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 迷蹤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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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開封的路上,雖然算不得天下太平,但是總體來說可以平平安安走完的路程總歸是要比有可能出現危險的地方要長的多。
所以隻需要避開本來就有傳聞山賊出沒的地方,和幾個風頭正盛的山頭,在其他的地方,盡量順著官道走,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也是因為這樣,今年初春開始,官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的數量,比之去年,又要多上一截了。
而在這趕路的人群中,一個道士的身影穿梭其中。並非是在行走,如果硬要形容的話,應該用縮地成寸這等詞語才較好些。
因為道士的步伐並不大,但是與路上的行人相比,他的速度著實是,太快了些。不僅僅是普通人,有些自襯有些實力的,也有試著想要追一追的。
隻是很可惜的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追的上的。那道士的身影在一個位置出現消失,再出現便是下一個位置。
這一幕讓不少人嘖嘖稱奇,對於不練武的普通人來說,這一幕雖然稀奇,但是他們並不明白其中的意義,一陣感歎之後,便也沒有了下文了。
而在識貨的人眼中,這一幕,就有些可怕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特別是對於那些本來就對輕功有些心得的人,他們雖然也能做到這一步,可是那都是不到緊急關頭,不能拿出來的壓箱底的本事。
對於大多數從小便習練輕功的人來說,做到這個道士這樣的速度,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麽難。
困難的事情是,一直保持著這個速度。這個道士的速度,甚至讓他們有些驚懼,他們都是靠著自己的輕功上的領先行走江湖的。
如果要是遇到了一個這樣的人,他們最好的選擇,也不過是束手就擒而已。
畢竟,短時間的爆發他們也能達到這樣的速度,可是爆發之後,大小不一的後遺症,將會剝奪他們所有的反抗能力。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他們在第一眼看到那個道士的時候,本來還以為後麵是有什麽人在尋仇。
更準確的說,他們是以為這個道士是在被追殺的。畢竟用這個速度穿行,他們自然理所當然的覺得肯定是在逃命才對。
雖然那個道士並沒有表現出怎樣的慌張的情緒,從人群中穿過的時候,也沒有什麽慌不擇路的情況,甚至有心選擇了一個不怎麽會影響到路上的其他的人的路線。
本來還準備看戲的他們,自然有些人當時就運起輕功綴了過去。畢竟時下天下第一等的勢力,就是真武道教。
若是有什麽機會,能做出一些事情,對於江湖的路途,還是有些用處的。畢竟真武一派可從來沒聽說過對於救命恩人有恩不報的事情出來。
然而讓他們最無法接受的事情便是在這種時候出現了,甚至可以說已經超越了他們所能想像的限度。
那些願意綴著的,無論是因為對自己的輕功有自信,還是對那個道士“被追殺”這件事感興趣,亦或是有一些其他的想法的人,總歸在輕功方麵是有所建樹的。
可是,正是因為在輕功中有所建樹,他們才見識了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那個道士,原本他們以為是被追殺的道士,竟然一直保持著那種狀態,絲毫不見疲態。
更何況那個道士似乎並不在乎前麵是什麽東西,筆直的向著一個方向,沒有任何改變方向的意思。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其實這個道士也不會這麽快變成一個傳說。
在玉斧下山第二天,整個江湖開始慢慢沸騰起來了。他的速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是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了。
即使他沒有變換方向,讓那些跟在他後麵的人,有機會綴著他一段時間,可是過不了多久,便會一個接著一個掉隊。
沒有例外,畢竟不是誰都習練了真武的養氣之法,一氣不吐,便不會有停下來休息的必要。
追著他的那些人,無論本來是什麽想法,但是在見識到他從未有降低速度的樣子之後,所造成的影響,可遠比其他的消息要轟動的多。
江湖上評判實力,一看對戰,二看輕功。沒看到唐門便是以輕功起家的麽。一門好的輕功,加上一個好苗子,所能發揮的作用,有些時候可是可以超出人們的預料的。
但是,這一次,江湖上出現了這麽一個怪胎道士。沒有人能跟的上他的速度,他也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人們隻能帶著各種想法跟著他,然後跟著跟著無奈的發現自己已經被甩開的太遠太遠,即使現在爆發一下,所能拉近的距離,也幾乎不可能再讓自己追上了。
這樣的事實,雖然有些打擊,但是自然也讓他們更有心思將這些事情,從各個渠道說出去。
能暫時跟上一截的,自然輕功方麵比常人要強得多。而他們,自然不會是剛出江湖的菜鳥,他們所一同覺得重要的事情,自然極易在江湖上引起不同的風浪。
雖然玉斧並沒有這個打算,但是他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出行,已經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
隻不過,對於他而言,這些事情倒是沒有那麽重要。畢竟名聲這東西,他並沒有那麽看重。如果是一個剛出江湖的菜鳥,想來應該會開心或者興奮。
可是,他早已經過了那個年紀。對於他而言,他隻想將這次下山的目標給解決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並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
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實因為他來去匆匆,所以很少有人親眼見到他的真麵目,所有人所能看到的,不過是那淡灰的道袍所留下的背影而已。
