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心若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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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回去的途中,除了元武外又多了一人。
林正雅!
林江海帶著林正雲先行離開,林正雅卻打算在這裏待上一些時日,林司首便說林正雅一個女子,單獨居住不安全,林正雅自己則表示若是和林司首住一起,又是長輩晚輩的,比較拘束,總而言之說來說去,就是打算住進周府。
周府倒還是有空房間,再住幾個人也沒有什麽問題,問題是林霄不大願意讓林正雅住進周府,不是討厭她,而是一種感覺。
不想、不願!
後來林霄又同意了,因為林司首說可以繳納房租,一個月一千兩,如此高額的房租直接讓林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狂跳,看在銀子的麵子上,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至於鐵壁之事,林司首沒有發表什麽意見、見解,隻是說了一句‘你心中有數’。
因為,林司首也有懷疑鐵壁,隻是沒有證據。
鎮武司辦案,都得講究一個證據,這是規矩,要不然無憑無據隻憑自己喜好推斷就行事,不說什麽震懾鎮壓那些以武亂禁的武者了,內部就先亂起來,大雲王朝也不可能存在六百多年時間,早已經分崩離析改朝換代了。
沒有證據,卻已經在林霄心底埋下一根刺。
為了個人利益而做一些事情,不可以嗎?
可以!
完全可以!
但要看是什麽事情。
放走那窮凶極惡的曹晃,隻為了換取自己一個前程,林霄很想指著鐵壁的心口質問他:心安嗎?
但林霄終究還是沒有這麽做,因為鐵壁是鐵了心的不承認。
……
林霄很快就發現讓林正雅住進周府的一個‘壞處’,那就是老喜歡盯著自己看,不知情的人估計會誤以為她是看上自己了,但林霄知道並不是,那種目光是一種探詢究底的目光,仿佛要將林霄看透似的。
除了這個‘壞處’外,也發現一個好處,那就是林正雅很博學,引經據典滿腹經綸,讓林霄驚歎,她也會教導周正學識,趣味生動,有時候連林霄都被吸引。
這就很為難了啊。
林正雅入住周府,周府更熱鬧了幾分,林霄日常到鎮武司當差,平時就是苦練禦神決、大江東流式和穿雲破霄式。
既然穿雲破霄式與大江東流式同為神霄山劍道基式,想必沒有那麽簡單,一定蘊含其他奧妙,隻是自己還沒有吃透沒有徹底明悟,半吊子的水平。
……
東川一誌帶著沒有真正死去卻也沒有醒來有若活死人的東川鬥和經過藥物處理的東川步屍身,以最快速度離開大雲王朝,乘坐一艘從東刃國而來的跨海大船返回東刃國。
東川步和東川鬥都是東川宗家的人,而他東川一誌則是東川分家的人,此行是他請來東川鬥和東川步,至少在東川宗家的人看來是如此,現在卻帶著一個活死人和一個死人回去,不知道該承受怎麽樣的怒火。
但他必須回去,不得不回去,哪怕是知道要承受很嚴重的後果,也一定要趕回去。
東川步之死和東川鬥變成活死人,這份恩怨東川家是不會淡化的。
“東川家內,也有武刃宗師存在。”東川一誌麵朝大海,海浪洶湧水汽帶著鹹腥味撲麵而來,眼眸精芒四射。
此行回去,就算是要被重罰,也得請一位武刃宗師出世,為東川鬥大人東川步報仇。
……
身軀魁梧麵容凶悍的方青磊背著一個長布包徒步行走,一步跨出便在十米開外,遇山翻山、遇水渡水,哪怕是凶險山澗,也能夠一躍百米仿若禦風飛掠而過,全然沒有半分阻礙,仿佛這天底下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阻擋自己前行的腳步。
方青磊又行至山間,卻步履從容,視那崎嶇山路如平坦大道,毫無阻礙行走,一片枯葉飄落,方青磊順其自然手指一夾,雙指微屈後一彈,那一片枯葉便帶著一縷真氣破空,比短弩速度更快上許多,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軌跡,直擊一隻正從洞裏鑽出來的灰兔頭部,打得那灰兔肥碩的身軀觸電般一顫,直接斃命,但外表卻看不出絲毫損傷。
屈指成爪,宛若縱鶴擒龍淩空一抓,相隔近十米的肥碩灰兔好似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拉扯牽引落入方青磊手中,方青磊細看一眼後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正好可以飽餐一頓。
餐風露宿,卻也甘之如飴,行走山水之間,也是在磨礪一身真氣。
武道大師巔峰,便是武魄歸真,何為歸真?
便是武魄融入身軀開辟氣海,練氣還真,將一身精純至極的內氣化為真氣,是由後天返先天之始,剛突破的方青磊行走在山水之間,遠離塵世喧囂,便也能更好的磨礪剛突破的一身真氣,鞏固一身修為,於磨礪之中更加精進。
跋山涉水中,方青磊走出了東州,踏入陽州地界。
“安景同,我方青磊已經破境而來,清理門戶,你準備好了沒有?”方青磊站在陽州第一座山丘頂峰,凝視陽州地界,仿佛自言自語,凶悍的臉龐上神色卻是愈發的凶戾,一雙虎目寒芒閃爍。
安景同!
