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易容不是萬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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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2章易容不是萬能的

    很久沒有獨自一個人睡覺,這一晚對蘭澈來說既舒適又有些不安。

    由於有神策軍緊盯,回到長安後她並不敢聯係李陌,一直很擔心他的情況。畢竟作為最有希望接手帝位的人選,李陌顯然是鬱邪的一塊絆腳頑石,即便李陌如今已經失信於皇帝,卻還是有足夠的人脈與威信威脅到鬱邪的大權獨攬。

    懷揣著複雜難明的心事,蘭澈在神策軍府內又摸索了大半天,午飯時剛到夥房,就被林護軍伸手攔住。

    “我說小白呀,你這額頭上的傷不處理一下嘛?早上就看到你受了傷,我可是一大上午都在惦記啊!”林護軍笑眯眯的,一派和氣和善和藹可親的態度。

    蘭澈立刻打起警覺。

    林護軍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一壇酒隻夠和他稍稍拉近關係,絕不夠和他成為朋友。既然不算是朋友,無事獻殷勤那就隻有一個目的。

    非奸即盜。

    “哦,沒事,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時起夜尿尿,不小心撞了頭。皮外傷,沒多大事兒。”蘭澈這種人精當然不會撕破麵皮,打著哈哈裝傻。

    林護軍毫無察覺,肥大手掌吧唧落在蘭澈肩頭,還偽善地拍了拍:“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哦,對了,今早大將軍回來了,有時間你去大將軍那裏報個到。新人進來都有這規矩,就算你是代班的也不例外。”

    蘭澈麵色輕鬆地隨口應承下來,心裏卻是一片萬馬奔騰山崩海嘯。

    媽個蛋的,之前王少監也沒跟她說過有這規矩啊!

    鬱邪那張臉,她就是死都不會忘記,想來恨不得想盡一切辦法折磨她的鬱邪也一樣。如果不能逃脫這次見麵,那麽她所有的希望就隻能寄托在花梨易容技術上了。但願頂著這張俊美到驚世駭俗的臉,不會被鬱邪認出。

    花梨做的易容,每次能保持大概二到三天的時間,蘭澈擔心露陷,先回到房中對著銅鏡仔仔細細把不妥帖的地方又都整理了一遍,這才惴惴不安地去往鬱邪那邊。

    該死的鬱邪,偏選在了他房中見。

    走到鬱邪門前時,蘭澈故意壓低嗓音,敲了敲門道:“大將軍在嗎?下官來報到了!”

    房間內安靜了半晌,而後才傳來鬱邪慵懶聲音:“直接到臥房來。”

    全力扮演帥氣而單純的宦官小白的蘭澈,十分警惕地裝作第一次前來:“臥房?哪邊?”

    “就這麽幾間屋子,難道還要裝作看不見麽?”

    “哦,我瞎。”蘭澈用力翻了個白眼,然後假裝摸索著走進臥房。

    才一踏進臥房,她就希望自己是真的瞎了。

    鬱邪正半臥在他那張寬敞卻簡單的床榻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捧著一卷書,明知道有人來了連眼皮都不太抬一下。最讓蘭澈憤慨的事,這個拋開性格不談還算得上俊美的死太監,居然隻穿著一件月牙白的絲質裏衣,完了吧,他還不好好穿,非要把胸膛裏露出一半!

    有胸肌了不起?蛇精病啊!

    蘭澈恨不得仰天長嘯,讓上天賜予自己短暫的失明。

    “來了?坐。”鬱邪全然沒有接待下屬該有的態度,賴在榻上不起,還懶懶地招了一下手,示意蘭澈坐到榻邊。

    蘭澈表情一僵:“不,不了。這位置太尊貴,坐下屁股疼。”

    “不必這麽拘謹,我不喜歡每個人見了我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鬱邪勾了勾唇角,妖嬈之中帶著絲絲縷縷的陰冷,“同樣,我也不喜歡別人違逆我的命令。”

    媽的,不就是坐不坐的問題嗎?這都能上升到違背命令的高度?

    蘭澈暗暗罵了幾句,四肢僵硬地挪蹭到榻邊,忍著恨不得想要揮舞爪子撓爛鬱邪那張臉的衝動,咬著牙一屁股坐下。

    “你壓到我的胳膊了。”

    “哦。嗬嗬。”

    蘭澈挪了挪屁股,那張笑得陽光燦爛的麵龐上,神奇地拚湊出一句不可描述的髒話。

    不管怎麽說,裝樣子就要裝到底。蘭澈心裏變著花樣不重複地把鬱邪十八代罵了個遍,表麵上仍然十分順從且溫婉地在榻邊坐下,甚至還配合小宦官的身份拈起蘭花指,媚眼如絲,一顰一笑較弱得如同被閹割了的蘆花雞。

    鬱邪也十分配合地皺了皺眉頭,一副嫌棄到不能更嫌棄的神情。

    該!能惡心死他最好!

    不過當然,禍害遺萬年,作為反派大佬的鬱邪是不可能這麽簡單被惡心死的,甚至在短暫的適應後,鬱邪已經能夠坦然直視麵前光芒萬丈的小鮮肉。

    “什麽時候過來的?”

    “昨天。”蘭澈木然回答。

    “晚上睡得可還習慣?”

    “不太習慣。”

    “嗯。那忍著吧。”

    “哦。”

    鬱邪全然無視宦官小白的僵硬舉動,放下書卷,目光深邃地看著蘭澈:“對於帝位,你有什麽看法?”

    “沒看法。不是我能操心得起的事。”蘭澈難得一句實話。

    “未必。帝位牽涉著大唐的命運,和每一個大唐子民都有關係。就比如說太子、隋王和寧王三位,他們之中,哪個人最後成為新帝,對日後整個大唐都會產生十分巨大的影響。”

    蘭澈不懂鬱邪一番廢話的原因,幹幹脆脆一攤手:“那也跟我沒關係啊,我又不能決定誰當皇帝。”

    “太過妄自菲薄可不好。事實上,最終誰當皇帝誰為敗寇,你是可以決定的。”鬱邪慢慢坐起,一隻手挑起蘭澈下頜,微微眯眼,“不,不對,說由你來決定不太準確。我應該說,你的存在對最後誰當皇帝有著很關鍵的影響,畢竟太子日漸式微,能夠競爭的就隻有祈王和隋王了。”

    誰當皇帝,李陌如何,李凜又如何,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是沒有關係的。

    但是,與蘭澈的確有那麽一些幹係。

    鬱邪的話讓蘭澈意識到危險,她不動聲色與他那雙蛇一樣陰冷的眼眸對視,一隻手悄悄伸到背後,從腰帶內摸出花梨給她的防身暗器如果易容仍然沒能掩飾她的身份,那麽這根淬了毒的銀針,就是她最後的保命手段。

    她不是能夠麵無表情奪取人命的殺手,也不想讓自己背負上人命債。但如果對方是鬱邪,是害死陸伯又不停追殺她的人,蘭澈不介意殘忍一次。

    殺了鬱邪,就能夠終止一個心機深沉的宦官把持朝政、禍亂大唐的局麵。

    這樣,也算是保護了李陌吧?

    指尖觸及冰涼銀針的刹那,蘭澈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位真的願意為了保護她不惜一切的溫柔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