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時醉薄荷 夜夜占氍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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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路慢悠悠地走著,終是到了京,整個大周最繁華的一個城。即便隻是平常的一般日子,街道來來往往的人也是不少,鱗次櫛比的商鋪,高聲吆喝地叫賣,還有各式各樣目不暇接的小玩意兒。
阿銀轉瞬間就被這些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奈何天冬在一旁,也不敢離遠了去,生怕這擁擠的人流一不小心就把他們衝散了。似乎是有所感受,天冬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去吧,這兒還有阿姐。”
可是…”
多大的人了,還怕我丟了不成?難不成阿銀已經自信能比我阿姐照顧的更好了?恩,看來以後都要托付給你了。”
阿銀對著她吐了吐舌頭,嬌俏地哼了一聲就跑到一旁的小攤兒了,很快就被路人掩蓋住了身子。“孔陽,你去看著點兒阿銀吧,指不定等會兒玩高興了又跑哪兒去了。”
恩。”
大街除了人群就隻剩下他們姐弟兩人,仔細算來從阿銀和孔陽來了到現在她似乎沒怎麽和天冬單獨相處過,雖然明麵看去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但良薑還是察覺出了他的一些變化。
天冬,日後讀心這事兒還是少用一些為好,你身子弱,不容易恢複。”他帶著阿銀窺探靜女內心的事情良薑是後來才知道的,雖然有這異能,但是也說不是件好事。兒時還不能自主控製思維的時候,他總是會看到一些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東西,所以人也沉悶許多,加這是一件消耗自身體力的行為,良薑並不怎麽讚同。
阿姐,這大概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你就隨了我吧。隻是耗費一些體力,並沒有大礙。”天冬說的緩慢,眉目之間帶著一絲疲態,確實是不太精神的樣子。
你看看你的樣子都這麽困倦了還逞什麽能?”天冬伸手摸了自己的臉,撥了撥額頭的碎發,“我看不到,但是我感覺沒有問題。”
良薑一時被他的話給堵住,“阿姐,我想自己做一些事情,而不是一昧的活在你的保護之下。我隻是看不見,並不是一個孩子了。”
天冬的話讓她有一些沒有想到,這算是他第一次正麵不回避的告訴她自己的想法。良薑何嚐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隻是有些東西是不自覺的,她放心不下。
先回去吧。”良薑沒有多說別的,說多了也沒什麽用。隻是覺得這京的冬天確實要冷得多,霧沉沉的,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良薑他們依舊每日出去打聽打聽折穀的消息。京人流眾多,消息也更為靈通,不過眾說紛紜,倒是很難斷定孰真孰假了。良薑依舊讓天冬留在客棧,這已經形成了習慣,天冬除了那日說的一番話之後,整個人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隻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流少了許多。
這日晚良薑和孔陽在一起商量著明日的路線,敲門聲卻突然響了,良薑以為是小二來添燈油的,開門一看卻是一個英姿颯爽著男裝的姑娘,橫眉蒼目,長發高束,頗有幾分男子氣,隻是這臉未免太冷淡了些,比這冬夜的寒風還冷幾分。
打攪二位了,家父請過府一敘。”
良薑眉毛挑了挑,她可不記得自己在京有什麽熟人,轉過頭盯了孔陽一眼,“是不是找你追債的?”
孔陽連眼皮都不舍得抬一下,張口就懟,“除了你別人的錢我還真不敢欠。”
姑娘可是良薑?”冷不丁被叫到了名字,良薑生生把嘴裏懟人的話給咽了下去。
正是。”
那便沒有找錯人,還請姑娘跟我一起去一趟。”
這大半夜的,姑娘不說明來意就讓我走一遭是否有些不妥?”
月勞心姑娘可識的?”月勞心?一提到這名字,良薑的腦子裏就迅速浮現出那妖孽嬉笑的不正經的臉。這小登徒子又在打什麽主意。
當良薑立在門外看到扁丞相府幾個大字的時候,恩,她一向平穩的小心肝兒不置可否地在胸腔裏顫了顫。想她一小小平民,連京都是第一次來,今兒居然要踏入大周位高權重的丞相府?這是要平步青雲撈一大筆銀子,還是落入一個無盡的深坑?這是一個問題,值得思考。
恩,姑娘。我自詡是一個三觀正的好市民,從來不做為非作歹之事,頂多就貪貪小財,這門咱還是不進了吧。”身後跟來的孔陽抑製不住的傳來一聲悶笑,沒想到這人認起慫來還挺可愛。
笑什麽笑!”
感慨你終於說了一句大實話。”
沈華年的一張麵癱臉也難得破了冰,“姑娘倒是實誠。放心,這門進得,至於你那貪財的小毛病,改日咱們另算。到時候我幫你指正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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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嗬,那就先謝過姑娘了。”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愧是相府,無論是格調布局還是裝潢都比一般的商戶人家大氣輝煌許多,在良薑還在默默估算每件飾品的價值的時候,沈華年已經領著人來到了正堂。堂中央的人著一身玄衣,頭發胡須略顯花白,正端著一杯茶悠然自得的品著。已過花甲的年紀,人倒是精神的緊,想來此人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的丞相無疑了。
相爺。”良薑和孔陽都是有眼力見的人,簡單的抱拳行了個禮。
恩。華年你先下去吧,我和他們單獨聊聊。”沈華年識趣地退了下去,良薑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大周的第一女將是不是就叫沈華年來著?
