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迷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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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最終的結局,該給二小提前恢複了。)

    二小已經逐漸適應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的時候,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能重新見到著這個五彩的世界的一天。

    是的,在心劍破除心障的那一刻起,他便接受了自己的狀態,對於自己的眼睛沒有辦法治好這件事,他也做足了心理準備。

    所以他會選擇遊曆江湖,所以他會退去,不再有著那麽強烈的爭勝心,他不會再像當年一般衝動。

    這是一種經曆,也是一種磨礪。在這種磨礪之中,二小逐步前進著,重新拿起劍的驚喜並沒有如同他在所想象中會露出的那般喜意。

    事實上,當時對於自己的真氣能灌注入劍那一件事,在心態已經平和下來的二小眼裏也隻是比意外之喜要高上那麽一些而已。

    畢竟是多年的夢想,在二小已經接近放棄了那一條路之後,重新被拉回去的二小因為自己的眼睛,其實並沒有以前那般對於劍的執著了。

    對於劍法,對於劍,對於劍客的生活,他仍是向往並熱愛著的。但是同時,他是一個認得清現實的人,所以在身體有缺陷的情況下,他很識趣。

    而得益於心劍破除心障,他對於這些事情並沒有常人那般,會展現出劇烈的情感波動,甚至會走上另一條更極端的路。

    但是不可否認的,身體上的缺陷,仍是影響到了二小的生活,並不單單是一個方麵,而是方方麵麵,甚至小到吃喝拉撒這些最基本的事情,大到二小雖追尋的夢想,這些東西都是二小所被影響到了的體現。

    可,現在一切又發生了變化。二小不知道自己在真氣與劍意交融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眼前這一切,甚至已經很久沒有在夢裏出現過了。

    上一次做夢的時候,二小仍記得那個夢裏已經沒有半點顏色。那個五彩的世界,已經逐漸在他的記憶中沉澱了下去。

    他越來越適應心劍的感知所構建的那個黑暗中的世界,那個純粹由感知構建的,沒有美醜,沒有高貴與低微區分的世界。

    雖然隻是幾個月,但是在二小的心中,似乎已經過了很久一般。自從失明之後,以前的生活似乎便已經被割裂開來。

    偶爾回憶的時候,還是能想起那些已經看不到了的眼色的。可是等時間過得久了一些之後,那些眼色已經越來越淡了。

    換句話來說,他已經逐漸適應了這種生活。雖然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但是在那副不喜言談的外表下,所隱藏的其實是一個孤獨的身體。

    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休息,不會主動去結交朋友,不會去主動搭訕,遇到事情他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喜歡去管。

    幾個月的經曆,對於二小來說,卻已經足夠讓他發生一些從悄無聲息處開始的改變了。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重新看到了這個世界,他的眼睛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沒有任何預兆的就那麽恢複了。

    對於他來說,這種事情真的與天上掉餡餅無異,而且那個餡餅還直接掉的他的嘴裏,事實上,如果這一刻是夢的話,他寧願這個夢做的更遠一些。

    深吸了一口氣,二小看著自己的右手搭上了自己的大腿,對著大腿肉,一拉,一擰。

    “嘶……”

    會痛,不是夢,一直到現在,二小終於確認了這個事實,自己沒有做夢,這些事情並不是自己的臆想,自己真的,已經恢複了!

    狂喜之後,二小強忍著內心的躁動,將佩劍輕輕的拔了出來。沒有著急灌注劍氣,他隻是單純的揮舞著。

    就像那麽多年他所做過的一樣,一招一式的揮舞著,隻是當時的他,知道自己的真氣沒有辦法跳過那個適應的過程達到這一步的時候,他是抱著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的心思去練的。

    或者可以將之稱之為少年的不服輸的精神罷,但是現在,輕輕的抖了一個劍花。

    雖然真氣轉換為劍氣之後,二小體內的真氣並沒有發生什麽巨大的改變,或者說對於他體內那磅礴如江河響動的真氣來說,這個改變,並沒有太多量的變化。

    但是對於二小來說,意義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能看見,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能看到這一件事,還有,他可以繼續向著那條名為劍客的道路,繼續走下去了。

    將心中的其他心思慢慢壓下去,借著月色,二小重新一招一招的舞了起來,月色與人影交融。

    一時間,天地無聲。

    數日之後,看著城內的人流,曹清源捂著自己的嘴,輕輕的咳嗽了幾聲,看著手掌上的血絲,他苦笑著輕輕歎了一口氣。

    回頭轉向城外的方向,他著實沒有想到,那些埋伏的人裏竟然會有那等高手,他並不知道那道震動的關係,各家都增派了不少高手過來。

    也是因為被打了措手不及的關係,那一掌雖然他已經盡力避開了,但是最終還是被三分勁力深入了肺腑之中。

    如果不是他本就修行的是巧勁,將其中五成勁力當時就逼了出去,隻怕他當時就得留下了,那裏還有機會站在這裏。

    但是即使逃了出來,那個突然暴起的人也受了他一掌,但是因為這個傷勢的關係,他現在並沒有辦法立即離去。

    畢竟這一次的內傷如果不解決,直接就趕路的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死在某條不知名的小路上。

    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但有鬼手之稱的曹清源可從來不是一個自大的人。與自己的武功相比,他更願意用其他方式去解決問題。

    所以他來到了城裏,傷沒有養好之前,暫時他並不準備離開這裏。燈下黑這種事情,其實很多時候,是非常適用於這種環境的。

    誰會想到那個人竟然還敢突破包圍後進城呢?再加上他為自己做的易容裝扮,所以他對於自己的現狀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擔心。

