番冷嘲熱諷,張塵盡管麵上神色不動,心中卻是波瀾微湧。他仍舊不發一言,這曾玉奴一定以為自己是從劉省吾那裏洞悉許多了內情。殊不知方才自己那一番言語,隻是簡子清近些日摸來的。

    雖然隻是一個引子,卻將曾玉奴心中最隱秘的痛楚惹了出來,此後那些秘密卻是他的意外收獲了。不過,曾玉奴所說,倒是令他心中有了新的計劃。

    幹涸一笑,張塵刻意地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隨之麵色一正,對曾玉奴道,“先前是張某冒犯夫人了!不過,如你所說,張某雖是修道之人,也並不排斥男女之事,何況夫人如此絕色!”

    曾玉奴聞言微怔,羞惱地一皺眉,毫不掩飾地以嫌惡目光掠了一眼張塵。

    “果然,佳人隻能疼惜,不能唐突!”張塵將她舉動看在眼裏,故作瀟灑地哈哈一笑,不無豪氣地道,“張某來此青豐原,自是要闖出一片天地。莫說劉省吾,便是王家坳、葉逢春,若擋了張某的路自然也是要搬開的。夫人若要報仇,不若與我共演一出好戲,如何?”

    微微抬首,見張塵走向自己,並將單手伸出,曾玉奴猶疑片刻,也將一隻小手伸了出去。

    又過了半炷香功夫,張塵院落的禁製驟然打開。

    “要看便進來看,如此鬼鬼祟祟,成何體統?”張塵對著院門外沉聲喝道。

    尤嬋兒鼻中哼了一聲,這才從月洞門中探出頭來,一眼便看到那嫵媚女子正依偎在張塵懷中。見尤嬋兒望過來,那女子眉眼含春地回以一瞥,麵上滿是慵懶得意的神情。

    “你!你們!……”尤嬋兒原地一蹦,小手指著二人,口中結巴地說不出來。她心中沒來由地大悲,隻覺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此前怎麽還一心要撮合這無恥之人與明珠師姑配成一對!

    眼角淚湧,在哭聲冒出之前,尤嬋兒扭頭奔了出去。

    “這位,是你的……?”曾玉奴看著尤嬋兒背影消失,怔怔地望向張塵,疑惑地問道。

    “唉,劣徒,劣徒!”張塵擁著曾玉奴細腰的手臂一鬆,喟然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