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又多了一個“鬼道人”的稱號。而因為他這一次的行為,甚至在江湖上引起了一次小小的新的一輪苦練輕功的熱潮。
而同一時間,少林寺中央大雄寶殿,住持的年輕人的麵龐上,那雙眼睛的深處,卻仿佛凝聚著滄桑的歲月。
沒有說太多,他隻是靜靜的將自己感受到的,靜靜的陳述了出來。
“這樣說的話,真武的那位玉斧真人已經下山了啊。那想來東海的那位,算算日子,呆了這麽久,他應該也要回來看一看了吧……”
眾僧並沒有討論太久,而是將已知的消息匯總。那一日的氣息,他們並沒有感受到。而從住持口中得出的消息來看,能感受到那份氣息,基本至少都是已經觸及到那個境界的門檻的人。
這樣以來,那道氣息所帶表的東西,就很值得琢磨了。畢竟能摸到那個境界的門檻,他們之間基本都一些一些感應。
除了特意隱匿自己氣息的,其他的人他們都能大致的感受到彼此所對應的位置。而真武那位既然下山了,東海的那位雖然還在東海那處,並沒有移動太遠,但是終還是動了起來。
這樣的話,作為著名的“和事佬”,少林就不得不好好的考慮在這樣一件事中,自己等人究竟應該扮演怎樣的一個角色了。
畢竟作為正派的門麵,少林的眾人可不希望在自己參與中,卻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了起來。
所以雖然對那道氣息,他們也持著擔憂的態度。但是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先要想清楚此時的對策,究竟應該表露出怎樣的態度這種事情。
而不是去糾結那道氣息從何而來,是什麽發出來的。他們所站的位置,從來不是平常的江湖人的位置,而是一個更高層的,更加顧全大局的位置。
畢竟,從住持嘴裏說出來的那些人,其中的一個,都能在江湖上攪起一片風雨。更不要提,這些人現在都有了動作,這樣的話,所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太多了。
如果一個處理不好,說句不好聽的,少林這麽多年維持的聲望,肯定會受到一個沉重的打擊。
畢竟幾乎所有的觸摸到那個境界的人都出發了,少林的住持,卻因為自身的特殊性,而一直留在寺中沒有動作。
如果真的有什麽事,再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那就有些難看了。
大殿中的討論聲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那位新的住持,也沒有繼續開口的打算。他隻是用他與年齡有著深深違和感的眼神,靜靜的看向遠方。
那裏,有一道衝上雲霄的劍氣,正在慢慢擴散開來。
那一位,又要回到江湖之中了,這一劍,是在像自己這種人打招呼。沒有什麽理由,他就是知道這道劍氣是這個意思。
似是習慣的一般,他臉上的笑意並沒有褪去,反而似乎是因為那道劍氣的原因,而顯得更深了一些。
隻是,這些事情,對於普通的江湖人來說,倒是有些遠了。他們所了解的那個江湖,多數時候隻是自己身邊的那一塊。
這種放眼整個江湖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更多的隻是自己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他們其實並不會有多少參與進去的想法,畢竟整個層次,離他們終究是遠了一些。
不過,對於有些人來說,他並非是不關心這些,但是現實讓他沒有任何分心的餘力去想這些事情。
如果這些日子,曹清源沒有為這個墓穴奔走,那江湖上的這些事,特別是幾位已經可以被稱作“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又出現在了江湖上。
他必然很有興趣去了解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的。
可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思考這些事情實在是有些太奢侈了。為了能走到最後,他不得不用盡自己所有的心思,也許隻是為了將某一個危險給避過去。
在經過泥俑那一關之後,他們又闖了兩關。似乎是在泥俑那將他們所有的壞運氣都耗了個精光,所以他們連闖兩關竟是隻添了幾個傷員,倒是沒有再損耗大量的人手了。
隻不過,麵對這樣的情況,曹清源沒有任何放鬆的意思。作為隊伍中唯一的對於這個墓穴有著豐富的了解的人,他雖然也不知道具體的機關位置,但是他的知識與經驗,已然足夠幫上大忙了。
而這樣的局麵下,他自然放鬆不得。畢竟他一放鬆沒什麽事,他自己的實力強,也是眾人保護的對象,就算真的有什麽危險,他也不太可能直接就那麽死去。
但是他一放鬆下來,真的有危險了,他就有可能來不及做出最快的反應,找出一個損失最小的辦法。那樣的結局,很有可能,會是所有人都倒在這裏。那樣的話,他的計劃也算是全部完蛋了。
就像是坑道中遇到泥俑時一般,如果當時他放鬆了,雖然他自己逃出來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下達命令的速度自然會慢上幾分。
那樣的情況下,別說剩一半人了,能有人跟著他一起衝出來,都已經算是老天爺保佑了。
真要發展到那樣的局麵,那接下來的事情自不必說,極大的可能,他自己雖然暫時沒事,但是在不知道後麵的具體情況下,估計栽在這裏的可能性要超過九成。
所以為了眾人的性命著想,也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著想,曹清源不敢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放鬆的意思。
他像一根繃緊的弦一般,雖然知道保持著這個狀態對於自己的身體並不利,但是為了美妙的樂聲,他別無選擇。
深呼吸了幾次,曹清源眼中神采未滅,“繼續,已經不遠了!”
自顧自在客棧中休息的二小自然不知道江湖上在發生怎樣的變化,他雖然隱隱有些感覺,但是最終還是將注意力全部收了回來。
他還沒有想好,究竟該是用怎樣的一種態度,去麵對,去生活。所以他隻是待在客棧內,對於那道氣息沒有任何探尋過去的意思,對於震動,也隻是最初的時候注意了一下,並沒有放太大的心思一直去關注。
安靜錘煉著自己的真氣與劍意,二小的右手始終搭在劍身上,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