    隻是一想到那一天的一掌,他就有些無奈,這一掌拖延了他太多的時間了。在聽到那一天那些“神仙”們現身的奇跡之時,他就明白江湖上一定發生了什麽極重要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這一掌,對於這種事情,想來他肯定要去參一腳的。畢竟從墓穴中出來以後,他除了體力的損耗之外,並沒有什麽其他比較重的傷。

    身上的傷口更是早早的便結了枷,自製的刀傷藥粉,雖然比不上那些名醫所製,卻也足夠有效了。

    隻是數日的時光過去了,他的傷仍是沒有完全好轉。在體力消耗嚴重的情況下,那一掌隱隱的有些傷到他的根本了,不然的話也不至於一掌需要修養這麽久。

    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曹清源眯了眯眼睛,又繼續匯入了人流之中。至於後麵的那幾人,他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寶物找,他帶他們去了,離開的路,他也指明了,至於他們是否能跑得掉,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想來對於自己的搜捕沒有太大的力量的投入來看,那幾個人應該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了吧。畢竟與自己不同,他們可都是擅長用拳頭解決問題的好手。

    人流之中,曹清源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沒了個幹淨,再沒有任何特意之處。

    而開封城外,玉斧真人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等他到了這裏的時候,那道氣息竟然已經離去了。

    “真人還是那副老樣子,想來那人已經離開?”

    聽到熟悉的聲音,玉斧沒有回頭,來者沒有掩蓋自己氣息的意思,所以他很清楚來人的身份,隻見他頭也不回的答道,“氣息還有一些殘餘,想來離開並沒有多久。”

    “隻是,我日夜兼程,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倒是不知道五毒一脈竟然還有此等傳承。”很顯然,對於這個“老毒物”,玉斧真人在其目的不明的情況下,並不像平白無故與其交惡,更何況他確實也有些好奇,此人為何這一次來的這麽積極。

    畢竟據他所製,五毒一脈可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輕功之法,能來的這麽快,想來也付出了某些他並不知道的代價。當然,這些話在他不願隨意交惡的情況下自然不能主動說出口。

    有“老毒物”之稱的老人並不如常人想象中那般凶惡,如果仔細看過去,其實他更像是鄰家的一位長輩。

    總是笑嗬嗬的臉上很難看出有什麽惡意,而他也不是什麽衝動易怒之人,所以大多數時候,他確實如同表麵上那樣和善。

    事實上除了身上那些代表地位與權利的圖案之外,他並沒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

    但是玉斧很清楚,如果他發怒起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平息的下去的。

    而對於玉斧真人的話,他也不多答,隻是將話題扯了回去,“這道氣息也不知是何人所有,如果能再真切的感受一切,想來推開那扇門也會更容易一些吧。”

    玉斧真人對於這句話沒有太多的評價,稍稍感受了一下方向,那個人似乎並不能完全將自己的氣息隱下去,或者說,他並不在意自己的氣息是否會暴露自己。

    究竟是哪一個原因,玉斧真人並不知道,但是這樣倒是不至於失去追下去的方向。

    “同行否?”

    “可。”

    沒有太多的交流,兩人當即便繼續向前追去。對於那一道氣息雖然各人有不同的想法,但是沒到最後一刻,並不是誰都會提前暴露自己的想法。

    所以對於那道氣息,一眾或是摸到了門檻或是已經準備推門的人仍是以追尋為主。隻不過,各人追尋的速度有快有慢,慢慢便有了一個先後之分。

    處在隊伍最末尾的唐門老祖,看著旁邊嘀嘀咕咕的唐笑笑,一巴掌抽了過去,並沒有用力,不過倒是將唐笑笑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老祖在說當年的光輝事跡,你小子竟然敢這個態度,皮又癢癢了?”

    隻是,對於這個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老祖,唐笑笑實在是很難擁有那種對於“神仙”的畏懼或者其他情緒交融的感覺。

    他不滿的嚷嚷了幾句,“我都從小到大聽了多少遍了。還有,你自己都說那些人都在前麵了,您還不趕路,非要帶著我這個拖油瓶,何苦呢?”

    老祖眼睛一瞪,“你小子一放,下次誰知道還要花多久時間去找你,沒你我回去能給煩死,你小子就認命吧!”

    那一夜的豪言壯語很顯然沒有多久便被這位老祖給忘了個一幹二淨,甚至感受其他的人氣息全部已經到了前麵,他卻沒有任何著急的意思。

    唐笑笑雖然不知道老祖為什麽不著急,但是他那滿臉苦色中顯然很了解,無論是什麽原因,至少他是跑不掉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沒有這般自由的生活了,他就不禁有些惆悵。

    老祖則是在一旁,滿不在乎的慢慢綴著,他可不像那些人一般想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作為那扇門已經推開了,甚至已經看到了門後風景的人,他有這個力量,也有這個底氣。

    所以其實他確實沒有太多的想法,如果不是發現眾人都在繼續追著,他甚至可能已經拉著唐笑笑回唐門了。

    畢竟與繼續追尋那道氣息相比,他覺得還是讓自己的生活清靜些自由些更重要一點。

    當然,如果這樣的生活代價是唐笑笑沒辦法再享受這種生活,他自然是不會介意的。

    而在眾人追著的時候,秦正帶著幾個學徒與那些戰士順流而下,在秦的力量的刺激下,那些戰士在見到他的第一刻便已經感受到了來自血脈中孕育的偉力。

    甚至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隻是安靜的表示著自己會遵從命令,便再無其他聲響。

    跟著秦趕路,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即使有秦在最前方,對於很多戰士來說,保持這樣一個速度依然是一件有些困難的事。

    好在他們並不需要堅持太久,而在秦的力量籠罩之下,他們的身體也在逐漸適應著這變化,倒是沒有最初所想象的那般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