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瀾趕緊起身，熱情去迎接他。
    離近了，看清了他的模樣，竟然是那個賣酥糕的老頭。
    “老伯！”霍恩瀾有些驚喜：“快點進來。”
    老伯站在屋簷下抖抖身上的雨水。
    “丫頭，你們酒館是不是要關門啊，我看夥計們都吃飯了。”
    霍恩瀾趕緊歉意道：“沒有，今個下這麽大的雨，我見沒什麽客人，就讓夥計們先吃飯了，我們營著業呢，您老快進來吧。”
    老伯這才安心了一些，在酒館外摘了鬥笠，脫了蓑衣，霍恩瀾也笑著打把手，幫他把蓑衣鬥笠掛在了門一邊。
    老伯的到來，讓酒館裏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隻為迎接他這唯一的客人。
    錦兒也一眼認出了他，錦兒記得他給過自個酥糕，是個很好很和藹的老人，錦兒很喜歡他。
    “老伯伯！”錦兒開心的喊了他一聲。
    老伯也開心的應著：“哎！”
    然後將慈祥的目光看向眾人。
    “對不住大家夥了，耽誤你們吃飯了。”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你們坐下繼續吃吧，不然我這心裏不得勁。”
    霍恩瀾看出老伯的不自在，為了讓他心安一些，她說道：“大家夥坐下繼續吃吧，老伯是老熟人了，咱們誰都別見外。”
    其他人聽了霍恩瀾的話，紛紛又坐了回去繼續吃飯。
    霍恩瀾給老伯挑了靠窗的地方，那裏可以吹些小風，悶熱的天氣也能讓老伯涼快一些。
    “老伯，還和昨個一樣，二兩酒，來盤花生米？”霍恩瀾問道。
    “不，今個我要半斤酒，醬牛肉一盤，烤羊肉一盤，鴨片來一份。”老伯道。
    “老伯，一會是不是還有人來啊？是不是要請誰啊？”
    老伯搖搖頭：“就我自個。”
    霍恩瀾臉上有些詫異，一個人點這麽多？以往看他挺節省的一個老人，今個怎麽這麽舍得花錢了。
    “老伯，是不是今天有啥喜事，心裏高興啊？”
    老伯苦笑一聲，卻沒有說什麽，隻是把臉瞅向了窗外，眼神裏流露出絲絲的惆悵與無奈。
    霍恩瀾也不多問了，趕緊吩咐廚工去廚房給他準備這些。
    霍恩瀾去櫃台給他打了半斤酒，放到了他的身前。
    很快，幾樣下酒菜就上了桌。
    老伯默默地端起酒杯，將酒一飲而盡，然後加一口菜，慢慢的嚼著。
    似乎在慢慢品味那酒的辛辣綿柔滋味，他深思著把布滿皺紋的臉又轉向窗外，眼睛裏滿是愁意。
    霍恩瀾站在櫃台邊上，看著他那佝僂的側身，總覺得他身上是無盡的孤獨和憂愁，讓人心裏心疼。
    可能老伯有什麽心事吧，她也不便多問，隻是看著他靜靜地坐在那裏獨自消愁。
    老者一杯酒一杯酒的喝著，每次都是一飲而盡，半斤酒下肚，老者的臉已經變得通紅。
    渾濁迷離的眼神看向霍恩瀾：“丫頭，再給我來二兩酒吧。”
    霍恩瀾心疼地走到他身邊：“老伯，你已經喝半斤酒了，不少了，就別喝了，再喝可就多了，今個下雨，路又滑，喝多了走路多危險啊。”
    老者苦笑道：“丫頭別擔心我，我沒喝多，你就再給我來二兩酒，就最後二兩，喝完我立馬走人，不耽誤你們酒館關門。”
    霍恩瀾道：“老伯，不是要趕你的意思，你老喝這麽多酒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啊？要不你和我說說，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寬寬心。”
    老伯歎口氣：“哪有什麽愁事，就是想喝酒了。”
    霍恩瀾見他不肯說，也便不再問了，默默地起身給他又打了二兩酒。
    霍恩瀾想，他想喝就喝吧，一會派人把他送回家，回家倒頭一睡，說不定明個什麽愁事都能煙消雲散了。
    老伯將二兩酒喝進肚，臉上似乎比之前更憂愁了，望著窗外一個人靜靜地發著愣，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酒館其他的夥計也都望著他，看他愁，每個人心裏也跟著有些壓抑起來。
    這時，酒館門口停了一輛驢車，鐵蛋從驢車上跳了下來，他有些靦腆地進了酒館。
    霍恩瀾看見他叫了一聲：“鐵蛋哥，你怎麽來了？”
    鐵蛋臉微紅：“我娘讓我來接你們，說路滑不好走，做驢車回去稍微安全些。”
    老伯望著窗外好大一會，他見鐵蛋進酒館是來接人的，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
    慢悠悠地起身，佝僂著背一步步往櫃台挪：“……丫頭，給我結賬吧。”
    霍恩瀾臉上掛著一絲笑意：“老伯，要不這頓酒我請你吧。”
    老伯搖搖頭：“你不要可憐我丫頭，你要是不收我的錢，我會不高興的，以後我都不會來你酒館了，該多少收多少，也別給我打折。”
    霍恩瀾見老伯說得這麽認真，便不客套了，她讓梅蘇閑算賬。
    梅蘇閑算盤打得劈啪響：“一共是八十五個紋銀。”
    老伯掏出一兩銀子，放到櫃台。
    霍恩瀾正要找她錢，老伯衝她擺擺手：“剩的錢先存酒館吧。”
    老伯說完，轉身去拿掛在牆上的蓑衣和鬥笠，盡管現在雨停了，他還是把這些披在了身上。
    霍恩瀾趕緊追過去道：“老伯，我找人送送你，正好有驢車，坐驢車回去。”
    老伯搖搖頭：“千萬別送我，麻煩你們我這心裏不得勁，我自個慢慢往回走吧。”
    霍恩瀾堅持要送他，沒想到老頭比他還倔，死活不肯讓她送。
    說完，老者出了酒館的門，深一腳淺一腳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霍恩瀾看他走出老遠，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又追了上去，追之前她讓大姐不用等她了，把酒館門鎖好回去就可以了。
    她今晚還要睡在酒館裏。
    霍恩瀾會功夫，所以腳下很輕，一直跟在老伯的身後。
    老伯也一直沒有發現她。
    老伯轉進了一條小巷子，小巷裏都是一些低矮的瓦房，這裏住的人家都是獨門獨院的老百姓。
    霍恩瀾想，或許老伯就住在這個小巷子裏。
    忽然隻聽見啪的一聲，老伯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泥水裏。
    霍恩瀾心裏一驚，趕緊急走幾步，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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