這麽晚了,還把你們叫來實在是過意不去,不過實屬老夫有事相求,不得已而為之。”
相爺嚴重了,不知道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得忙的。”
見良薑也沒有絲毫周旋的意思,沈星河索性也就開門見山了。“我聽我一友人說,姑娘通靈識異,可以助人達成夙願,所以特來問問。”良薑麵不改色,但是心裏卻開始打起了鼓,她偶爾接過幾個人的,但都隻限於清豐鎮,其餘時候都是以妖為營生,畢竟這種奇異的能力越少人知道越好。
良薑平靜地笑了笑,“相爺真是抬舉我了,也不知道誰造的幺蛾子,我就是一個倒騰藥的,哪裏來的那麽大的本事。”
沈星河也不多說,他知道良薑忌諱,將桌的一封信遞給了良薑,示意她拆開看看。信箋戳了蠟封,留著良薑美人兒親啟的字樣,良薑直接無視,抽出信紙抖了抖,不得不說這人的字兒還真跟他人一樣,帶了一副女相,娟秀的緊。
吾之美人兒,見字如晤。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生對你甚是思念啊。想那段時日,談天說地歡聲笑語,簡直快哉!美哉!”良薑把信紙一合,努力恢複了一下心情,果真別指望從這人嘴裏聽到什麽正常的話。
好了,還是跟你說正事兒吧。估摸著你們也快要到京了,所以特希望你能幫一個忙。至於具體是什麽,沈相會親自跟你說的。你不必擔心,相爺自是信得過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書生的事,他的貴人可就是相爺呢。隻能說都是同類人。當然幫與不幫還是在你,希望大美人兒能看在小生的薄麵應下,最主要的,相爺可是不缺錢的咧。若是事成,小生願對你肝腦塗地,任憑差遣,以身相許也不在話下!”不知道為什麽良薑立刻腦補了一下月勞心寫這句話的表情,認真的讓人想笑。
小生今兒的話就到這兒了,改日得空再來找你喝酒。勿念,安好。”落款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玉麵公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名號是的。不過再怎麽樣他跟相爺也算不得多熟吧,除了傅休思還真想不到能讓他動動筆杆子的人兒。
原來是傅老爺和月公子的熟人,真是失敬失敬。”
沈星河放下手裏的茶杯,淡然一笑,麵是曆經幾十年歲月後沉澱的從容與安穩。“許久未見勞心兄弟了,可還好?”
大約是好的,看來相爺跟他很熟?”
算是,畢竟當時小傅走哪兒都愛帶著他,見多了也就熟絡了。”
勞煩相爺還掛念。”
沈星河罷了罷手,“小傅走了難為他一人,我曾邀他來京,他也隻是推據。往後的成百千年豈不是難過了些。”
相爺你這是…”沈星河點了點頭,“我知他是妖,姑娘不必驚訝,幾十年音容不改,讓人難免不起疑,不過這還是後來小傅親自跟我說的。”
看相爺的樣子倒是無絲毫畏懼,一點兒都不覺得奇異驚訝?”
我說不也未必見的你會信,久了久了倒也覺得人和妖也沒有多大區別,總歸都是萬物。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良薑挑了挑眉,略顯詫異,“相爺的意思是有妖?我可不是茅山道士,除妖的本領可沒有。”
你不是很厲害,一向自詡什麽都會嗎?”孔陽對著良薑低語,接受到了一個完美的白眼,這人真的是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能和自己嗆聲。
這是你夫婿?”沈星河瞧著兩人低頭私語的模樣倒和那些吵吵鬧鬧的小冤家有些相似,忍不住出聲詢問。
不是!相爺誤會了。”良薑匆匆撇清,餘光瞥見靠在椅子的人緘口不言,臉還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所以他肯定又在腹誹什麽吧。
看你們樣還以為是新婚的小夫妻,不想我這慧眼也有出錯的時候。”
相爺太抬舉了,在下認為還是令千金這類英姿颯爽勝男兒的女子更讓人另眼相看,巾幗不讓須眉,相爺好福氣。”
子女一向是父母教育的產物,沒有聽到讚許子女不開心的父母,沈星河也不例外,眼角的紋路都多了一絲欣慰。“公子謬讚了,隻可惜小女已經嫁人了。”良薑一臉不解,嫁人了怎還住在娘家?
今日她娘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回來小住。”似乎是看透了良薑心裏的疑問,沈星河開口解釋道。良薑不得不在心裏感歎一句果真是在官場混跡了多年的老狐狸了,猜人心思這種事和天冬不分下,隻不過一個是先天自帶,另一個是後期養成。雖是慈眉善目,但指不定在前方哪兒就給你挖了一個坑,等著你往下跳呢。畢竟論閱曆,她還是不如沈星河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