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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午後,楚淮影正練劍,沈卿酒和時微瀾坐在旁側小幾用著下午茶。

    “這樣的日子還真的像他話本裏寫的一樣。”沈卿酒淺酌了一口茶,道。

    時微瀾不怕她的試探,甚至主動笑著提起:“聽說他爹也很喜歡他的話本?”

    “嗯。”沈卿酒抬眸看她,柔然笑道:“陛下離世前還召我在太極殿再排了一回。”

    時微瀾長年樂天的表情終於少有的微愣,唐河的傳令卻把她從思緒中拉出,又恢複到了原本的表情——

    “聖子那兒似乎出事了,你要去看看嗎?你不去他們也該過來傳令了。”

    “我過去。”時微瀾整理了一下聖袍,仿佛隻是要去散步般悠閑,囑咐了唐河把好這裏的關等她回來,才優哉遊哉地去了。

    沈卿酒看著平日裏風流爽快、饒是這樣都不在意的女子,卻在剛才聽到楚皇的消息時變臉,其間關係絕對和時微瀾隱瞞的身份相關。

    楚淮影便收劍便信步過來,沈卿酒拿著手絹伸手,他習慣地低頭讓她給他擦了額角的薄汗,就著她剛吃過的紅豆酥用著早飯。

    吃了半個,他正喝著茶,忽然停下動作,認真地看她:“不行,我還是好生氣。”

    昨天他和沈卿酒聊著上一世,沈卿酒也漸漸談起以前的事,自然就把太子爺的事情告訴了他。

    沈卿酒笑看他,不說話,似乎在看他要怎麽演下去。

    楚淮影見整不到她,無奈地捏捏她臉頰:“我是真的生氣。”

    “有什麽好生氣的?”沈卿酒側臉蹭蹭他的手心。

    “我好生氣最先遇到你的不是我,我好生氣他欺負你而我不在。”楚淮影看著她,自從知道了沈卿酒上一世過的都是什麽日子,他便明白了她性格的形成。沒有誰沒有誰生來精於縱橫捭闔,隻是被世事易變打磨成了如今模樣。

    他的小酒姑娘生性純稚,隻是經曆了那樣的背叛和孤獨,才有了這樣矛盾的氣質,才會既真誠又絕望、追名逐利而不險惡,才會既獨立又保護心上人,既缺愛又孤獨。

    沈卿酒側頭親了親他手心,笑道:“這樣剛好,如果不是重生,我遇到的也不是這個你;如果我不是經曆了上一世才穿來,你也許也不會愛我了。”

    楚淮影深深看著她,湊過來親她的唇,沈卿酒也不躲他,苦了後麵的唐河,最後實在看不下去徑自走到殿門去守著。

    半晌,楚淮影才在沈卿酒的輕推下鬆開她,被她監督著乖乖吃早餐。

    “要是聖子真的是你說的那樣,你還下得去手嗎?”沈卿酒專注地切著一塊桃酥,無奈半天切不開。

    楚淮影伸手三兩下給她切了,才懶洋洋地沏茶:“肯定啊。”

    沈卿酒眨眨眼,不能想象那場麵,畢竟麵對長得和楚淮影一模一樣的人,別說看著他死,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楚淮影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刮了下她鼻梁,笑道:“因為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啊。”

    沈卿酒微愣,想起昨晚的夢,出言安慰他,指了指自己:“至少你這輩子彌補了一個上輩子的遺憾啊。”

    楚淮影被她逗笑,又淡去笑意,慵懶地摩挲著她臉頰:“你不一樣,我對卿卿更多的是她因我而死的愧疚,可我對你是和你一樣的愛。”

    “怎麽突然說這個?”沈卿酒側目看他。

    楚淮影凝視著她,淡道:“想讓你愧疚啊,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我是不是很壞。”

    “該走的還是會走的。”沈卿酒看他那麽篤定的表情,忍不住狡黠地笑看他說,看著他眼底情緒沉下去,才緩緩道:“賴上你的你也別想甩掉。”

    “嗯。”楚淮影捧著她臉頰,湊過去低頭親了她額頭,低聲道:“我賴上你了。”

    再次走進院子的唐河默,怎麽這兩人還是這個狀態,顧念時微瀾的命令,他還是輕聲咳嗽了一下,提醒了兩人:“聖殿有狀況,阿瀾讓我帶你們過去。”

    楚淮影本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直到旁側的沈卿酒驀然彎腰吐出一口血,他才倏時肅然起來。

    “小酒,哪裏疼?”他緊張地握著她手腕,下意識給她輸送內力,眉頭卻皺起,她的脈像完全變了。

    沈卿酒顯然也察覺了身體的變化,隻覺得從未有如此身體輕盈康健,跟著蹙眉,有這樣感覺的人,一般不是飛升了,就是吸/毒了。

    “沒事,我還好。”沈卿酒站起來,準備跟著唐河去聖殿,那裏應該有她這症狀的答案。

    “你確定?別逞強。”楚淮影還牽著她,沒有走的意思,直到她再三表示真的沒事,檢查過她脈象後,才護在她旁側一路跟著唐河前往聖殿。

    說來也奇怪,他們上山之時總壇守衛森嚴,還有隨時變換崗位的遊移影衛,也是抹黑上來、有唐河帶著加上有時微瀾助力才這麽順利地到得時微瀾的偏殿。而現在前往總壇核心的聖殿,一路上不僅沒有了那影衛,連守衛和侍女都不見一個。

    唐河帶著易裝後的兩人出現在殿外,侍女認得他,甚至還問他:“你也是和大祭司一起來朝拜聖子的嗎,能不能替我求個福澤。”

    唐河好不容易才把小丫頭糊弄過去,帶著兩人進殿。

    “怎麽看侍女的反應不像是出事了?”沈卿酒跟著唐河走在異域風情的殿閣之中,正疑惑著,眸光一轉向正殿的時微瀾和聖子就愣住了。

    “怎麽了?”跟在她身後進來的楚淮影問。

    王座之上,時微瀾托著聖子就要掉落在地上的頭,那脖子上切口整齊,仿佛被齊根收割,連血都凝固了,而那顆腦袋上的麵孔,和楚淮影一模一樣。

    最讓沈卿酒背後發寒的是漂浮在他們之上的黑影——那是神衛。

    “她看到神衛了吧。”時微瀾接腔和楚淮影解釋,她頭頂的神衛聽到了,疑惑地四處搜索,卻仿佛偵查不到沈卿酒和楚淮影一樣,迷惑地消失了。

    沈卿酒看著神衛的反應,等到確定神衛消失了,才鬆開緊抓著楚淮影的手,允許他走上王座,她跟在身後,皺眉看那屍體:“他是被神衛殺的?”

    對於時微瀾能看見神衛,她都見怪不怪了。

    “嗯。”時微瀾看著那和楚淮影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聖子,幾年來的努力功虧一簣,氣惱地道:“這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作者了。”

    沈卿酒若有所思,楚淮影卻不追問“作者”是什麽意思,隻漫道:“也好,至少小酒的蠱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