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我們宣傳隊的其他人都陸續回來了。

    李幼光等人風塵仆仆地回到了知青點男生宿舍。

    慢慢的把背包放在炕。

    李幼光說：“我帶來了幾斤花生，是我媽給大家的送的。”

    劉援朝說：“我帶了幾斤臘牛肉，是用我媽的肉票買的，讓小周嚐嚐。”

    王民利說：“我帶了過年家裏的餃子餡，在飯盒裏麵。”

    張進西說：“我帶了幾斤點心。大家十五的時候吃。是啊媽要我帶的。”

    田玉麗回來了，直接進了廚房。

    楊慧賢背著一個包，卻走進了女生宿舍，一眼就看見了門被修過了：“喲，這個門怎麽了？”

    馮建都說：“還說呢，半夜三更地，讓哪個王大傻子砍得了個大洞！”

    田玉麗聽見了，跑出來仔細看看，吐吐舌頭：“天哪，半夜三更？真可怕！”

    顧燕鳴：“就是。我那天回來，看見這個門，也嚇了一跳。”

    楊惠賢說：“我給咱們帶來了我嗎做的油炸帶魚，蓮藕盒。”

    田玉麗：“我帶了好多鹹菜！咱們吃飯老沒有菜吃，新菜放不住，這鹹菜。能吃好久呢。”

    這裏正說，劉援朝在外麵喊：“燕鳴！”

    顧燕鳴出了門，就看見劉援朝在那裏等著她：“我給你說一件事情”。

    顧燕鳴就跟著他，走到遠處的山崖邊去了。

    ……

    四處群山還是白雪皚皚的。

    遠處火車汽笛鳴叫著，一列列地火車奔跑著。

    劉援朝和顧燕鳴都麵目沮喪地站在那裏說話。

    劉援朝問：“你們家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吧？”

    顧燕鳴搖頭：“除了建都和小周，別人我沒有給他們說。你也不要說，好嗎？……免得生事。”

    劉援朝點點頭後，又沮喪地“你知道不？前天，我爸也被他們帶走了。”

    顧燕鳴吃驚：“怎麽？叔叔他，老紅軍……？這，這是怎麽了？”

    劉援朝：“過去看那些黑五類都是渣滓，可是等到我們的父母出了問題，才覺得我們自己也就要被人看成渣滓了！其實我們，唉，好傻，好傻啊。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顧燕萍淚花花地說：“你說，咱們怎麽辦呢？我一點也沒有了主意。”

    劉援朝：“我們能怎麽辦？我們都曾經認為什麽都是對的。可是仔細想一想，文革以來，中央到地方，文藝黑線、工業黑線、農業黑線，軍事黑線……，什麽都是黑線！那解放十七年，都幹了些什麽？還有呢，中國革命是幾百萬人跟著**打下來的。可是現在說來說去，隻有幾個好人，那麽我們的革命是怎麽回事啊？難道都是壞人鬧得？……”

    顧燕鳴：“啊呀，你怎麽能這麽想？好危險呢。”

    劉援朝：“你們女生太膽小了，你看看，來農村多少年了，看到農村的情況，你不感到太落後了嗎？解放十幾年了，可是還是那麽窮，那麽……”

    顧燕鳴笑了起來：“你想的也太多了。”

    劉援朝：“怎麽能不想啊？要在這裏一輩子，我能不想嗎？就這麽幹？我可不願意一輩子在這裏浪費青春！”

    顧燕鳴：“啊？你怎麽能這麽說？”

    劉援朝不屑地：“怎麽了？我早就這麽想了。而且不是我一個人這麽想。其他許多知青點的人都說呢。”

    下麵的馮建都再喊：“雁鳴，吃飯了！”

    顧燕鳴：“哎”過後，對劉援朝說：“快吃飯，下午要到那邊大隊演出呢。”

    ……

    自其他隊員回來後，宣傳隊又利用正月十五前後的農閑時間，在各處演出節目。

    知青們在生產隊演出京劇紅燈記。

    李幼光敲著梆子，張進西拉著二胡，劉援朝吹著笛子，周學文在拉著小提琴伴奏。

    楊慧賢扮演的李鐵梅正在演唱：“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雖說是親眷又不相識，可他比親眷還要親，爹爹和奶奶，齊聲喚親人，這裏地奧妙我也能猜出幾分，他們和爹爹都一樣，都有一顆紅亮的心。”

    下麵坐著社員們聚精會神地看著戲我們經常到部隊去演出節目。

    dk，

    也是周學文在拉著小提琴伴奏，張進西拉著二胡，劉援朝吹著笛子在伴奏。

    馮建都在獨唱：一道青河水，一座虎頭山，大寨就在這山下邊。

    七溝八梁一麵坡，層層梯田平展展。

    牛羊一群群，新房齊嶄嶄。

    炕花被窩，囤裏糧冒尖，陽光滿院喜氣多，社員夢裏也笑聲甜。

    ……

    下麵坐著解放軍部隊戰士。

    戰士們不時地鼓掌。

    我們也到過周圍的工廠裏麵去演節目。

    知青在工廠的舞台演出。

    台下坐著工人，在看節目。

    ……

    轉眼到了正月二十六。

    正月十六，我們隊的王大傻就要在今天結婚了。

    我們宣傳隊回到了隊裏，全部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正月十六。四處田野裏的雪景依舊。可是山村街道的雪已經化完了。

    王大傻家院子裏。

    院子倒很大。沒有圍牆。三間沙子房。外麵另有一個廚房。院子四處貼著喜字。

    院子裏有一個臨時盤的大爐灶。燉著大肉臊子，另有大鍋下著麵條。

    院子除了隊裏的各家各戶社員，還來了許多親戚朋友，他們有的送來賀禮，也有的在幫忙照應。

    王大傻的父親母親在招呼眾人。

    周學文、馮建都等知青也來了。他們送來兩幅畫。

    王大傻的父親熱情地招呼他們：“啊，小周、小顧、小馮，小楊，援朝、……喲喲，你們全都來了，快快，快進來，快進來。”

    在新房裏。

    農家簡單的粗布新被子，新炕席。牆貼著**的象，貼著新對聯。

    不一會兒，王大傻的弟弟來了正是那位演胡傳魁的演員王三明，現在還學著呢。

    大家站在一起說笑。

    馮建都看見他就笑了起來：“胡傳魁啊，你好。”

    眾人說：“怎麽了？”

    馮建都說：“你們不知道哪年前我們在咱們隊的飼養室門口演節目，他們說的那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