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馮建都一直在淩月歌的報社招待所裏麵住著呢。

    而那兩位同學，田玉麗和王戰英最近，就在古河周圍旅遊。他們也是多少年來，第一次能回到古河看看，所以，一直在這裏尋找自己的童年的故事。尋找自己的同學，問候曾經的鄰居。

    這個回憶，是很難滿足的，但是，也隻能如此了。

    這幾天，梁春雨一直沒有來看周小山。

    王小愛安慰著周小山，但是周小山心裏的糾結，一直不能放下他的那位姐姐。

    而且這幾天，周小山的病又在反複，肝功不大好，轉氨酶升高了許多，茹大夫又為他調整治療。

    周爺爺等周家一家人都很關切。

    茹大夫說他是心底有事，不舒服，所以引起的身心不舒服，引起的病痛。

    隻要他能心情好了起來，他的病，就會好的很快的。

    周傑文給侄兒安慰：“你別著急嘛，梁春雨會好的，你的病也會好的。我有辦法處理好這一切！”

    周小山看著叔叔，笑了：“我知道您會處理的，可是梁春雨她自己一下子跳不出來呢！我也好擔心梁叔叔華阿姨他們夫妻二人，古板的很呢！我的春雨姐姐說不定又要跟他們鬧了！唉，他們一家子的這個彎，好難轉的。我擔心，你們兩個能不能走到一起來！”

    因為周小山畢竟是做了大手術的病人，所以他這幾天了，就那裏也不能去了，老老實實地在病房裏打針吃藥。

    周家的其他人，便在舅舅的帶領下，去周學文和楊慧賢的墓祭掃。

    那是一片百姓的墓地。這幾天剛好是陰曆的十月一，是為亡人送寒衣的祭祀日。所以來這裏墳的人很多。有很多人在哭泣。

    一排排的墓碑。齊齊整整的。

    在周學文和楊慧賢的墓前，眾人停住了腳步。擺了祭品。點了蠟燭。一陣鞭炮後，眾人開始祭奠。

    周爺爺看著兒子兒媳的墓碑，心裏難過極了，他把兒子送回國，想讓他為中國的音樂做事，但是，遇了文革，遇了一係列的不理解的事情，尤其是車禍，竟然送了兒子還很年輕的性命……

    周曉靜也感慨，她那會兒還去看過那位周學文，一晃幾十年了，周學文的兒子都那麽大了！隻是……

    在周學文和楊慧賢的墓旁邊，有一顆鬆樹，已經長得好高了。

    王小愛笑著給大家說：“這個就是周小山！”

    周爺爺問：“啊？為什麽？”

    舅舅就說：“因為小山得病以後，來這裏燒過紙。看到這個地方有空位，給我安頓的，要我把他安葬在這裏。”

    周爺爺問：“他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舅舅就說起了那天的事情那天清晨起來，太陽特好，萬裏晴空，真可謂天高氣爽。

    古河城市也顯得分外美麗。綠樹蒼翠，小鳥歡唱。

    小山被小鳥吵醒，爬了起來，便久久地凝望著窗外的一切，不肯離去。

    其實那天的小山情況很不好，但是我們誰都不知道他的病以已經複發了。

    那會兒的小山笑了，拉著舅舅說：“你知道我每天在看什麽？”

    小山就指著窗外，給舅舅說：“看太陽看天看人看鳥還看它！”

    又指著最近的一棵法國梧桐說：“你記得那棵樹嗎？那是我五六歲的時候和春雨幫著叔叔阿姨們種的。”

    舅舅說：“那會兒的小山和春雨還很小，廠裏的工人栽樹，他們兩個跟著要栽樹，結果是叔叔們提著麵，他們捉著下麵的根，埋進土裏，就算是他們載的了！哈哈哈。”

    舅舅繼續說道那小山啊，十幾年了，尤其是在他爸爸去世了以後，幾乎每天總要站在這裏看看那些樹，它是跟小山一起長大的，可它長了那麽高！

    今年五月周小山知道自己得了這個白血病，幾乎沒辦法治，隻好離開古河的時候，就真有些舍不得它。……哪會兒小山也是這麽常常看著它研究它：發現那樹梢最頂隻長了幾片葉子，好小好小，好嫩好嫩。他就幻想，如果我回不來，也就算了不說假如我如果能回來看見那幾片葉子，哪我的病或許會好，如果看不見，那我的病也就是那麽回事了。”

    舅舅曾經問他：“那你回來看見了嗎？”

    小山大笑了起來：“我走的時候隻有十來片，現在長了不知幾十片幾百片，還都成了大葉子，而且又長出不少樹枝！自我出院回來就天天瞅天天找，可怎麽也分不清哪幾個是原來那幾片了：或許掉了？或許長成大葉子了？反正我是被它弄糊塗了。舅舅，你知道一片樹葉的生命有多長？”

    舅舅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知道。”

    小山無可奈何地念了一句古詩：“唉，沉船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又說，“我爸爸如果不去給我買什麽書就死不了了，他才活了三十九歲。我媽媽也走的那麽早。最近我老做夢好象聽見他們給我說：他們孤單的很，讓我去陪陪他們……昨晚我又夢見他們了，聽見他們跟我說話，我給他們做好飯，端飯讓他們吃，可一轉眼他們就都沒有了。……弄的我好難過！”

    小山眼圈紅了，又帶著幾分傷感說：“舅舅，你知道不，我五月曾看過他們。他們的墓旁邊，剛好有一個空位子，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到那兒，好嗎？”

    舅舅剛開始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聽出了他的無可奈何，可聽他最後竟然說了一句這麽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忙打斷他的話：“哎啊？你又再胡說什麽？”說著順便又下打量他，果然發現他腿有片青紫，原來從沒見過，想起茹大夫的叮囑，忙追問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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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小山根本不想回醫院。因為他怕進了醫院就再也出不來了。

    王小愛也說：“就在那天，他也跟我說了這個話，聽得我毛骨悚然的，所以他病危以後，第二天，我也就跑到這裏來了，果然看到了這個位置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