曾經的師弟、如今背叛師門之徒!
……
屋內,床榻早已經修理好,還算是穩固結實,也沒有花費多少銀錢。
林霄先修煉大江東流式,進而轉為穿雲破霄式,隱而不發,唯恐再破壞床榻又得花錢修理,哪怕不多,但也是錢,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再者,林霄也漸漸摸索出一些門道,穿雲破霄式隱而不發,能夠更好的修煉,漸漸有一種要把握住其中精義和奧秘的感覺,卻又間隔著一層薄紗未曾掀開,若是掀開,便得以見其真麵目,窺見奧秘。
越是如此,林霄就越是沉穩,關鍵時刻,更是急躁不得。
鐵壁已經帶著那一紙調令離開縣鎮武司,前往郡城鎮武司報道入職,至於林霄,林司首卻是替他回絕了此次調令。
調令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強製征召,一種則是正常調動。
正常調動是可以拒絕的,但強製征召則不行,隻不過強製征召沒有那麽容易,往往需要得到一司之首首肯,得到半數禦使通過方才可以。
這調令其實不是郡城司首弄下來的,而是一位正禦使,他有這個權利,隻需要向司首報備得到司首允許便可。一些人員上的調動,一司之首正常情況下也不會太過關注。
郡城,曹明亮打量著站在眼前的圓臉青年,微微點點頭:“曹晃向我推薦你,說你對他略有恩情,但這份恩情已經換成一紙調令,你自己應該清楚。”
“屬下明白。”圓臉青年正是鐵壁,當即抱拳躬身肅然回應道。
“以後你在我麾下做事,我會先給你安排一個搭檔帶你,記住,不該說的話不要說。”曹明亮若有所指隨口說道。
“大人,我是個識趣的人。”鐵壁套用了某人的一句話,旋即麵色凜然起來:“隻是,那神霄拒絕調令,而且對我多有懷疑,他年紀輕輕但天賦很高,隻怕不會就此罷休。”
“做好你自己的事即可。”曹明亮眼眸一冷,寒聲道。
“是,屬下明白。”鐵壁立刻恭恭敬敬的回應。
“下去。”曹明亮寒聲開口趕人。
“屬下告退。”鐵壁抱拳俯首後退三步方才轉身離去,嘴角不自覺掛起一抹冷笑,眼底有寒芒一閃而過。
“神霄啊神霄,你自以為天賦過人,自以為實力強大,自信自大自傲自狂,現在又如何?”
“我現在是郡城鎮武司的人,身份地位勝過之前,而你卻愚蠢的拒絕那一紙調令,絲毫都沒有進步,早已經被我拋在身後。”
想著想著,鐵壁忽然又想到,自己能夠得到這一紙調令,實則是昧著良心而為,而那神霄得到那一紙調令卻是天賦所得,如此一想,內心就十分不爽,好像被蛇蟲噬咬般,萬分難受,麵孔都不由自主的扭曲,萬般嫉妒。
憑什麽?
憑什麽!
“去死,最好快點去死。”鐵壁默念,仿佛在發詛咒。
“或許,我應該找到那曹公子,間接的提醒他一番。”一道念頭乍起,在鐵壁的腦海當中縈繞不休,再也無法消除。
曹明亮和曹晃兩人都各有安排,針對性的出手,方才更有把握吧,要不然如果打虎不死,後患無窮啊,雖然鐵壁的習武天賦一般,但混跡鎮武司多年,卻也不是什麽傻子,明白獅子搏兔要盡全力的道理,何況那神霄可不是什麽兔子,而是一頭稚虎,一頭潛力驚人的稚虎,一旦成長起來,不說別的,就是突破到真武者層次,要對付他就更難了。
至於有一位武道宗師作為靠山,聽起來的確是讓人害怕,但其實,也無需那麽害怕,隻需要在規矩範圍內將其弄死,名正言順的推掉責任,那武道宗師難道還敢與鎮武司為敵不成?
可惜啊,自己不是曹明亮,或者說沒有坐在曹明亮那個位置,否則,肯定是要想方設法手段盡出針對那神霄,一定要盡快將其除掉,不然鐵壁總有一種感覺,此人根本就不打算放過曹晃,再繼續下去,曹晃生死莫測,遲早的事。
……
周府,林正雅又在與周正說著曾經看過的一些武道強者傳記典故。
“那位宗師筆錄有雲,但凡武學,有形有勢亦有意。”林正雅微笑著柔聲說道:“下乘武學重於形,中乘武學重於勢,上乘武學重於意……”
林霄正好路過,聽到林正雅的話語,腳步不自覺一頓,腦門內仿佛有靈感驟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