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鶴道長叫來唐野：“小野，你是留在義莊呢？還是跟我回城。”

    唐野回答：“我跟師父進城，打探消息。”

    任重被神秘僵屍吃掉腦髓，當務之急，要把這僵屍找出來。不但靈鶴道長，九叔也會出麵，四下稽查線索。

    “好。”

    兩人當即動身，進城的時候，被阿威隊長攔住了，問及關於趙公子的事。

    靈鶴道長道：“我師兄在幫他驅毒，兩三天後，大概便能康複了。”

    聽到表弟不會變成僵屍，阿威隊長放心下來。

    靈鶴道長道：“阿威隊長，縣城近期有甚異常之事，你要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保安隊負責太平縣巡邏安定等事，覆蓋麵廣，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阿威點頭答應了。

    靈鶴道長又對唐野道：“小野，我們分頭行事，但有發現，不要輕舉妄動，先回來碰頭再說。”

    如果對方真得是一具飛僵，極難對付，稍有不慎，反會斷送了性命。

    道人又道：“這僵屍若真成了氣候，便能隱匿屍氣，不懼陽光等，從某種程度上講，牠甚至和常人無異。”

    唐野聽著，暗暗吃驚：“這麽厲害？那就算牠生活在這縣城裏，也很難找出來了。”

    道人歎息一聲：“正是如此不過僵屍畢竟是僵屍，不是真正的人，牠肯定存在破綻。”

    又叮囑了一通，這才離去。

    唐野在後麵看著，瞧了一陣，卻見到走遠的師父一拐彎，走進了一間裝潢華麗的樓閣。

    嗯，那兒應該是

    對了，青樓乃三教九流之地，容易藏汙納垢。

    師父大概是要從那兒查起吧。

    唐野不管他，往另一邊走。他現在對於太平縣的街區有了一定的了解，不過勘查線索，不知對象，沒有具體的目的性，就是信步而行，走到哪算哪。

    走著走著，來到這一片較為冷清的地方，抬頭看見一座顯得怪異的建築，白色為主體，有尖尖的屋頂。

    這是西洋式的建築物。

    唐野看見那副高懸著的標誌，明白過來：這兒，大概便是那座洋人教堂吧。

    從假洋鬼子那兒，好幾次聽聞凱奇神父和教堂的存在。

    那天靈鶴道長說任重會變成僵屍，趙公子不信，特地跑出來找神父要了聖水，然後灑在任重的屍體上，說能淨化亡靈。不過最後，任重還是化作了僵屍，並把趙公子抓傷。

    從那以後，假洋鬼子扔了銀質十字架，並不再相信教堂神父那些了。

    唐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座教堂。

    廟宇、道觀、教堂

    在本質上，應該屬於同一類的事物。所不同的是，各有各的宗旨，各有各的信奉。

    信仰往往具備排他性，不管宣揚得再博愛，到了根本上，便會相互排斥，不會說身兼數教，和諧共處，很難發生那種情況。

    唐野對於西方教堂那一套並無多少了解，也無意去了解。從趙公子身上的遭遇便可得知，西方的東西，也不過爾爾。

    或者，是水土不服。

    國內的底層百姓，習慣了道家釋家，哪裏會輕易轉場子，去信洋鬼子？

    倒是有錢的人更容易接受新生事物，時尚也好，潮流也罷，而或單純為了迎合西方勢力的強大，為了利益著想，總而言之，他們這個階層，最先進行了西化的蛻變。

    洋服、西餐，諸如此類，縣城裏據說還開了咖啡店。

    這都是變化的趨勢。

    相比之下，教堂進入得更早，傳揚西教。時至如今，倒也有了一批信徒。

    對於教堂的建立，靈鶴道長當然是不喜歡的，這等同於來搶生意，自然而然，帶著主觀上的偏見。

    唐野沒有想太多，見到這教堂，腦海浮現出個念頭，當即舉步過去。

    這座教堂上沒有設立門板，門戶大開，像是釋家的宗旨：大開方便之門，人們可隨時進出。

    問題是，寺廟可是有門的，而且越大的寺廟，門戶越莊嚴。

    走進裏麵，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一排排的條椅分成兩列，最前麵，則是一尊神像，頗顯怪異，不穿衣服，被釘在那兒，受苦受難的模樣。

    神像之前，一排溜的蠟燭。

    這兒沒有香爐之類，不講香火。

    所有的規矩陳設，渾然不同，前所未見。

    唐野四下打量一番，覺得開了眼界，看了會，朗聲道：“有人嗎？”

    聲音回蕩。

    瞧這兒的擺設，有不少值錢的東西，也不怕人來盜竊劫掠。大概這兒代表著洋人的地方，一般賊寇不敢來打主意。好比租界的地方，再強橫的字頭，可也不敢對洋人不利。

    這一聲後，等了一陣，才聽到腳步聲響，隨即有咳嗽的聲音。又等了一會，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洋人才慢慢從一個側門走出來。

    這洋人身材高大，頭發灰白，不知是老的，還是天生發色如此。他戴著副圓形眼鏡，走過來時，咳嗽不已。

    他正是凱奇神父，生病了。

    難怪那晚趙公子來沒有請到人，隻弄來一壺所謂的聖水。

    凱奇神父看著唐野，開口說道：“這位兄弟來教堂，是不是需要懺悔？”

    唐野沒想到對方的漢語說得那麽好，那麽流利。

    也是，作為傳教士，如果語言不通，根本待不住。

    不過唐野根本不知道“懺悔”是什麽個意思。

    凱奇神父張開雙手，笑道：“來吧，兄弟，不管你做了多少罪孽，隻要選擇回歸主的懷抱，都能得到寬恕。”

    聽了這句，唐野倒是有幾分明白了。

    罪孽、因果、天人合一

    一套套的，都是某種道理，以及教義。

    釋家言罪，尚說輪回因果，要一生苦難贖罪，這西方教倒好，隻要加以懺悔，都什麽都洗清了。

    嗯，類似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說法。

    唐野搖搖頭：“我沒什麽可懺悔的，隻是好奇，來這看看。”

    聞言，凱奇神父有些失望：“哦，這樣啊，那你隨便坐。”

    說著，慢慢往回走，他的咳嗽聲更劇烈了。

    猛地間，唐野鼻子一嗅，嗅到一股臭味。

    先前相對的時候，凱奇神父身上帶著一股藥水的味道，有所掩飾，但隨著他這一通劇烈咳嗽，一種新的味道散發而出。

    相當的熟悉。

    那是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