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顆子彈與小馬的腦門擦肩而過。
    小馬雙眼一眯，轉頭往子彈射來方向的黑暗處望去。
    “嘭嘭嘭嘭！”
    小馬雙腳像簸箕一樣張開地癱坐在地上，他立刻抬手往黑暗中還擊了數槍，可是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小馬此時左腳中了三槍，他右腳三年前就已經跛掉，現在完全沒有辦法站起來，已經成了必死之局，但是小馬這家夥也把譚成的手下宰得隻剩下一人了。
    “砰！”
    又是一道槍聲響起。
    小馬腦袋側了一下，子彈從耳邊飄過，小馬眼睛一厲，從口袋裏麵掏出最後一顆菠蘿彈扔向黑暗中。
    “轟！”
    一道火光閃起。
    三年，三年了。
    不管是譚成，還是他的手下都忘記了小馬當年的勇猛，跛了一隻腳的小馬，依然是那個快意恩仇的小馬，是那個單槍匹馬就敢獨闖楓林閣殺人報仇的小馬。
    譚成的手下轉身就跑。
    “別動！”林海英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了對方的身後，一支警槍指著譚成手下的後腦勺。
    “生命可貴，我子彈不長眼，把槍放下！”林海英低聲地勸說道。
    譚成的手下已經被小馬殺得膽寒，哪裏還敢反抗，立刻便把手上的槍丟掉，林海英掏出手銬，小心地把對方反手銬了起來。
    “砰！”
    無聲無息地又是一顆子彈射出，小馬縮到牆柱後麵，大聲地怒罵道：“譚成，是不是你，你個縮頭烏龜，有種就出來單挑，老子讓你兩條腿。”
    “嘣嘣嘣嘣嘣！”
    突然一排子彈從小馬的身後橫掃了出去，小馬驚訝地轉頭。
    “是我，快走！”小馬被人攙扶而起，拖著身體往後撤退。
    “豪哥！”小馬激動地叫道。
    救小馬的人正是宋子豪，他一邊開槍掃射，一邊把小馬拖下了碼頭。
    馬軍快速衝了上去，卻發現宋子豪已經開著小艇載著小馬逃離了。
    “媽的！這都能被他逃了。”馬軍憤怒地錘了身邊的牆柱一拳。
    李二臉色難看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的衣服上多了兩個彈孔，是宋子豪掃射的，雖然穿著避彈衣，子彈的衝擊力還是把李二衝擊得差點吐血。
    “阿頭，對不起，我沒想到他們撤退得這麽堅決。”馬軍後悔地說道，他原本是想繞到小馬的身後突襲，卻差點被突然出現的宋子豪給偷襲了，幸好馬軍的反應快，立刻跳到了海裏，同時拚命往下層海水遊去。
    隻是等馬軍浮出海麵的時候，宋子豪已經帶著小馬逃走了。
    “沒事！”李二搖頭說道，馬軍全身都是海水，李二明白，現在不是自我批評的時候。
    銅鑼灣，王氏醫館。
    “老王，開門！”宋子豪緊急地拍門。
    “豪豪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一個禿了一半頭發的男人開門後，驚喜地叫道。
    “救人要緊！”宋子豪把小馬攙扶進屋。
    “豪哥，這不是小馬嗎？怎麽會搞成這樣？”叫老王的禿頭男人緊張地問道。
    宋子豪還沒張口說話，一道讓人厭煩的聲音從房間裏麵傳出。
    “你個死鬼，三更半夜的吵什麽吵？”一個卷發的胖女人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她看到半身都是鮮血的小馬，聲音尖銳地驚叫了起來：“啊！王進喜你這個蠢貨，你怎麽把一個快死的人拉到家裏來。”
    “男人說話，你給我閉嘴！”老王豎眉怒罵道。
    胖女人被老王突然硬氣的態度嚇了一跳。
    “王進喜，你吃錯藥了？”胖女人怒叫道。
    小馬臉色蒼白地掏出腰間的槍，‘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胖女人搞笑的小手停頓在半空中，然後瞬間閃回房間，關門上鎖，連拖鞋跑掉了一隻都不管。
    “豪哥，對不起，這個蠢女人就是這樣，她沒有什麽壞心的。”老王尷尬地說道。
    家裏娶了一個這樣的老婆，難怪他經常到隔壁鄰居家去聊天。
