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時緋看到了趙海霜的笑容又一瞬間的僵硬。

    但她隻當做看不見。

    不能慫不能怕呀！

    雲時緋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

    她不知道她的緊張，被程冽感知到了。

    少年斜睨了她一眼，瞧見她那平靜的麵孔，手卻無意識緊緊攥成了拳頭。

    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準備奔赴一場鴻門宴呢。

    忍不住輕嗤一聲，這麽膽小，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還要來保護他？

    她哪裏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她保護。

    不過，他還挺想看看，等會雲時緋究竟想做什麽。

    原本，趙海霜就沒準備多一個人的菜，如今雲時緋說要留下來吃飯，讓她不得不吩咐廚房多備兩個菜。

    心裏暗罵雲時緋怎麽就腦子這麽不靈光呢？

    她不過是客氣跟她說一句，她為什麽還答應留下來吃飯？

    真是沒眼力見的丫頭。

    吃飯時，雲時緋跟程冽坐在一塊。

    趙海霜熱情招呼雲時緋多吃一點。

    雲時緋禮貌地感謝趙海霜，隨後她幫程冽夾了幾筷子的菜。

    程國民看見了，忍不住道：“時緋，你不用幫小冽夾菜，他自己會吃的。”

    雲時緋有點欲言又止地看著程國民：“可是……叔叔，程冽的手受傷了，夾菜不太方便。”

    聽到雲時緋這樣說，趙海霜眉心一跳，程懷也擰了擰眉頭。

    昨天程國民參加酒局很晚才回來，並沒有看見程冽手上的傷。

    他們本來想說，今天如果他沒看見，他們也就當沒這麽一回事。

    看見了，便說是他削鉛筆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

    反正程冽也不會反駁他們。

    可卻沒想到，最終是由雲時緋來開這個口的。

    雲時緋說完後，程國民才注意到程冽手腕上的傷，他麵色一沉。

    覷了趙海霜一眼：“小冽的手怎麽傷的？”

    “啊……小冽這孩子不是喜歡畫畫麽，削鉛筆的時候，不小心手滑，碰到傷口的。”

    “阿姨……你是親眼看見程冽的手傷成這個樣子的嗎？”雲時緋問趙海霜。

    她眨巴著眼，一副認真又疑惑的樣子。

    不知為何，趙海霜感覺她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她有點慌，但還是說：“是，我碰巧看見了。”

    反正這屋子裏的傭人都聽她使喚，當時程國民又不在，不管她怎麽說，也不會有人站出來反駁。

    除了程冽自己。

    她目光落在程冽身上。

    他正在安靜的吃著飯，用著他那隻包裹著紗布的手，仿佛對他們的紛爭漠不關心。

    她不禁覺得十分安心。

    不管她怎麽撒謊，也不會有人拆穿的。

    “原來是阿姨看見了，那應該是真的吧。我還一直想不明白，程冽究竟怎麽做在自己手腕上割這樣深的傷口，既然阿姨說親眼看見的，那應該是真的。

    阿姨，你以後不還是買個卷筆刀給程冽吧，不貴的，這樣也能預防程冽又不小心割傷了手腕。”

    趙海霜目光直直凝視著雲時緋。

    這丫頭，雖然她說相信她的話，但是，那話語間卻還是帶著一分質疑。

    而且，她為什麽忽然說這些話呢？之前不質疑，刻意等到程國民在的時候說這些。

    難道是故意說給程國民聽的？

    這讓她不得不仔細打量雲時緋。

    可是，麵前的女孩子麵色平靜，帶著擔心，似乎真的極為擔心程冽，而不是刻意針對她。

    是她想多了嗎？

    趙海霜不清楚。

    但以雲時緋那樣的智商，還真不至於這樣暗戳戳針對她。

    她對她這麽好，也當著所有人的麵對程冽很好，雲時緋不應該會針對她的。

    趙海霜一時間覺得自己想多了。

    同樣一臉陰鬱看著雲時緋的還有程懷。

    看著雲時緋那擔憂又疑惑的表情，他眯了眯眼眸，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蛇。

    雲思思的姐姐，這是真蠢還是裝的？

    從她之前的表現來看，應該是真蠢。

    這一次，他照舊沒將雲時緋放在心上。

    唯一沒有打量雲時緋的隻有程國民。

    他臉色陰沉，壓抑著怒火。

    等到雲時緋離開後，他才喊程冽過來，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傷，之後便讓他回房間去了。

    大廳裏剩下三個人。

    程國民望著趙海霜，又看了看程懷。

    “程冽手上的傷，是你們弄的？”

    剛剛雲時緋在，當著外人的麵，他不好發作。

    等雲時緋走了，他立馬忍不住找趙海霜跟程懷對峙。

    “國民，你就是這樣想我的？”趙海霜有點委屈。

    “難道你想說，那樣的傷口是他自己弄的？”

    “是……”

    “是你個頭！”程國民一腳踹開麵前的茶幾。

    嘩啦——

    精致高檔的茶具碎了一地。

    趙海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見過誰削鉛筆削到把手腕割一刀的？要割也是割傷手指，還割傷手腕。”

    “那是因為你說的都是正常人，小冽不是生病了麽。”

    “住嘴。”程國民氣呼呼站起身來，“你還不承認是你做的？”

    早年經商闖出一片天地的男人，脾氣也十分暴躁。

    趙海霜到底有點懼怕，在他的威逼下，趙海霜都快哭了。

    一旁的程懷看不下去了，對程國民道：“爸，你別罵媽了，是我做的。”

    “阿懷！”趙海霜喊了程懷一聲。

    程懷沒有理會她。

    “爸，我媽是你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而我是你的孩子，為什麽你放著我們不要，偏偏去寵這樣一個私生子呢？我想不通，我到底哪裏不夠好？”程懷死死盯著程國民，想要一個說法。

    程國民被程懷這般質問，原先的氣勢都弱了幾分。

    “他生病了……”

    “生病了？那我明天也去病一場，你是不是也能這樣愛我呢？”

    “阿懷！”程國民吼了一聲，好一會兒他才道，“你是爸的親生兒子，爸怎麽不愛你呢，但是，你們別忘記了，他媽媽是怎麽死的。”

    聽到程國民這句話，趙海霜跟程懷都沒再說話了。

    他們沒忘記，沒忘記程冽的母親是怎麽死的，也沒忘記程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將他養在身邊，總比放在看不見的地方要安全。”

    如果在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他會長成什麽樣，以後會不會找他們複仇。

    但放在身邊，可以養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