    “老王，別說這些，先幫忙，小馬中槍了。”宋子豪緊張地說道。
    “好！豪哥，隻要你開口，讓我做什麽都行。”老王說著把客廳裏麵的一張長餐桌翻轉過來，反麵竟然是一張手術床。
    “豪哥，我們先一起把小馬抬到手術床上。”老王說著快速把書桌打開，裏麵不是書籍，而是齊全的手術工具。
    沒錯，這個老王就是傳說中的黑醫，小到治花柳，大到幫人墮胎，隻要給錢，就沒有他不會的，當然，他不敢收宋子豪的錢。
    “不用，我自己來！”宋子豪沒怎麽使力，就把身材高大的小馬橫抱了起來，放在手術床上。
    小馬雖然身中多槍，但是他精神極好，他開心地看著宋子豪笑道：“豪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
    宋子豪無語地瞪了小馬一眼，轉頭向老王問道：“老王，怎麽樣？有幾成把握？”
    老王已經麻利地用剪刀把小馬中槍位置的衣服剪開，此時聽到宋子豪的問話後，老王臉色難看地低聲說道：“豪哥，小馬的左腳怕是保不住了。”
    “你說什麽？”宋子豪神色激動地揪著老王的衣襟低吼道，小馬的右腳三年前就已經殘廢，如果左腳也保不住，那麽小馬下半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對不起豪哥，我一定會盡力救治，但是成功的幾率極小，這些都是大口徑的彈頭，尤其是這兩顆，卡在關節處。”老王低聲地說道。
    “豪哥！”小馬笑眯眯地抬手說道：“沒事的，跛一隻腳要瘸著走路，跛了兩隻腳也好，以後坐輪椅會更加舒服些。”
    “我聽說美國有一種輪椅，按一下按鍵就能走路，哈哈，實在是有夠享受的。”小馬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他語氣輕鬆得，好像中槍的不是他的腳一般。
    “王進喜，你動手吧，已經三年沒有找你取過彈頭，我都有點忘記是什麽感覺了。”小馬自嘲地笑道。
    “好！小馬，我這就給打麻醉。”老王趕緊說道。
    “小馬！我對不起你。”宋子豪臉色痛苦地低聲道。
    小馬搖手：“豪哥，不說這些了，朋友間無所謂誰對不對得起誰。”
    宋子豪沉默，他感覺自己一輩子都在對不起人，以前對不起家人，現在對不起朋友。
    “豪哥，我一直都以為你比我更加適合這江湖，看來我真的錯了，你還是離開吧！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它不適合你，也不適合我，現在走還能保住一條命。”小馬緊緊地握住宋子豪的手。
    宋子豪搖頭。
    “阿成派人砸了聯合出租車公司，看來他是不願意給我一個當普通人的機會。”宋子豪閉上眼睛又睜開：“小馬，你說重新做人為什麽會這難，做壞人的時候，整天被人罵，現在想改過自新做個好人，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你。”
    小馬苦笑，他用力地抓住宋子豪的手。
    “豪哥，你知道的，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麽我都相信你。”
    老王停下手上的動作，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說道：“豪哥，其實還是有很多兄弟願意支持你的，隻要你願意。”
    宋子豪不比小馬，小馬是光杆司令，宋子豪隻要登高一呼，他那些舊兄弟、舊朋友會有很多撐他的。
    宋子豪搖頭：“不必，既然是兄弟，我就不該麻煩他們，做兄弟在心中，不是拿來利用的。”
    小馬歎了一口氣，他一直都知道，宋子豪是一個有福同享，有難自己當的人。
    老王一直忙碌到天亮，才臉色難看地通知宋子豪，小馬的命保住了，但是他的雙腿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下半生隻能坐在輪椅上度過了。
    宋子豪點了點頭，他跟老王借了一個電話，撥通了一組號碼。
    “姚叔，我是宋子豪，今天主要是通知你一件事。”宋子豪平靜地說道。
    “阿成我殺定了，耶穌都保不住他，我宋子豪說的。”